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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调虎离山


却说王建自僭号称帝后,与岐王失和构兵,争战经年将岐兵击退,气焰益张。

        王建自视甚高,曾对人说:“吾提三尺剑,化家为国,亲决庶狱,人无枉滥,恭俭畏慎,勤劳慈惠,无一事纵情,无一言伤物,故百官吏民爱朕如父母,敬朕如天地。”

        朱温派卢玭出使蜀国时,落款印文是“大梁入蜀之印”。宰相张格解释道:“唐朝遣使出使四夷时,用的就是‘大唐入某国之印’。如今梁国用‘大梁入蜀之印’,是将我们当做夷狄对待。”王建大怒,欲杀卢玭。张格劝道:“这只是梁国官员的失误,不要因为这个坏了两国之间的交情。”王建这才作罢。后来朱温被儿子朱友珪弑杀,王建派太监李纮前去吊唁,印文便刻上“大蜀入梁之印”。

        王衍是王建最小的儿子,上边有十个哥哥,大哥因为身有残疾没有被立为储君,二哥元膺顺理成章被立为太子。因为生活安逸,王衍从小也没有什么政治抱负,终日沉溺在游山玩水、花天酒地当中。

        王衍长得方面大嘴,垂手超过膝盖,侧目能看到耳朵,颇有学问,能写一些虚浮艳丽的诗辞,有“月华如水浸宫殿,有酒不醉真痴人”的名句。

        前蜀永平三年(913),元膺死在朝臣内斗的事件中,太子一位立即成了诸多后妃和皇子争抢的焦点。王建因幽王王宗辂的相貌类似自己,而信王王宗杰是诸子中最有才能的,因此想在这两人中选择立嗣。但徐贤妃姐妹两得宠,王建又老弱糊涂,徐贤妃、徐淑妃教看相的人上书说王衍的长相最高贵,又婉言劝说宰相张格赞成,于是王衍被立为太子。

        当上太子的王衍依旧每天吃喝玩乐,赏花作诗,丝毫不关心朝政大事。王建见王衍不可雕琢,便有了另立老七当太子的打算。王建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老七就莫名死亡。王建认为老七的死可能跟徐氏姐妹有关,于是弥留之际特地嘱咐权臣王宗弼,再三强调不能让徐氏姐妹的家人掌权。

        王建生前喜好在宫中用教坊妓表演队舞,还常从青楼中搜集能歌善舞的妓女参加表演。

        王衍即位后,更是“荒淫酒色,出入无度。”他曾以缯彩数万段结成彩楼,山上立宫殿亭阁,一如常居栋宇之制,自己凭彩楼以观之,谓之当面厨。彩山之前修一条水渠,直通宫中。

        入夜,王衍下彩山,泛小龙舟于渠中,命中宫女乘短画船,倒执烛炬千余条,逆照水面,以迎其船,歌乐之声,沸于渠上。抵达宫中后,再酣宴通宵达旦。

        王衍还自创《折红莲队舞》,用宫女几百人集体表演歌舞,场面十分壮观。后唐灭前蜀时,不少唐将把王衍的宫女掳归己有,如后唐名将郭崇韬就曾夺得“王衍爱妓六十人”。

        王衍登基以后,进封宗弼等为王,尊父王建为高祖皇帝,生母徐贤妃为皇太后,姨母徐淑妃为皇太妃。王建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徐氏姐妹手握重权卖官鬻爵,不管买官的人多么愚笨,只要肯出高价,就可以走马上任。她们还以自己的名义建立各种生意场所,赚取百姓的血汗钱。

        不仅如此,这对姐妹还养有男宠无数,整日跟那些美男子一起缠绵,还为男宠建造宫殿。王衍作为一国之君,不仅没有阻止母亲和姨母的荒诞行径,反而也专心玩乐,将一切国家大事抛诸脑后。

        王宗弼晋封齐王,也纳贿营私擅作威福。王衍毫不过问,镇日里醉酒唱歌靡靡忘倦。

        不久王衍册立高氏为皇后,高皇后是前兵部尚书高知言的女儿,为人端正沉静,很不合王衍的心意。内教坊的严旭去民间选拔了二十个良家女子进宫侍寝。王衍见到那些绝色女子后十分高兴,立刻赐封严旭为蓬州刺史。华阳尉张士乔上疏切谏,王衍大怒饬令处斩,还是徐太后当面谕阻始得免诛。士乔愤激得很,竟投水自尽。

        未几下诏北巡,及抵阆州,见州民何康女美丽过人,即命侍从强行取来。何女已经许人等待出嫁,蜀主问明底细,乃赍帛百匹赐他夫家,饬令别娶,那何女却占为己有。谁料何女未婚夫闻此急变一恸而亡!

