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未来世界冠军

全日赛上，羽生的表演打动了评委，却没能打动前辈高桥的粉丝们。

        她们人数众多，情绪外露，将自己一派对于新生代冠军的反感表现得十足露骨。

        明明是纯净的冰面，却能倒映出嘘声一片。

        “什么见鬼的感染力啊……”

        “这种毛头小子也能夺冠吗？”

        “身为后辈的自觉真的完全没有。”

        “一点也不好吧？就是普通的演出，捧得那么厉害也不怕摔死吗？”

        “干脆摔断腿吧……别上冰了看着就恶心。”

        …………

        亲切的语言，恶毒的话。

        羽生结弦在难得回到的祖国的冰场上，原本是来向他喜爱的人们传达这近一年时光的努力，却遭遇了这样的对待。

        晴美感觉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体会到愤怒和心碎的含义。

        她愤怒，她想撕碎这帮长舌妇的嘴。

        她心碎，她想好好安慰无措的少年。

        但她不行，她不能在有可能日后被认出的情况下挺身斥责那些说话恶毒的女人，她也不能去安慰拥抱那个少年。

        她是宝冢的生徒，她是一个普通的观众。所以她必须控制住自己，无法进入赛场，甚至不能进入候赛区，她什么也做不了。

        晴美痛苦的同时，羽生也对自己的冠军感到迷茫。

        他真的应该得到这个冠军吗？真的有人愿意他夺冠吗？

        明明赛前也会看到粉丝的支持，可是现在却只能听到高桥前辈的粉丝对自己的咒骂。

        回国比赛真的好吗？他想着，至少在国外，他听不懂那些人对自己的攻击，就算有些能听明白，也可以去装作不懂，可以毫不在意。

        但这是他的祖国，这是他熟悉的语言，他将这些恶毒的话都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明明在加拿大被报错姓名也好、无人喝彩也好，都可以很快调整好自己，现在却不能装作无动于衷。

        这样的场景就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心，想忽视都无法。

        明明应该为夺冠而喜悦的心，却硬生生被烫得紧缩凹陷进去，被烫得痛不欲生。

        或许真的不该这样，羽生的呼吸急促起来，哮喘有发作的征兆。

        他加快步伐走到自己的休息区，布莱恩教练给他准备了水，口袋里则随时备着药。

        他刚刚被工作人员提醒了周围粉丝的举动，为眼前的少年感到十分担心。

        羽生坐在椅子上，毛巾盖住汗湿的头发，荡下一小段，遮住了部分眉眼，带来可以挡住半张脸神色的阴影。

        “我想去透口气。”羽生闷声说着，但布莱恩没能听懂这句日语。

        “what？”

        “iwanttogoout”

        羽生双手按住毛巾，恶狠狠地擦了擦头发和脸，扔在了一边，戴上口罩就往门外走。

        布莱恩以为他要离开比赛场馆，大喊了等等，并说到冷静些还有表演滑。

        羽生只是说了他会参加表演滑，就不再回头。

        他想出去透口气，后门是个不错的选择，选手入口的地方就是后门，虽然也被粉丝堵过，但这个时候应该没什么人。

        晴美呆立在栏杆前，她看着冰面，看着上面被冰刃滑出的痕迹，她想到羽生对她说决定好好练习滑行后，外行人都看得出的滑行进步；想到羽生赛前和她在line上说过的，对回日本参赛的期待；想起他准备这些表演花了多久。

        她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想抬头将眼泪憋回去，不料泪水直接从眼尾留下。

        场馆的staff提醒晴美最好不要在过道长期站立。

        晴美突然觉得偌大的体育馆，让她居然感到了窒息。

        晴美和staff示意后，离开了观众席。

        她想去透透气。

        晴美从侧门离开了体育馆，慢慢绕着场馆走着，她有些出神，估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羽生遭遇到的恶意，竟然让她有些失魂落魄了。

        “啊，”晴美走神中撞到了一个比她高一些的身影，撞在了那人硬邦邦的后背上：“对不…，”

        “晴美？”

        “结弦君……？”

        原来是晴美不知不觉走到了体育馆的选手出入口，正好撞在了同样走神的羽生背上。

        相顾无言，或许是他们此时最好的写照。

        晴美和羽生看着彼此尚挂着迷茫、失落，难过等等一系列此类情绪的神情，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对方和自己走出体育馆的原因，估计就是同一个没跑了。

        羽生突然苦笑一声，他垂眸一笑，笑容弧度不比平时，小小的笑容都没能带动口罩之下肌肉的运动，眼神里有自嘲和无奈。

        晴美仿佛被迷惑，她伸手摸了摸羽生的眼睛。

        羽生抬眸惊讶地看向晴美，她的手指一颤，便想要缩回。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样受到了某种蛊惑，羽生一把握住了晴美想要缩回的手，将晴美拉向他怀里。

        同时，羽生另一只手紧紧把晴美箍在怀中，明明纤细的手臂却有着非同一般的力量。

        相比下肢力量，上肢明显薄弱许多的羽生，也有不输于成年男性的臂力，似乎在彰显自己的男性荷尔蒙般，把晴美锁在怀中。

        还好这里被自动贩售机挡住了，一般来说没有特地往这里走的人应该看不见。

        第一时间脑子里想到的居然是这个，晴美有想要撬开自己脑壳看看里面都是什么东西的冲动。

        这种乱七八糟的思绪，很快就被晴美丢在脑后，她的神思归位，立刻感受到了环绕自己的、羽生的气息。

        年轻的身体将热量互相传导，明明已经是冬天，晴美却感到箍住自己的两条手臂是那么炽热，仿佛可以把自己烫伤。

        羽生在一瞬间的失神后，其实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些什么，但他没有放开晴美，只是没有再抱得那么紧。

