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最后的祈求

水禾到儿科报到的那天，风很大，天阴沉沉的，去医院的路上到处都是吹落的枯叶，快要入冬了吧，那自已也快要回家了，想到家就有种久违的温暖从心底冒了出来，加快了脚步，第一天报到可不能迟到！

        儿科主任姓孟，是个和蔼的有点年纪的老人，听说已经60多岁了，教授级别的，按道理这个年纪应该退休了，但是因为儿科本来就缺医生，更何况是科室的掌门人，院长是希望孟教授能给儿科多带出些年轻的骨干，先把科室主任帮忙培养出一个再说，而孟教授也欣然接受，她对于自己这干了几十年的工作可以称的上是热爱。主任把她带到科室办公室的时候，很意外地刘伟和柯蓝雪都在，刘伟看到她惊喜地冲地给了她一个大笑脸，那叫一个灿烂！而柯蓝雪毫不意外撇了她一眼该干嘛干嘛，水禾想真是衰，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遇到她，自求多福吧！

        因为第一天到儿科，她本来儿科就学的不好，为了能在跟老师查房时能跟得上老师的节奏，吃过晚饭没有回去而是直接到了科室学习，没看一会儿书柯蓝雪也来了，她觉得今天自己很晦气，哪哪都有她！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待着，水禾可不觉得会相安无事，这可不像柯蓝雪的性格，竖着耳朵等着她发难，所以虽然在看书，实际上什么也可看进去，焦躁地等了好一会儿，直到柯蓝雪打了个电话，安静诡异的气氛才松懈了下来，她觉得还是收拾书回去看，他俩实在不适合待一处！柯蓝雪讲完电话看了她一眼，没理水禾继续看书。水禾出科室门口就遇到了走过来的张言之，那颗本来放松的心又悬起来，心里酸酸的，呼吸压抑着，看到他，她很不争气地停下了脚步看向他，他的脸似乎比最后一次见面更苍白了，两个曾经的恋人在此刻相顾无言，忽然张言之一把拖过她的手把她拉到了最靠里面的消防通道，因为晚上九十点了，医院已经没什么人在外面了，更何况这里本来就是很少有人来的楼道背面，张言之紧紧地抱住她，黑暗里两个无法相爱的人亲密地纠缠着，水禾想大概是命运让他们的爱只能存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就像此刻！一阵手机铃声想起，惊醒了温存中的两人，水禾猛地推开了他，张言之不悦地拿出手机，是柯蓝雪打来的！他微皱着眉，很不耐烦地挂掉她的电话，说：“我该去接她了。以后能不能不要躲着我？”

        水禾脸白了白，她知道如果自己再跟他有牵扯，后果她是无法面对的，今天已经做了不该做的事，轻声开口道：“言之，我们还是不要再这样了，我知道你跟柯蓝雪的事了，如果你真喜欢我，还是不要再见面了，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法承受因为一时的欢愉而带来的后果！”

        听到她的答复，张言之神情微恸，眼神哀伤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邬水禾，你觉得我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水禾看着慢慢消失在楼梯口的张言之，从未有过的恐惧让她感到无力，她想逃开这里，不要再出现这个让她生活变得乱糟糟的地方。

        回到公寓，她拨通了佘伟恩的电话，第一次觉得他的声音是那么的让人心安，可是电话那头伴随着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一个让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是安然！她立刻挂掉电话，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让她感到脑容量不足，安然不是和肖明笙在一起吗，为什么现在又……

        心里感到一阵恶寒，她忽然觉得她的周边都太脏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脏！在不安中度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她顶着一张困倦的脸去科室的时候，刘伟还开玩笑说她是不是昨晚去捉鱼了，只有柯蓝雪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柯蓝雪经过了上次的教训也学聪明了，上次那事她在张伯伯面前哭诉了好一会儿，后来张伯伯给张言之打了电话，这件事才算尘埃落定，母亲也告诉她：她是张家未来的儿媳妇，跟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拉扯有失身份！所以她不屑跟邬水禾一般见识，张言之原本就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中午的时候，在楼道处水禾给父母打了个电话，意思是她想下周儿科实习结束后回去实习，声音很急切，爸爸听到了她的不安，知道她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没有哪个父母不爱护自己的孩子的，爸爸让她明天就回去，但她坚持下周，爸爸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要求她有什么事都要给家里打电话，不要受委屈了都不知道说！水禾的慌恐在家人暖心的话语中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来。

