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故人重逢

凌霄秘境就像一个自成一体的小世界，不禁法术也可以凌空飞行。但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很少人会这么做，大家都恨不能掘地三尺，地毯式搜刮秘境里的天材地宝。
  因此，法靴加持身法，以这种速度赶路已经够了。
  原泽在东穿雾沼山的路上，发现一棵枯死的大树。树干被腐蚀得只剩一点儿空壳，上面错落着长着几朵灵芝类的药材，气味清苦芳香，看起来品相极佳。
  原泽拿出一个新的储药袋把它们装上，继续赶路。
  他并没有等奇凌湘。
  奇凌湘体内的毒雾还没有清干净，灵力运转稍显凝滞，所以筑基一阶修为的脚程赶不上炼气二阶的原泽。
  出了雾沼山，就是黄茅原。平原尽头处，山影重叠，那是千峰岭。翻过千峰岭再跨过赤砂溪，才来到月牙山。
  流云剑门前辈对黄茅原的记述是：地贫，灵材罕迹。育有盲鼠，肌肉丰盈，味同嚼蜡。
  那就无需在黄茅原浪费时间了。原泽这样想着，祭出自己的人阶二锻飞星剑，打算御剑前行。
  “等等我！”
  奇凌湘终于赶上了原泽，看来他的灵力已经运转自如了。
  原泽无奈，停在凌空的剑上：“就此别过，各自去和同门会合吧。”
  “青阳宗在秘境中心会合，所以我还是跟着你。你们总要到中心去的吧。”
  一想到还要同行那么久，原泽忍无可忍：“为什么非要跟着我？”
  奇凌湘理所当然地回答：“顺路啊。反正都是要走，不如一起走。”
  也是。
  原泽无话可说了，他学不会李霜那么坦然，直接说：“我就是讨厌你。”
  若他敢说，奇凌湘就一定会问：“为什么讨厌我？”
  这样深究下去，就会得出原泽在耿耿于怀两人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余问道随口说的那句“亲兄弟”，就像藤蔓一样从无路可走的大山深处延伸出来，顺着它，原泽大概摸到了一些头绪，却不敢深究。
  总之，复杂的很。
  “要跟便跟吧。”
  说完，他率先御剑飞了出去。
  “我是青阳宗的少主奇凌湘，号映渊，你叫什么名字？”
  奇凌湘放出自己的飞行法器“一叶扁舟”，很快便与原泽齐头并进。
  原泽没有应声，一门心思地赶路。
  奇凌湘大概也看出原泽的爱搭不理，彻底安静了下来。
  耳边风声呼啸，脚下残影飞逝，几乎就要赶到千峰岭山脚下了，原泽却慢了下来。
  “怎么了？”奇凌湘疑惑。
  “嘘！”原泽示意他安静，侧耳倾听，低声说：“有人在呼救？”
  “在哪儿呢？”奇凌湘四处张望，身旁的原泽却突然御剑俯冲下去。
  原泽从天而降，落在了两个身穿褐色粗布法袍的一男一女身旁。
  看起来他俩是同一个门派的，而在他们前面的灌木丛里，藏着一个黄杉小姑娘。
  “小子，不要多管闲事。”褐袍男子发现原泽，阴恻恻地警告他：“还是说你也是送上门的肥羊？”
  藏起来的小姑娘听到声音，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向来人。
  虽然半年多没见，但仔细去看，还是能发现一些熟悉之处的。
  黄杉小姑娘眼睛亮了起来，大声呼喊：“小泽哥哥！”
  原泽终于确定刚刚自己没有听错，是陈芙在呼救：“小芙。”
  不过一丈不到的距离，陈芙趁面前两人一个不注意，扑到原泽身边。
  “原来认识。”褐袍女子笑着说说：“正好一网打尽。”
  “又来一个？”褐袍男子看到赶来的奇凌湘，发现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小屁孩，笑得更开了：“三头小肥羊……”
  原泽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激发提前贴在身上的十张风行符，一把将陈芙拉到飞星剑上，朝还一头雾水搞不清状况的奇凌湘大喊：“快跑！”
  经过奇凌湘身边时，顺势拉了他一把。
  三人开始极速逃亡。
  “娘的！小滑头！”褐袍男子看见人都跑了，急得跳脚：“快追！我要扒了他的皮！”
  “到我法器上来！”奇凌湘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说：“这是地阶三锻法器，全速跑起来，能赶上元婴境三阶修士的御风速度。”
  得益于奇凌湘的“一叶扁舟”，三人甩开追兵，隐入山岭之中。
  “哪来的法器？没被抢？”原泽问。
  奇凌湘嗐了一声：“我忘记头上戴的宝冠也是储物法器了。出门的时候，三叔给我备了两份。”
  原泽并不知道奇凌湘口中的三叔是谁，奇凌湘自然而然地做出解释：“三叔是我的老管家，出去介绍给你认识。”
  “不需要。”原泽说：“前面空地停下来吧，他们找不到我们了。”
  面对原泽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奇凌湘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愈挫愈勇，这“热脸贴冷屁股”的劲头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
  奇凌湘听话地收了法器，降落空地。
  “小泽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陈芙抱住原泽，有些委屈：“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原泽刚想说自己以为俩人即使不见面，影响也不大的时候，一旁的奇凌湘走过来扒开陈芙的手，质问：“你叫他什么？”