        王衍与何氏缱绻一个多月后又味同嚼蜡,正穷极无聊的时候,他在徐太后的母家看见了一位绝世佳人,姿容艳丽仿佛天仙。此女原来是外祖父徐耕的孙女,与王衍是表兄妹。当下,王衍就将徐女载进后宫,一时间宠冠六宫。

        徐太后姊妹因侄女得宠也为欣慰,不过正宫高氏失宠,徐女入宫后更被疏薄,免不得略有怨言,王衍竟将她废去遣令还家。高知言闻变顿时惊仆,好容易灌救转来,还是涕泣涟涟不愿进食,饿了数日竟致死去【何必如此?】。

        那徐女不但美艳,并且曲尽柔媚极善奉承。引得这位天子非常爱恋。即使这样,王衍还是欲壑难填,依旧四处猎艳,连手下大臣的媳妇也不放过。宣徽使王承休的妻子严氏长得美艳,王衍非常垂涎她的姿色,便想方设法找了一个借口召她入宫……王承休知道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王衍不会让他“吃亏”,让他做了龙武军都指挥使。夫因妻贵。王承休索性得寸进尺,要求当秦州节度使,王衍自然同意。王承休携妻双双赴任。

        第二年,王衍因为想念严氏,东巡去了秦州。路过梓潼时大风吹塌房屋拔起树木。随行的太史劝王衍说:“这是贪狼风,预示着败军杀将。”王衍一心想念严氏,仍旧冒着大风前进。

        却说李存勖赦免旧梁群臣,上柱国大将军李嗣源很是不满。李嗣源上奏一本请斩梁军主帅段凝。虽然段凝献了驸马赵岩的人头,但段凝掘开黄河残害百姓,罪大恶极。李存勖便斩了段凝。

        从此后梁降臣个个畏惧李嗣源,最沉不住气的就是张全义。早年他跟随朱温参加黄巢起义,功劳资格位居百官之首。

        这日,李存勖刚刚退朝,张全义疾步走来伏地高呼万岁。庄宗问道:“张爱卿有何急事?”

        张全义道:“臣启陛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存勖言道:“爱卿但讲无妨,朕恕你无罪。”

        张全义道:“臣观万岁久居开封已有月余,陛下莫非要定都于此?”

        庄宗问道:“以爱卿之见,这开封之地不可立都吗?”

        张全义道“朱梁立都开封,今帝胄之气已尽,万岁定都开封并非祥兆。”

        庄宗问道:“爱卿之见,何处可为帝都?”

        “洛阳乃帝都也。”张全义道:“人言崤函有帝室之宅,河洛为王者之里。居天下之中,乃九州腹地,山川险固,民风淳朴,可驭四方,陛下何不定都洛阳?”

        庄宗一听频频点头,张全义劝道:“自上古大禹王立帝室之邦,已有十朝定都洛阳。今陛下顺承天命荣登大保,岂可再延用朱梁宫室。”

        庄宗道:“听爱卿之言,朕确想迁都洛阳,重兴前唐盛世。奈何中原久经战乱,怎可再劳民伤财?”

        张全义笑道:“陛下岂不知那洛阳乃是朱梁王朝龙脉所在,陛下当初相隔黄河之日,朱友贞准备在洛阳行郊祀之礼,祈求上苍护佑。奈何礼祀未行,却留下金银无数,宝器满仓,陛下若是不取,只得终年沉积地下。”

        “哦!”庄宗问道:“竟有此事?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张爱卿明日早朝可奏上一本,迁都若成,爱卿方为头功。”

        “为臣遵旨!”张全义满怀欣喜告退回府。

        次日早朝,张全义递奏本章,把迁都之利一一道出。不料李嗣源谏道:“陛下,臣以为此时不宜迁都。西蜀王建称帝罪同朱温,今蜀主王衍又失德于民,正值西征良机。臣以为西征两川为重,划地迁都为轻,请陛下三思。”李存勖明白李嗣源向来蔑视后梁旧臣,所以只得敷衍一番,择日再议迁都之事。

        却说景进是李存勖喜爱的男艺人,吹拉弹唱样样精通,长相俊美才艺过人,庄宗视如心腹一般。张全义苦思不得升迁之计,便想通过景进探摸朝中虚实。

        这日张全义邀景进到府上叙话,景进欣然而来。张全义命人奉茶,二人边饮边谈,这时一个奴仆端上托盘,上盖红绸。张全义将红绸掀开,一盘金元宝呈现眼前,景进两眼发直。张全义媚笑着说:“这是下官孝敬景先生买茶叶的一点小钱,还望先生笑纳。”

        景进兴奋地说:“张大人如此客气,小人鞍前马后定当效力。”

        张全义道:“李嗣源对我前梁旧臣刻薄刁难,下官只恐被他参劾治罪。”

        景进道:“大人有所不知,李嗣源虽有上将之才,却不懂为官之道,平日刚而不屈。如此一个权大压主、才大欺主、功高震主之人若不早除,后患无穷。”

        张全义是官场老手,装作焦虑问道:“下官乃归降之臣,先生亦无官品,你我之力焉能撼动李嗣源?”

