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章 寒冬

　　他死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有着无穷的重量。
　　压得众人都喘不过气来。
　　“这样啊。”韩吉默然转身，去汇报了。
　　“不！这不是真的！”本尼跪倒在拉格尔的尸体边，使劲摇着他的脑袋，“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老大，你不是有神赐之力吗？快恢复啊！快点做给我看啊！”
　　残躯内的血液流尽了。
　　“本尼，快放手！”里柯扇了本尼脑袋一巴掌。
　　本尼猛地回头死死盯着里柯，盯着盯着，眼泪模糊了眼眶。
　　里柯紧紧握着拉格尔的右手，痛苦悔恨，让她基本丧失了思考能力。
　　所有人都沉默无言。
　　不止他们失去了拉格尔，利威尔和伊莎贝尔也失去了法兰，很多人都失去了友好的朋友战友。
　　悲伤弥漫在整支队伍的上空，这活脱脱就是一支残兵。
　　牺牲者的牺牲没有白费，过河之后的逃跑中再没有损失一个人，调查兵们如愿赶到了玛利亚之壁，他们来不及整理马匹，用最短的时间用立体机动装置攀上了墙壁。
　　包括他们带回来的同伴的遗体。
　　有部分巨人站在墙下面仰头张望，有部分直接进入了科多利亚区，朝着西方直接前进。
　　无尽的疲惫袭来，几乎所有人都瘫坐在了地上。
　　里柯和本尼将格利亚抬到了一旁，放在拉格尔的残躯旁边，然后默默坐在旁边，沉默不语。
　　埃尔文在韩吉的搀扶下在众人休息的地方巡视，看着调查兵团的精英们变成了现在这副惨样，他万分心痛，脸色灰暗。
　　“各班报一下损失！”
　　韩吉第一个回答：“韩吉班，凯奇阵亡，阿贝尔重伤，妮法轻伤。”
　　米克道：“米克班，贺宁格阵亡，丽奈轻伤，托马轻伤。”
　　利威尔看了一眼自己的班，沉声道：“利威尔班，根塔阵亡，艾鲁多重伤。”
　　伊莎贝尔颤巍巍地举起了手：“伊莎贝尔班，只剩我一个人了。”说着，眼泪不由地流出，“还有法兰班，全军覆没。”
　　一个个班长开始汇报情况，班长牺牲了就由士兵汇报，全军覆没了就由其他人代为汇报。
　　没有完好无损的班，每个班都有减员，好几个班直接死光了。
　　埃尔文沉着脸来到了里柯等人身边。
　　里柯闷声道：“拉格尔班，班长拉格尔牺牲，队员格利亚重伤。”
　　埃尔文蹲下了身，身有重伤，他却连眉都不皱。他将手放到了拉格尔的额头上。
　　“抱歉，本来就算牺牲了我也不该让你死去的。”
　　利威尔走过来，脸色难看地说：“真是一次难看的行动啊，我们有什么收获吗？”
　　埃尔文沉默了一下，道：“有，我们看到了海，并画好了一部分地图。”
　　这种收获能抵得上牺牲？
　　利威尔呼出了一口浊气，看着拉格尔的尸体，感觉胸腔异常地压抑。
　　在今天，他饱尝了痛苦，部下的死，同伴的死，朋友的死，刺刀连番捅在了他的心上，偏偏他还不能面露软弱，这个破败的队伍还需要他来撑着。
　　埃尔文起身，低声道：“拉格尔掌握了一定的情报，这次最大的收获在他身上，可惜。”
　　说完他在韩吉的搀扶下离开了这里，他也有伤，需要修养。
　　黄昏已去，夜幕来临，士兵们生了几个火堆，围着火堆沉默无言。
　　格利亚已经苏醒了，知道了事情经过的她不免又是一阵痛哭流涕。
　　“我们今后将何去何从……”
　　火光摇晃着，照亮她失去了表情的脸蛋。
　　这个致命的问题让里柯和本尼脸色非常难看。
　　拉格尔牺牲了，二班肯定要整顿，要么选出新的班长，要么取消番号，加入别的班。
　　因为有拉格尔，精英二班才是驻扎兵团最强的战斗小组，没了他，不管谁当班长，战斗力肯定无法和之前同日而语。
　　“我可能无法再战斗了，如果二班有新的班长，我可能会被踢出去，到时就只剩你们两个了。”
　　“不，你若被踢出去，我们也离开。”本尼说道。
　　里柯拨弄了一下火堆，火星子飞上了天空，她淡淡地说：“讨论这些没有什么意义，回去看司令的安排吧。”
　　疲惫的队伍在玛利亚之壁上休息了一晚，恢复了些许精力，第二天踏上了回程。
　　去时意气风发，来时灰头土脸，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埃尔文成为团长之前的日子，那时不正是像现在这样，一直一直败退中归来吗？
　　可是，进入卡拉尼斯区的他们，看到了一些民众的欢呼，这让他们承受的痛更深了。
　　民众的脸色从激动，慢慢平静了下来，他们也看出了不对劲。
　　一些记者冲到了队伍前面，咨询着这次壁外调查的一些情报。
　　可是，没有人有心情告诉他们。
　　……
　　训练兵团，训练兵们依旧在做着日常训练。
　　经过两年的训练，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所掌握的技能已经很熟练了。
　　又一次对人格斗训练，自拉格尔当上了教官后，这门课所占用的时间明显增加了。
　　希丝特利亚和三笠在对战着，很认真的样子，她刚开始当兵的时候实力非常弱，经过两年的训练已经爬到了中游，进步明显。
　　三笠依旧是第一名，其他人拍马都赶不上的绝对优秀。
　　忽然，一名训练兵团的工作人员疯一般跑到了训练场，对正在巡视的夏迪斯教官大声报告：“大事不妙了，夏迪斯教官，拉格尔，拉格尔教官牺牲了！”
　　天塌了一般的噩耗。
　　希丝特利亚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三笠也是一脸错愕，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艾伦直接上前大声质问：“胡说什么？拉格尔大哥那么强大，怎么可能会牺牲！”
　　“尸体已经送回来了，你们这些关系亲密的被授权允许见他最后一面，要去探望的抓紧时间，明天就会葬在王都的英雄陵园中。”
　　希丝特利亚脑中一片混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三笠将她抱了起来，对艾伦等人说：“走吧，我们必须去。”
　　阿尔敏看着希丝特利亚，犹豫道：“真的要带她过去吗？我怕打击太大，她受不了。”
　　“一定要带上，不然她这一生可能都会在愧疚悔恨中度过。”三笠道。
　　有人忧愁却有人欢喜。
　　故乡三人组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虽然感觉没暴露什么，但拉格尔的存在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现在压力祛除了，他们可以好好规划一下以后的事了。
　　皮克心情复杂，既有松了一口气的窃喜，也有一点点的伤感。
　　世界因为拉格尔的到来发生了些许改变，又因为拉格尔的离去再度发生了改变。
　　但世界依旧在运转，不会因为失去了某个人而停摆。
　　有的人怀着希望继续活下去，有的人怀着痛苦沉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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