  奇凌湘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突然爆发：“你俩长的哪里像了？他不是你哥哥，你不许叫！”
  陈芙吓坏了。
  面对奇凌湘发红的眼眶，原泽一时说不出话来，叫名字不应该，也不想喊他的号，只能说：“青阳少主，你，”
  “我叫映渊！”奇凌湘凶狠瞪着原泽，那副模样，总算看出几分“大少爷”的气势来：“我叫映渊！”
  “哟哟哟！”躲在树上看热闹的余问道贱兮兮地说：“还没断奶呢？在这儿抢哥哥。”
  气氛本来就莫名，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余问道身后跳了出来：“青芜师弟。”
  五人之间的氛围更尴尬了。
  最后还是原泽率先打破僵局：“含露师兄。”
  “都认识，原来你们都是一家人啊！”余问道有些傻眼。
  李霜看看陈芙，看看奇凌湘，看看原泽，然后在后面两个人之间来回看，皱眉道：“师弟，这两位是？”
  她最后看向奇凌湘，显然更好奇两人之间的关系。
  原泽为她介绍：“青阳宗少主映渊。”
  他拉过陈芙：“这是我之前走失的妹妹，陈芙。”
  “妹妹”两字一出口，奇凌湘就懵了。
  余问道时刻关注着他的脸色，此刻不火上浇油还待何时。
  “哦？一个是妹妹，另一个是映渊道友。原来不是一家人嘛。”
  “余贼！”奇凌湘果然一点就着：“你给我等着！”
  说完，居然转身跑开了。
  “余道友！”李霜说：“何必逗他。”
  “我只是随口一说嘛！”余问道依旧吊儿郎当，完全不当回事，还有心情自我介绍：“我叫余问道，号投石，飞蓬观观主。”
  观主？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还是说这人是个驻颜有方的老妖怪？筑基境一阶，不应该啊。
  尽管原泽内心有再多的疑问，脸上都没有表现出来：“原泽，号青芜，流云剑门弟子。”
  陈芙也脆生生的自我介绍：“陈芙，号清然，上清观弟子。”
  “李霜，号含露，流云剑门弟子。”
  余问道诧异：“一个姓原，一个姓陈，还有一个姓奇，八竿子都打不着，原来都不是兄弟姐妹啊。”
  原泽没有说话，看着奇凌湘离去的地方，犹豫要不要去找一下。
  “师弟，借一步说话。”李霜叫住原泽，示意他去别的地方。
  “师兄。”
  “你和青阳宗少主真的没有关系？毕竟你俩？”
  长的那么像。
  原泽抿抿嘴，如实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俩有没有关系。”
  流云剑门的弟子之间多少都知道一些彼此的身世，李霜想了一下，说：“直觉呢？”
  凡人的直觉与修行之人的直觉不能相提并论。
  普通人面对血亲的时候，多少都会有些感觉，更遑论修行之人了。而且，随着修为越来越高，感悟的道意越来越磅礴，修士与天地间的连接会越来越深，“直觉”也会越来越准确。
  原泽没有直接否认，而是模棱两可地说不知道，这本身就能说明一些问题。
  尽管原泽与李霜之间闹过不愉快，但同门之谊还是值得信赖的。
  “直觉告诉我，我俩有血缘关系。”原泽终于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他可能是我的亲兄弟。”
  原来承认也并不困难。
  原泽说出来之后，从遇见认错的老人那一刻以来时不时的心悸、心慌，终于可以安定下来。
  李霜点头，从小在皇室里长大，类似这样的事情她也见得多了。
  李霜犹豫再三，还是对原泽说：“若你不想与青阳宗牵扯不清的话，最好离他远一点。尤其不要让青阳宗宗主知道你的存在。”
  虽说原泽本意也是如此，但只是直觉让他这样做，并不知道原因。
  “为什么？哪怕知道我的存在又能怎样？”
  李霜说：“若你真的是青阳宗宗主的流落在外的儿子，相信我，哪怕你再不愿意，他都会让你认祖归宗。”
  “而你一旦回到青阳宗，宗主夫人绝对不会放过你。”
  娘亲死在了荒郊的破庙，不管上一辈的恩怨里谁是谁非，原泽都不会原谅那个所谓的“父亲”。况且，他现在也不再需要“父亲”。
  “我父亲已经不在了。”原泽说。
  他绝对不会回到青阳宗。
  “那就永远不要出现在青阳宗宗主的面前。”李霜深有感触：“身处高位的男人大多有一个通病，他们把身旁的一切都视为自己的附属品。尤其是他们的儿女，不会有自我选择的机会。他不会任由血脉流落在外，遭人指指点点。”
  “青芜明白了。”原泽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哪怕不上报师门，”李霜最后叮嘱原泽：“起码也要让禀寒师叔知道这件事。”
  俩人出去的时候，发现余问道正在逗陈芙。
  “小妹妹，要不要也叫我一声哥哥啊，我罩着你！”
  “哥哥！”
  “哎！”余问道应完才发现叫的不是他，而是不知道何时来到自己身旁的原泽。
  “投石道友，请将映渊的东西交出来吧。”
  余问道跳脚：“我要是不给呢？你一个炼气境能把我怎么样？”
  “是两个炼气境剑修。”李霜站在原泽身旁，说。
  陈芙也来附和：“是两个炼气境剑修，和一个筑基境。”
  “你们好的很！”余问道看着一个鼻孔出气的三人，咬牙切齿。
  原泽说：“储物戒还回去就好，反正你也打不开。”
  余问道把储物戒伸到原泽面前又往回收，非得嘴贱一句：“不是我说，青芜道友这么为他出头，你俩不会真是亲兄弟吧。”
  原泽一把拿过储物戒，没有回答，寻着奇凌湘离开的地方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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