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再见

转眼间一个月就过去了。

        十月下旬的夜晚微凉，一滴滴雨水从树叶上滑落，悬挂在天空上的月亮已经开始散发寒意。虫鸣声渐渐低落，似乎在缅怀已经过去的夏日。

        “叮铃铃~~~”，下课的铃声回荡在空气中。

        江辞一马当先地冲出教室，不出片刻，这乍一看十分空旷寂静的教学楼便会充满人群。

        她想趁着大家还在收拾的时候先走一步，免得遇上拥堵的高峰。

        地上有些水渍，空气略微潮湿，江辞小心翼翼地走下楼，生怕摔一跤。

        但是她不中招，不代表别人不中招。

        在阶梯的转角处，江辞看到了一个坐在地板上的女生。

        果然会有人摔倒，江辞心想。

        她走近这个女生：“需要我扶一下吗？”

        “我站不起来。”女孩摇摇头，低声说道。

        江辞蹙了蹙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溜到她的脑海中，却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找不到源头。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头顶上渐渐传来闹哄哄的声音，人群就快要移动到这了。

        细致的江辞看到明显瑟缩一下的女孩，福至心灵地打开了手中的伞，将两人笼罩在了伞下。

        她的伞并不大，为了能够盖住两个人，江辞只能尽量在不接触人家的基础上努力靠近。

        单人伞盛满了两人细微的呼吸声，江辞看着面前之人微红的耳廓，有些尴尬地偏过了头，不敢再看。

        三三两两结伴同行的人群好奇地看着这朵小伞，不过幸运的是，没有人上前来一探究竟。

        待人群走得差不多了，江辞才在女孩的请求下将她扶起。

        在见到女孩真容的那一瞬间，江辞瞳孔猛缩，手一抖差点把人甩开。

        她本以为迎新晚会是她们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可手上温热的触感告诉江辞。

        这是如假包换的杜若。

        大概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摔倒是一件让人难堪的事，现在的杜若没有一个月前见到的那么明艳。

        江辞紧了紧手指，默默地把杜若扶到旁边的座椅上，在松手的那一瞬间，一股陌生的记忆涌入了她的脑海中。

        “杜若痛恨地望着眼前胜券在握的男人，汹涌的后悔之感涌入心间。”

        “如果”

        “如果大二的那个雨夜乖乖地待在家里，是不是就不会遇见这个恶魔。”

        江辞的手还是一软，杜若最终歪倒在座椅上。大概是碰到了跌倒的地方，杜学姐明显的皱了皱眉。

        她看着学姐幽怨的眼神，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但那段莫名的独白明显更加重要。

        江辞思索片刻，才回忆起这是那本言情小说中的内容。

        虽然独白中没有提到摔倒的情节，但是雨夜、大二，与今晚的情况完全一致。

        但是，如果今晚真是文中提到的雨夜，那么秦晟去哪了？

        她直起身子，皱着眉头观察四周，但确实没有看到那个应当出现的人。

        难道不是今天？

        这时杜若轻声说了句“谢谢你”，但尚在沉思的江辞只是随口回了一句“哈哈没关系”。

        杜若明显感觉到江辞的敷衍，有些气闷地看了眼她。

        在确定了脑子没有那么混沌之后，就摇摇晃晃地起身朝楼外走去。

        江辞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着杜若踉跄地走着，身体还是有些明显不适。

        再次环顾四周，确定了秦晟还是没有出现，江辞咬了咬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学姐，我送你去校医院吧。”

        匆忙之中，江辞没有看到一个黑影躲在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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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辞有点无奈。

        刚才的手软让学姐对她的信任全无，说什么都不肯再让她扶着。

        周围虽然有零星几盏路灯，但只能勉强让人看清道路的轮廓。

        江辞没办法，只能紧跟在杜若的身后，生怕学姐在这湿湿滑滑的台阶上又摔一跤。

        只不过这摇摇晃晃走不稳路的样子，怎么像是摔到了脑袋？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一边还思考着关于秦晟并没有出现的问题，丝毫没留意到前方之人走得越来越慢，最后甚至停了下来。

        江辞啪的撞上了杜若，眼睁睁看着学姐被撞了一个踉跄。

        救命啊靠。

        “学姐”她故作平静地清了清嗓子：“怎么停下来了？”

