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合作分股

关于凉茶的负面之谈悄悄在大街小巷流传：
  “那个桂娘子凉茶，知道不？有毒！”
  “听说里头有一味慢性毒药，喝了以后，身体会越来越差。”
  “桂娘子一个村妇，她那里懂得药性？一通乱煮的草药你也敢喝，等着瞧吧！”
  流言越传越盛，凉茶的销量日渐下降。
  这个圩日，已经时至下午，锅里的凉茶还剩了大半。
  “怎么办呢，娘。”张小兰着急。
  “我知道是谁传的谣言，今天来买凉茶的婶子偷偷跟我说了，是烧饼铺子的老板！”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不行！我找他说理去，怎能这般污蔑我们！”
  桂如月拉住她。
  “别去！你找他只会越描越黑，到时候有理也变没理。”
  “那可怎么办！”张小兰直跺脚，眼瞅今天这一锅凉茶是浪费了！
  母女俩正说着，点心铺子家的大娘过来了。
  她一脸为难：
  “桂娘子，老婆子有事想跟你商议。哎，也是没有办法，我一个老婆子带着两个孙子，全靠这间铺子过活……”
  桂如月听出来意：
  “大娘，你的意思是……”
  大娘面色尴尬，把心一横：
  “嗐，我就直说了吧。最近凉茶的名声不大好，桂娘子应该知道？中毒嘞！这可不是小事。咱的点心铺子毕竟是吃食，跟啥中毒沾上，以后多少会受影响……”
  张小兰生气：“婆婆，你这样说好没道理！卖不出去的是凉茶，跟你的点心铺子有什么关系？你这不是还卖得好好的么，受什么影响了？怎么跟着来编排我们！”
  大娘哎哎叫：“哎你这小丫头，怎么能这么说呢？等真受影响，就迟了！老婆子也不多说，就当求求你们，给老婆子条活路，别挨着我的铺子卖了吧！”
  张小兰还想争辩，桂如月却说：
  “无需多言，小兰，收拾东西，咱不卖了。”
  张小兰正气在头上，把汤勺一扔：
  “对，咱不在这卖了，犯不着给人带烧饼！”
  她一边收拾，一边碎碎念：
  “凉茶卖得好的时候，对我们可亲热，一口一个小妹儿，如今叫我小丫头！是忘了我们帮他们卖出去那些烧饼了。不挨就不挨，我们上别处卖去！”
  桂如月安慰她：
  “莫生气，以后我们就不受这个气了。这凉茶，我们不卖了。”
  “啊？”张小兰吃惊。
  她以为娘是要换个地方卖呢，咋、咋就不卖了？
  这多好的营生，一天能卖两百多文呢。
  桂如月却把她带进了镇上的医馆。
  “郎中老先生在吗？”她和气地问医馆的伙计。
  伙计以为是来问诊的，连忙把她引到郎中面前。
  然而她做下来后，开口却是要谈一笔生意。
  “卖凉茶？”
  郎中连连摆手。
  他师从府县的邓神医，经营医馆多年，凭的是一身正统的岐黄之术。
  一个郎中，不好好行医，卖什么凉茶？
  简直不务正业！
  “老先生此言差矣。”桂如月说。
  “凉茶亦是一味药，皆由草药熬制而成，卖凉茶怎么就不务正业了？凉茶廉价，寻常百姓都买得起，老先生若是愿意推广，也是医者仁心、扶助百姓。”
  郎中还是摇头。
  他那如今在仁和镇小有名气，坐诊进项颇丰，何须卖凉茶？
  况且那也不是锦上添花，听说这凉茶，有毒呢。
  桂如月见如此，便把凉茶方子报了一遍，然后问：
  “老先生是神医，听我这方子，可是害人的毒药？”
  “那倒不是。”郎中说。
  他颇有些惊异。
  这凉茶方子，用的都是寻常草药，毒肯定是没有的，但疗效非常好，可谓神方。
  桂娘子到底哪里来的这么个神方？
  他有些心动。
  桂如月继续说：
  “我知先生医术高明，不在乎凉茶这门小小营生。但是先生有没有想过以后？待先生百年后，令郎如何？”
  这话若是说给旁人听，恐怕要当场翻脸。
  我还活着呢，你就咒我死？
  但在郎中这儿，却说中了他深藏已久的忧虑。
  郎中年近七十，膝下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老来子。
  此子肖父，潜心学习医术，可惜悟性稍差，要继承郎中衣钵，怕是不可能。
  虽然眼前医馆经营得红火，但郎中百年之后，家业定是要断了。
  也不知这儿子以后靠什么吃饭。
  老郎中揪心不已。
  “老先生，凉茶虽然利薄，但是个长久生意。熬制凉茶不需要精进的医术，且这是独门的方子，比起卖烧饼、买茶水，这才是一门可以立业的营生。只要有方子，老先生世世代代何愁没有饭吃？”
  郎中仍有些疑虑：
  “话虽如此，但降火茶祛湿茶，都是苦夏所用，一年到头只能做几个月买卖，哪里能当一门稳定营生呢。”
  “老先生这可就误会了。”桂如月笑笑。
  她为郎中详细介绍了凉茶家族，降火茶祛湿茶不过是其中两种，还有感冒茶、补气茶、助眠茶……
  一年四季，都有对应的凉茶可卖。
  介绍完，桂如月又说：
  “老先生真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我且到隔壁镇寻寻，其他医馆应当感兴趣……”
  “别别别！”郎中连忙阻止。
  如果说刚才他是十分想做这凉茶营生，现在一听桂娘子还在考虑其他医馆，他立马十二分想做。
  恨不得马上跟桂如月定下契约来。
  “就按桂娘子所说，买草药买锅买柴以及人工都是老朽的，娘子你出方子，利润咱们五五分，月底结算……”
  凉茶生意彻底脱手。
  回家的路上，张小兰有些闷闷不乐。
  “娘，这凉茶咱们卖得好好的，为什么拱手让给医馆？采草药煲凉茶，我又不是不会，咱们自己把这钱赚了多好。”
  桂如月自有她的成算。
  凉茶买卖要做大，迟早被人眼红，总有遭到质疑的一天。
  不是烧饼铺子，也会有茶水铺子，或者是其他的什么铺子，来恶意中伤。
  她毕竟是个村妇，即便捏着凉茶方子，她的话也没有说服力。
  反而成为别人攻讦凉茶的理由。
  找个权威做背书，才是将凉茶买卖顺利做大的最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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