        水禾不敢再上晚班了，尤其是有柯蓝雪的时候，所以下午一下班就赶紧回公寓了，当她回去的时候看到了站在楼下的安然，安然跟往常一样笑脸盈盈地看着她，但水禾仍然看出了她眼里藏着的哀伤，安然伸出手挽上她的胳膊，说：“原来你也住这里，我和明笙也住这…今天在车上隔老远就看到你了，开始还以为看错了呢。”

        水禾勉强地笑了笑：“这里离医院近，我也住不了几天了，安然，下周我就要回去了，你要跟肖老板好好的，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幸福。”想起昨天晚上她听到了那个声音，她其实对安然有种既怜悯也有点可惜的，安然有了一心一意对她的肖明笙，又和佘伟恩搞在一起，她这样不会有好结果的，为了佘伟恩她觉得不值得，因为她感觉不到佘伟恩对安然的爱，甚至连喜欢都谈不上，安然的可怜在于她对她要的爱几乎到了飞蛾扑火的地步，这样不惜以自己为代价的爱，就算得到了能长久吗？佘伟恩那样的人不是个会因为感动而爱上谁的。所幸安然没有想去她住的地方看看的要求，而是各自回了各自的家。

        水禾这几天过的惴惴不安，她准点上下班，也不会待在科室值晚班，完美地避开了那个人，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你越不想发生的事就越会发生，在医院门口张言之竟然早早点等在那里了，门口人太多，她不想在门口被别人看到他们有什么，紧张地看着他，张言之似乎看到了她眼里的祈求，拿起手机发了个信息给她：“我在对面的咖啡厅等你。”

        对面只有那一家咖啡厅，水禾走进咖啡厅，看到坐在最里面那个位置的张言之，她想就这次跟他把话说清楚，在公共场合她想他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事来，两个人面对面就这样坐了好一会儿，张言之一直看着她，突然抓住她正搅动咖啡的手，突然被他这么抓住，水禾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一个小巧精致的指环就这么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水禾，我知道你的担忧，我也知道你这几天在躲着我，给我时间，就三年，三年后我会给你一个干净的生活，等着我！”张言之两眼放光地盯着她，他期待她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这是他这几天能想到的可以解决他们仨这种关系的办法了，他紧紧拉住水禾往回缩的手，生怕一眨眼水禾就会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水禾的心微微地刺痛着，这样的张言之是让人心疼的，但她此刻真的只想像父母期待中那样安安稳稳地生活，她只是红尘的一个俗人，承受不起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有家世的人在无聊时追求的所谓叛逆的爱！

        给不了他真心的答复，水禾也不想再跟他纠缠而生出事端，违心地对他点了点头，张言之见她点了头，顿时开心的像个孩子，他笑着跟她说：“放心，这段时间我也不会让你难做，你也不必躲着我，我不会打扰你，但是这个戒指求你不要拿下来。”

        水禾回到公寓，没想到佘伟恩也在，听到她进门也没有回过头看她，仍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喝着酒，很少见到他会在这里喝酒，就算是偶尔过来做顿饭，他也只喝茶或者自己榨的果汁，水禾不想打扰他，明显感觉到屋里的气压很低，佘伟恩不是好脾气的，最好不要理会喝闷酒的人，否则遭殃的是自己，蹑手蹑脚地回了自己的屋里，她想了想又把门给反锁了，这样她才安心。水禾直到洗漱完屋外都是静悄悄的，她想这佘伟恩难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吗，能把这样一位高岭之花拉下凡的人可真不简单！她暗自给那个人点了个赞。

        第二天早上，佘伟恩不见人影，卧室是开着的床上没有动过，只有一个空酒瓶和剩下的小半杯酒在桌上，人是昨晚就走了，一瓶酒都喝的差不多了，看来他昨天确实是遇到了点事，好在屋里一夜风平浪静，水禾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触！她后怕地拍了拍胸，心想：当初自己可真是走投无路昏了头，就这么跟着他过来了，换现在怎么都不会跟自己认识没多久的男性同居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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