        他控制不住地把头搁在晴美的肩膀，埋进了她披散着的头发里。

        “晴美……”他闷闷的声音在晴美耳边响起。热气激得晴美颤动了一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犹豫片刻，还是回抱住羽生，一手拍着他的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或许这样的安抚起到了作用，羽生的肌肉放松许多，抱起来不是那么硬邦邦的，将一部分重量挂在晴美身上的羽生，现在给人的感觉到像是一只大型犬。

        当然，“大型”是相对晴美的身材而言的，在音校的一年时间，晴美一点个子也没有长，163cm虽然不算矮，但也比羽生矮了将近十厘米。

        “结弦君……？”

        感觉拍了有一会儿了，但还被少年挂在身上的晴美试探性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嗯。”羽生再度闷闷地回应，不过他还是很快放开了晴美，一脸无辜地看向她。

        像是刚刚突然抱上去的不是他一样。

        闭了闭眼，晴美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她再次看向羽生：“还好吧结弦君？”

        “好多了。”羽生认真地看着晴美的眼睛回道。

        晴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翻一个白眼，多年的修养让她憋住了这一举动。

        “真的好多了，”羽生见势不妙赶紧补充：“刚才还很失落的，看到晴美的时候还很委屈，但抱住晴美之后就一下子好很多了。”

        直球犯规啊少年？

        晴美无言以对，只能继续盯着他。

        羽生也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就换了一个话题：“晴美不是还没有放假吗……来看比赛不要紧吗？”

        “没事的，老师批了假。”

        “总是让晴美请假啊……但这次的节目应该会让晴美感到失望吧？”羽生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又低落下去。

        晴美看着许久不见的少年，他的成长是迅速的，不仅在冰面上。

        冰下的羽生，整体看上去明显成熟了不少，近看甚至可以看到唇边几不可见的胡茬。

        “开始需要刮胡子了吧，结弦君？”晴美突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啊？”羽生愣在那，不知道回答些什么好。

        “长大了哦，结弦君。”晴美继续说着，她认真看着羽生点了点头：“和刚刚见面时候完全不同了呢。”

        羽生这才想起来仔细打量晴美，说来也奇怪，他明明很喜欢眼前的少女，但见面的次数大概是太珍贵了，每次见面都只顾得上和她说话，没有好好看过她样貌上发生的变化。

        晴美的婴儿肥少了很多，但嘴两边还是有圆润的弧度，柔和了她越发深刻的五官带去的冷艳感。

        她也长大了，完全迈入美人的行列，而且是一击即中的美貌，和时下流行的美少女类型完全不同，有十足复古的风情，带着混血的味道。

        她也和刚刚见面的时候完全不同了，但这种包容的眼神还是一如即往。

        这让羽生想起，他决定回到冰场继续练习的那个夜晚，脑中不断出现的，晴美的样子。

        “我觉得结弦君的表演很好，你比所有人都好，所以你才会是冠军。”

        晴美斟酌着语句，慢慢说道：“其实我离开场馆也是因为听到了那些声音，如果结弦君也是因为那些人而觉得这次的演出不佳的话，那是完全不应该的。

        结弦君获得了全日赛的冠军，就是现在的日本第一，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已经超越了他们。

        日本第一的羽生君，还会是亚洲第一、世界第一，这些人的话语都不要去在意。

        我愤怒于她们的所作所为，但也为结弦君感到骄傲……我的朋友是日本第一了，我也不能输啊。

        会一直一起努力下去的，说过这样的话，对吧？。”

        羽生感觉自己在晴美的面前总是忍不住哭包本性，就算他自觉成长了不少也一样。

        努力忍住泪水，羽生再一次抱住晴美。

        “说过的，一直一起努力下去，我会的。”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眼泪还在眼眶里倔强地打转：“感觉自己总要晴美来安慰，太没用了点。”

        “没有哦，结弦君在不知道的时候，也给过我安慰的。”晴美又像之前那样拍了拍羽生的肩膀。

        羽生放开晴美，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认真道：“每一次都可以从晴美身上获得力量，晴美就是我的力量源泉。”

        晴美失笑，这种中二的宣誓是怎么回事。

        很快她就被羽生接下来的话说得愣在当场。

        “我完全不怀疑自己对晴美的感情，晴美也说了我会成为世界第一……那等我成为世界第一的时候，晴美可以和我交往吗？”

        ？？？

        你刚刚还很失落，现在突然就说这种话的吗？？？

        晴美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像是怕她反悔，羽生迅速说道：“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会拿到世界第一给晴美看的！”

        随后趁晴美还没开口，又接道：“快要开始表演滑了，我去换衣服！”

        走到一半又道：“晴美要好好看我的表演滑！”

        这都什么和什么……

        晴美在原地又呆立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耳廓微微发红。

        也不错吧……只希望自己到时候也是top才好，否则怎么看怎么不搭呀。

        啊被带偏了……居然想到了这个……

        晴美揉了把脸，匆匆赶回场馆。

        她也很期待羽生的表演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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