        景进咧嘴笑道:“我教大人一计,定能管用。”

        “愿闻其详。”张全义道。

        景进道:“朝中群臣,冯道虽有济世之才,不过是个酸腐书生;豆卢革虽居相位,万岁不过借其名望;朝中掌实政者乃是郭崇韬。”

        景进押了一口茶水又道:“郭崇韬平日看似廉洁,内有贪婪之心,只恐别人夺他的权柄,断他的财路。郭崇韬所顾忌者正是李嗣源。”

        张全义问:“郭丞相因何顾忌李嗣源?”

        景进道:“先皇李克用曾令郭崇韬勘查蜀道,郭崇韬自以为熟悉蜀道。而李嗣源保举李从珂为讨蜀先锋,暗中扶植党羽赚取兵权。郭崇韬与李嗣源争夺讨蜀兵权,所以大人还需同郭丞相商议大事。”

        张全义道:“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郭丞相那边下官自会打点,只是万岁面前还望先生美言几句。”

        景进奸笑道:“只要大人们将本奏递上,下人定能让水到渠成。”言罢二人哈哈大笑,景进揣着满盘黄金回宫。

        张全义当晚便到郭崇韬府上拜访,郭崇韬忙于客厅相见。张全义道:“丞相大人,下官前日在朝上奏请万岁迁都,不知丞相有何高见?”

        郭崇韬道:“上柱国李嗣源已作见解,我又何需多言?”

        张全义见郭崇韬语气中似有不服,便顺着毛摸:“上柱国句句皆言讨蜀之事,下官以为上柱国非是适宜人选。”

        “哦!”郭崇韬问:“张大人以为何人当挂帅西征?”

        张全义道:“下官听说当年先皇曾命相爷为使前往西蜀,且沿途勘察地势,丞相您轻车熟路乃帅才人选。”

        郭崇韬赞道:“张大人有此高见,本相十分钦佩。”

        张全义面带难色说道:“下官提议迁都,确是为我大唐万代兴盛着想。上柱国着意阻挠,不知什么意思?”

        “哼!”郭崇韬冷笑道:“李嗣源在朝中如同王莽、董卓,如今你我同朝为官,当齐心为国除奸以正朝纲。”

        “郭丞相真乃伊尹再世,周公复生,张全义愿与大人共举大义。”

        郭崇韬道:“张大人言重了,你我之力岂能弹劾得了李嗣源。我刚听说镇州守将李建及病故。我等何不联名请奏万岁,让李嗣源封疆一隅镇守边陲。朝中大小事情不就由你我定夺了。”

        张全义笑道:“丞相高见,不知众人如何联名?”

        郭崇韬道:“我与豆卢革同居相位,交往甚厚自然联名;张大人若能与袁象先等梁朝旧臣联名保举李嗣源,万岁定可应允。”

        不过两日,郭崇韬、豆卢革、张全义、袁象先等二十余位朝中重臣联名上奏李存勖,请调李嗣源镇守镇州。李存勖正在揽阅奏章,伶人景进细声说道:“陛下,赏曲时辰到了,不知何事困扰陛下?”

        庄宗道:“这两天朝中大臣保举上柱国李嗣源镇守镇州,朕不知道准奏还是不准奏。”

        景进道:“陛下,群臣保奏李嗣源出任镇州,乃是畏惧李嗣源专权朝政。李嗣源阻拦陛下迁都,帝室难归正位;陛下若是不把李嗣源调出,只怕群臣以后只拜上柱国,不拜当朝君,请陛下慎重。”

        庄宗道:“爱卿之言有理,汝即代朕草拟诏书,朕要杀杀李嗣源的威风。”

        景进即刻拟诏,命李嗣源出任镇州。

        次日早朝,庄宗降旨三件大事,免去李嗣源太尉之职,改任镇州节度使,加封定唐公;加封郭崇韬为讨蜀元帅;恩准张全义所奏迁都之事。李嗣源退朝之后越想越气,便将长子李从荣,养子李从珂、女婿石敬瑭,太尉府参军安重诲四人招来。李嗣源道:“今日早朝万岁降旨,加封定唐公,命我出任镇州节度使,又命郭崇韬为讨蜀元帅,并将择日迁都。万岁处处难为于我,恐有大祸将至。”

        长子李从荣道:“孩儿之见,定是万岁身边那些伶人加害父亲。”

        安重诲却道:“末将要恭喜定唐公了。”

        李从荣问道:“参军何出此言?”

        安重诲道:“主公此番确是中了奸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却不知其中乃是金蝉脱壳。”

        “哦?”李嗣源问:“愿闻其详,重诲可明言。”

        安重诲道:“主公自追随太祖武皇帝,身经百战,有开国之功。古人云:‘处巅者危,势丰者亏。’主公如今功高震主,即使万岁不疑,也有群臣妒嫉。此番出任镇州虽不理朝政,又有重兵在握,能加封‘定唐公’之爵仍不失显贵。至于遣郭崇韬讨蜀,迁都洛阳,成败自有天定,不必强求。”

        “重诲之言令我心中烟消云散,传令府上即刻打点,两日后全家迁入镇州。”李嗣源道。

        李嗣源举族赴任镇州,庄宗遂以魏王李继岌为都统,郭崇韬为元帅、太监李从袭为监军,史建瑭为先锋出兵讨蜀。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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