第2章 第2章
5
新历461年，皇宫。
清晨的公主府格外的清新宜人，阳光透过柔软浅色的窗帘照在了卧室的床榻上。
章宸站在宫殿旁的空地上挥练着手中宝剑，穿着皇宫里宫人常见的衣服。
他不是普通下人，也不是什么王公贵族，或者说曾经是，现在的少年只是一个困于皇宫里的质子。他知道自己的窘迫身份，作为以怀疑父亲谋反之由将自己扣在皇宫当长公主的陪读，名为陪读，实为质子。
长公主不是个好相与的，性格乖张喜怒无常，但对他平日做的事却也不干涉。
嗯，那个人除了自己谁也不管。
到底是怎么才变成这个性子呢？章宸不知道，也不关心，现在的他唯一关注的只是力量和权力。
只有这些，才能把自己从如今深陷着的泥沼中拉出来。
纪情从柔软的床铺上醒来，在安静得过分的房间里，她静静地直视着前方。华丽精致的小吊灯稳稳地吊在屋子中心位置的天花板，长公主看着那细碎的银质雕花的吊灯装横花样，思绪放空。
几分钟，还是十多分钟，她不清楚。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后，纪情坐起身子，身子像猫一样用力地伸了个懒腰。
长公主一头乌发散乱地附在肩背上，她神色散漫，目光游离着飘向窗外练剑的少年。
或许她在想，明明都是一个质子了，为何还要如此刻苦？
亦或者在想，这个人一直在自己身前卖弄身姿，是不是想要引诱她？
今天是一个季度来久违的假期，长达四天，纪情一直以来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开来。
她知道，今天没有人会再找事找到自己跟前。
因为今天包括进餐的时候，她不会再见任何一个人，这一天的长公主拒绝任何社交。
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不过休息也不是躺在床上睡大觉，长公主还是需要做些她应该做的事的。比如处理一些平日里剩下的琐碎事务，以及照料一下寝室里的花草。
事务虽然琐碎，但也不是容易处理的，忙活半天是足够了。
纪情站起身来，换好常服起身走去洗漱间，回来的时候她停在落地窗前，看着下方挥汗如雨的少年。
章宸。
她的伴读，最近好像是在练习武技，把自己本来的职责都忘记了——完全忘了照顾她。
长公主虽然并不怎么管束对方平时的行径，但这种完全被不管不顾的感觉实在是糟糕，让她回忆起幼时叔父包庇小妹私自克扣她三餐的行为，需要好好敲打一下。
不过也到不了那种程度。
纪情思索了下最近对方的课业情况，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法子。
“明天可以拉他一起打一场。”
这个皇宫里，从来没有人打得过她。
6
演武场里人声鼎沸，章宸站在钢铁铸成的比武台上，只觉得茫然无所适从。
比武台非常宽广，是一个长矩形的场地，约莫有一万平方的面积，目的自是为了不波及他人。
人们在宇宙定居的十年后，帝国医学家陈榆女士研制出了能够全方位提高人的身体素质的药剂，提升范围包括但不限于体魄、敏捷、柔韧、容貌、寿命等等。
据说最初陈榆只是想要增强人类在宇宙间活得更久一些，所以初代只是单纯的增加寿命，没有什么人愿意来当个小白鼠，这个初代药剂最后被一位姓曲的元帅自愿服用。后来，因为政治经济的种种原因，药剂增幅寿命的部分被大幅度削减，甚至有些会减寿，这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管怎么说，在第二代还没有太过追求经济而削减质量的情况下，在初放市场的时候就被一抢而空，提升了帝国七成以上人口的身体素质，不过这个比例的一部分原因也还是因为当时的帝国人人都很富裕，全国上下没有一个穷人。
毕竟能坐飞船从地球飞到这里，不是财富就是权重。
话回到长公主这边，章宸看着远处和自己同站在这块比武台的女孩，心里满是不解和惶恐。不解长公主为什么拉他到这供众人观赏比武，惶恐自己打败了长公主害她丢脸。
唉，这就是莫名其妙的自信了，他怎么会自作主张地以为才刚刚学着怎么打斗的自己会打败长公主殿下。
没等他想多久，演武场钟声响起，章宸神经瞬间紧绷，用力抓住手中的双手剑，垫了一步向前快步跑去，而待到两人靠近的时候看到眼前白光一闪，在用剑格挡和躲避间迅速做出抉择，章宸向后退了一步又后仰堪堪躲开这刺过来的一枪，枪尖险些擦过下巴。在对方把枪收回蓄力的时候，他向前一步，迅速用剑向侧边挡住温情挥过来的一个阴枪。两个兵器相撞，发出一道响亮的争鸣，刺得离得近的人的耳朵和大脑都感到丝丝疼痛，这也是场馆修如此大的缘故。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章宸听到身后女人轻笑着说了一句，“不错。”
声音随着风飘向远方，逐渐消散，章宸却不由得眸光闪动，忍不住吞咽下口水，心道不好。
他要输。
尽管作为男性力量稍占优势，但初学者到底比不上技巧和经验都占优的霸榜第一。而还没过半天，长公主在演武场将自己的小伴读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言就传遍了整个皇宫乃至星网。
不过现在，在交锋了三百个回合后，章宸低头握着手中剑压在钢铁制的比武台上，心甘情愿地认输。长公主站在他跟前轻轻哼笑一声，伸手拉他起身，神色中还带着方才厮杀的狠厉，她看着章宸晦涩的眼睛缓缓说道：“章宸，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您的伴读。”
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
“记住你的职责，”纪情眯起眼睛，“不要忘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我，不喜欢被人忘在身后。”
章宸紧紧攥着的手松散开。
“章宸？”
“……好。”
是的。
是他把自己最应该做的事忘记了，把长公主殿下惹生气了。
章宸突然想起来，父亲送他进宫前说得那句话：
“一定要用心照顾好长公主，虽然她行事张狂毫无章法，却也真真实实是帝国最优秀的皇储。”
章宸本知道长公主文政方面极其不错，皇帝那里每天都会有大部分的政务传到她这里供其处理，而显然长公主处理的极其不错。在今天，章宸又因为自己不走心的一个疏忽亲自体会到了公主殿下可怖的武力值。
这就是所谓的文武双全吗？
很强大。
他低头看自己张开的手心。
想来父亲说的完全不错，照顾好的话可以跟着长公主一起平步青云，自己也能随之鸡犬升天，父亲的冤屈或许也能因此洗去。
如果没有照顾好会怎么样？
今天只是把自己拉过来打一顿，以后呢？
各种办法让他走投无路、牵连他的家族扣上更多莫须有的罪名、将他软禁在房间……
章宸不敢赌任何可能。
7
“哦哦，我还记得那年演武场重修了十来遍呢，原来是被长公主和她姘、宰相大人调情用坏的吗？”
祁辽盘腿坐在休息室的沙发椅上，兴味盎然地说。
库罗德笑了下，眯了眯眼睛。
“是。”
“而且还只是宰相大人单方面被殴打为主？”
“是。”
“妈耶。”
“嗯？”库罗德偏头看向祁辽。
“我说，真不愧是长公主大人！”年轻活力慢慢的少校敬畏地竖起大拇指。
库罗德站起身，走到操作区打开舱门。
祁辽连忙叫了声，“哎哎，我亲爱的曲中将，你就不再讲讲吗？！”
“明天，不过剧情走向可不是你想要的那种了，”说话间男人已经走出了休息室，声音带着困倦的疲乏，“我也想要睡觉了。”
舱门随着库罗德的声音慢慢关闭，祁辽也顾不上什么故事不故事的，赶紧跟着溜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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