        “没什么。”杜若没有回头。

        她继续走了起来，只不过速度更慢了。

        江辞看着前方黑漆漆的路，再看了看学姐紧抿着的嘴唇，好像猜到了原因。

        她将手机上自带的电筒亮度调到最高，然后大步地走到杜若身边，替她照亮了道路。

        这下杜学姐紧跟着江辞，行走速度显而易见的变快。

        江辞莞尔，心中的尴尬都被冲淡几分。

        果然是怕黑啊。

        可当侧目打量杜若的时候，却又感觉到不对劲。

        她脸上，怎么一点血色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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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加快脚步，没几分钟就走进了校医院。

        此时已经是晚上10点左右，医务室内冷冷清清，只有一名值班医生坐在一旁打着哈欠。

        女医生询问完具体情况后，给杜若做了一个检查。

        “没有伤到什么地方”，医生又打了一个哈欠：“就是摔了一跤。”

        江辞沉吟片刻：“单纯的摔了一个屁股墩？”

        杜若：

        杜若：你才摔了一个屁股墩。

        浑然不知的江辞再次询问：“没有摔倒脑袋吗？”

        “要是伤的是脑袋，她现在就不是这样的了。”医生又打了个哈欠。

        江辞听到后，放下心来，乖乖跟着医生去缴费。

        杜若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拿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物还是有必要的。

        过了一会儿，江辞一个人回来。她将药物放在杜若旁边：“既然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在确定杜若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她满脑子想的就是赶紧溜走。

        谁知道和杜若待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正好遇到秦晟呢？

        江辞蠢蠢欲动的样子落在杜若眼中，让她有几分气恼。

        “好的，还是很谢谢你。”杜若无奈：“能留下你的电话号码吗？出门比较着急，落下了手机，等回去把医药费还给你。”

        江辞果断拒绝：“不用了，没多少钱。”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嫌弃，杜若沉默片刻：“好，不过这次总能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吧。”

        江辞心头猛跳，迎新晚会一别之后，杜若居然还记得她。

        犹豫再三，她支支吾吾地开口：“我叫许诺。”

        远在宿舍的许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谁啊？谁念叨我？谁啊？

        “真的吗？”杜若微微偏头，披散在肩上的青丝柔顺地滑下。

        在医务室冰冷的灯光下，殷红的唇尽失血色，可她却目光灼灼：“这次没有骗我？”

        江辞有些难以承担这样的目光，微微低头不敢再看她。

        杜若眼眸低垂：“我知道了。”

        她侧身不再看她，方才因尴尬而微红的耳朵已经重回白皙，在乌黑的长发微微遮挡之下，让人看得不太清楚。

        两人之间再无对话。

        杜若突然的冷漠让江辞有些无所适从，却也明白自己这个不靠谱的谎言已然被人看破。她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在沉默中起身离开。

        只不过在走到门口，江辞还是朝医院内往了一眼，随后沉重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对不起，她在心中默念。

        她已经决定不再来这个自习教室了，即使这是她找了半天才找到的好地方。

        江辞的内心纠结着，半响，她吐出了一口气。

        以后就在宿舍里待着吧，把遇见的机会减到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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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若听着脚步声由重到轻，在停顿之后还是归于一片寂静。

        她的脑子还是时不时的传来一阵晕眩，心里也充斥着莫名的情绪。

        “来，把这杯葡萄糖水喝了吧，温度应该刚好。”医生拿出一次性杯子：“这是刚才那个小姑娘特意交代我的。”

        医生刚想感叹闺蜜之间情感真好的时候，却发现空旷的医务室里面只剩下她们两人：“诶，人呢？”

        “她有事情，先走了。”

        “这样啊，那你慢慢喝，我去收拾收拾东西。”

        医生再次离开，整个世界又回到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

        杜若双手捧着水杯，低头打量。水杯里面还有没完全溶解的糖。

        她微微抿了一口，口腔霎时充满甜蜜，温暖也流入因为饥饿而有些不适的胃里。

        当然，还有方才那失落的心中。

        小口小口地喝完满满一杯的糖水之后，杜若站起身向医生道别。

        天空又落下了微微细雨，周围漂浮着薄雾。

        随着杜若的每次呼吸，都有浅浅的白气漾在唇边。

        夜晚的温度更低，可走在寂寥的小道上的她却不觉得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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