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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一计又一计


卯时,夜色依旧,晓星欲灭不灭,天边却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陈副将一夜未曾合眼,不知何时,有人报将军把绳子解了,他心中一惊,将军说过如果绳索不够,他便只身下崖,如今看来,那悬崖定是深不见底。

        他猩红着眼睛,一如要褚陌远回头时一般,定定的盯着悬崖。

        昨日的瘴气已经消散,可消散的时间却不长,还有半个时辰,只要太阳照到崖顶,新一轮的瘴气又将到来,持续十日。

        他们出不去,旁人也进不来。

        存粮不足,莫说十日,就是两日,他们也扛不过去了。

        这林子看似地大物博资源丰富,可是瘴气里熏出来的东西,又有谁敢吃呢?

        晨光熹微,有风吹过陈副将凌乱的发鬓,他似乎听到林子里鸟雀凄厉的声响。

        天已微明,日光微现,昨夜照明的火把已经燃尽,只余灰烬在青白里隐隐约约。

        陈副将一刻都不敢放松,快要日出了!

        绳子轻轻动了一下,陈副将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一般。

        绳子又被拉动。

        “将军,是将军!拉绳!”

        陈副将嘶吼着,一旁的兵士像疯了一样涌到石台边上,就差跳下去看看了。

        “拉将军上来!”

        “准备上崖,回家,回家!”

        陈副将的眼中有血丝迸出,声音低哑,却依旧大声嘶吼,带着亢奋。

        没有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不论是苦受一夜的兵士,不论是满眼血丝的陈副将,还是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褚陌远,他们在滇崖经历了什么,没有人能够想象的到。

        迎接他们的不论是京城的荣耀,还是大胜的载入史册,都不重要了。

        ……

        “哥哥回来了?”

        “是的,将军回来了。”

        褚月涵像是久经风霜一般,最终不堪重负的倒在了地上。

        “娘娘,娘娘……”

        “月涵!”

        褚月涵晕倒前只听到褚陌远的呼唤,她似乎是倒在了褚陌远的怀里。

        再睁开眼睛,床前站了不少人。

        有南宫颐,有蔚儿湛儿斓儿,有秦可臻,还有孙俏,却不见褚陌远。

        褚月涵坐起来,“哥哥呢?”

        南宫颐上前扶住褚月涵,“兄长受伤了,这会儿太医在给他包扎。”

        褚月涵一听褚陌远受伤了,挣扎着就要起来,“他……”

        南宫颐安慰道:“兄长只是肩上的伤口没有包扎好开裂了,太医已经过去重新为他包扎,稍后就过来,你放心吧。”

        褚月涵点点头,却还是面带忧色。

        云南之行凶险万分,褚陌远回来定是带回深岭草的,她无法想象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受伤的。

        南宫颐突然想起褚月涵晕倒的原因,神色有些严肃,“太医说你中毒了,怎么不告诉我?”

        褚月涵有些不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等臣妾精神恢复了配些解药就行了。”

        “不是什么大问题?太医说毒都要侵入心肺了你知道吗?”

        看到南宫颐这样说,秦可臻抱着斓儿,又示意孙俏抱着湛儿,蔚儿也顺从的跟她们出去了。

        “你说,你是什么时候中毒的?”

        “当初生湛儿斓儿的时候险些滑胎,臣妾为了保胎吃了些东西,并非毒药。”

        “不是毒药?不是毒药太医会说你中毒了?”南宫颐一顿,突然又问道:“是不是有人暗害你?”

        褚月涵唯恐南宫颐乱想,急忙摇摇头,“不是,蔚儿出水痘那次臣妾没注意,让水痘的湿气入体了,同之前吃的东西相撞,产生了毒。”

        “可有解决方法?”

        褚月涵点头。

        南宫颐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方法?”

        “哥哥去了云南为臣妾寻药,只要凑齐那最后一味药,就能调配解药。”

        南宫颐欣喜若狂,却又一愣,问道:“兄长是什么时候知道你中毒的?”

        “在南场狩猎的时候,哥哥发现臣妾脉象有问题,臣妾告诉了他,他便去云南为臣妾寻药。

        南宫颐又问道:“可是那次不告而别?”

        褚月涵点头默认,南宫颐突然就有些懊恼。

        他想起了是哪一次。

        那日他还因为褚陌远的事情同褚月涵发生了争执,当时的褚月涵为褚陌远说好话,他心里还不舒服,却没有想过褚月涵承受的又是什么。

        自己敬爱的哥哥为了挽救她的性命,只身前往云南深崖寻药,凶险至极,可他却在说如果没有他就没有她哥哥的荣光。

        想到自己的混账行为,南宫颐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他不仅羞辱了褚陌远,还伤害了褚月涵,真是罪该万死。

        南宫颐看着褚月涵,认真道:“月涵,对不起。”

        褚月涵明白他为什么说对不起,没有说什么,一把抱住他,两人这时才真真正正的理解对方。

        而深宫某处的走廊尽头,雕花木门被推开,一缕金澄澄的阳光打进来,如同金粉撒在地上。

        青衣女子推门而入,便看到软榻上懒卧的女子向自己问道:“送来了?”

        青衣女子点点头,软榻上的人便摆手示意一旁伺候的宫人退下。

        宫人鱼贯离去,软榻上的人一反方才的慵懒,从榻上的起来,伸出纤细的手指,“拿出来给本宫看看!”

        青莲从袖袋里取出一个白瓷小瓶,递给张德妤,“主子说这个东西无色无味,只要同皮肤接触,就可发生作用。”

        张德妤似乎有些不信,“当真这么神奇?”

        青莲点头,“德妤放心,主子得来的东西定不会有假。”

        张德妤嗤笑一声,“想不到郑殊还能搞到这种东西。”

        虽是不屑,却还是把那白瓷小瓶小心的放在了匣子里。

        青莲垂首不语,手中的另一个小瓶子硌着她,她在犹豫。

        “褚陌遥常在晚膳后去东花园,今日我们便去那里同她偶遇,把东西弄到她身上。”

        张德妤又懒卧在软榻上,目光看向窗外摇曳的树叶,一阵风过,树上的叶子簌簌落下。

        青莲握了握手里的瓷瓶,垂了眼帘,看不清她眼中的晦色,“奴婢先退下了。”

        张德妤正沉浸在莫名的喜悦之中,只是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并没有注意到青莲有何异常。

        张德妤了解到,褚贤妃经常在酉时带着龙凤胎往东花园去,到时只要她将这瓷瓶里的东西沾在她的手上,不出两个时辰,她就可以与世长辞。

        几乎一天,张德妤都莫名的亢奋,只要想到明日早晨醒来就可以听到褚贤妃的死讯,她就抑制不住的激动,甚至还让青莲给她温了一壶菊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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