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师徒分别

临近子时，千金楼依旧灯火通明。
  “再让我赌一把！”余问道大嚷着被人丢出门外。
  他爬起来还想冲进里面去：“这次我一定能赢！”
  门口守卫将砍刀架在他的胸前：“没钱怎么赌？拿命赌吗？”
  守卫嗤笑一声：“可我们看不上你的命。”
  余问道被这一句话激的冷静下来，心底发苦：我也不想赌啊！可不赌不行……
  他往回走，心底里一直在咒骂：天杀的老贼头，死了也不让我安生！
  白马客栈就在余问道眼前，他生生停住了脚步，转身往南冥仙盟任务所明珠城驻点走去：去赚钱！早日把飞蓬观地契赢回来，早日解脱！
  南冥仙盟任务所隶属南冥仙盟庶务门，是修士发布、接取任务赚钱的官方渠道，在南冥州每个城里都设有驻点。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驻点负责人看到余问道没有好气，还有一刻钟就要关门了，现在找上门，这不是膈应人吗？
  余问道赔了个笑脸，只说自己穷困潦倒，赶着接任务赚钱吃饭：“您就发发善心，我保证不挑不拣，看到任务就接。”
  余问道那一身打满补丁的衣服相当具有说服力，负责人翻了个白眼放他进来：“那就麻利点儿！”
  刻录任务的玉牌挂在三面高墙上，余问道略过人级任务墙，去翻看地级任务。
  从最顶上往下看，报酬很合适，就是任务难度太高了。
  见余问道踌躇不下，而城中子时的鼓声已经敲起，负责人站到他的身边，默不作声地凝视着他。
  感受到身旁幽怨的视线，余问道心梗了一下，到底没说什么，下定决心取下一个运马的任务。
  “或许我可以央求一下青芜道友，让他辛苦陪我走这一趟。”余问道看着任务牌货品一栏写着一百匹浮罗马，心里不停琢磨，怎么样才能两个人完成本该二十个人完成的任务呢？
  余问道前脚刚踏出任务所的大门，负责人后脚就把门关上了，要不是修行之人动作麻利，他就被夹住了。
  余问道习惯了遭人白眼，他被人嫌弃了十六年，这种嫌弃或许还会伴随他的一生。
  他走一条清冷的小路返回白马客栈，路过一个巷口时，隐匿在黑暗中的人叫住了他。
  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巷子里响起，像是沙石被风吹着走了十里地，刺耳难听。
  “我这里有一门生意，只要你能完成，这两百万就是你的了……”
  灵宝阁的拍卖会结束了，原泽一行三人走回白马客栈。
  师门要拍的东西基本都拿到手了，只差一样丝空石，青阳宗势在必得，报价紧咬不放，最后成交的价格比以往多了三千万玄幽通宝。
  再追加下去只会得不偿失，所以许奕还是放弃了。
  “明火师叔赶着要丝空石，我得去成桑州的清泉山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许奕对原泽说：“青芜，接下来的时间要好好照顾自己，为师明日就离开。”
  “青芜明白。”
  许奕站在房门前和原泽告别：“雪域之行应当小心，若有难处，不要莽撞，及时给为师传讯。若我没有回讯，可以找漓月尊者。”
  “无碍剑不在身边，你先用着这把地阶三锻上阳剑。”
  原泽一一应下，回到房间里。
  “原泽，快将龙血晶拿出来。”小四催促原泽：“我要把它收起来。”
  小四在拍卖会上看中了龙血晶，花了三百万拍了下来，只有拳头大小，琥珀色的表层，内里裹着鲜艳的龙血。
  龙血晶可以增强小四的魂力。剑灵的魂力就相当于修士的悟性，小四在剑道上的修为多年没有进境，是该补一下脑子。
  原泽将龙血晶从储物戒中放出来，小四迫不及待吞进剑身里面，留待慢慢吸收。
  “你怎么了？”小四觉得原泽回到房间里就有些奇怪：“怎么不说话？”
  “我有点儿不知所措。”原泽坦言：“要一个人去到三族混居的雪域找乌冥银，有些期待，也有些紧张。”
  自从进入修行界，原泽就基本待在流云山，就算外出，也是和师兄们一起。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
  下山返尘，是回到熟悉的故乡，所以途中陌生的城镇只是沿途新奇的风景；凌霄秘境，他知道师兄会在前面等他，所以独自一人的时候，心里也有所倚仗；镇魔岭内，他也知道师父就在外面等他……
  现在，他要一个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了，他不知道那里会有什么在等他。
  那里是他方，不是归处。
  或许，每一个将要独自踏上未知征程的少年，都会心有忐忑。
  小四很能理解他，当初流落五行山脉时，他也是这样的心理：他既期待离开五行山，又想着其实不离开也可以。
  因为外面没有主人和那三把剑在等他了，他出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留在人迹罕至的山里又会寂寞。
  所以遇到原泽，他就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走了。
  “你就当是历练。”小四安慰他：“遇到硬茬就搬救兵。”

  “况且，还有小爷陪着你。你怕什么？”小四说。
  “你说的对，还有你和我一起。”原泽明白了破境之前许奕和他说的话。
  筑基就意味着长大，意味着要自己负责往后将近三千年岁月的规划：什么时候留在流云山潜修，什么时候下山游历……
  原泽突然想起流云祖师在幻境里说的那一句“大道独行”，在出发去雪域的前夕，他对这四个字有了更深的感悟。
  “你才十三岁，还很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紧张的同时，要学会期待。”小四突然有感而发，说了句很有哲理的话，开导原泽的同时，也是在开导他自己。
  “青芜道友。”余问道的敲门声，惊醒了两个心绪杂芜的少年：“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小四躺倒在床上，原泽走去开门：“投石道友，进来说吧。”
  余问道搓着手，说：“我和你打个商量。”
  原泽看着他。
  余问道避开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能不能借我二十万玄幽通宝？”
  余问道借钱原泽不奇怪，但他没有想到居然要借那么多。
  “我身上并没有那么多钱能借给你。”
  “不打紧。”余问道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只要你愿意借我。”
  “我自然是愿意借你的。”原泽没有犹豫。
  余问道对他有救命之恩；三年前凌霄秘境之内，一起战斗过；在上章阙外还帮忙打过太玄宗。
  这些情谊，原泽都记在心里。
  得了原泽这句话，余问道把任务玉牌拍在桌子上：“一百匹浮罗马，从百兽门运到棠溪城主府，到手四十万玄幽通宝。”
  “咱俩平分，你就有二十万借我了。”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原泽觉得好笑：“我答应你。只不过，报酬平分？只有我们两个人？”
  浮罗马是人为驯养的低阶灵兽，性情温顺，模样俊秀，脚程比得上炼气境三阶的修士的御风速度。
  在修行界，浮罗马中看不中用，有些身家的普通人会用来代步，其它的就只有一个游戏取乐的用途了。
  棠溪城主府向百兽门订购这批浮罗马，正是为了世家公子们能够踏秋野猎。
  “放心，我有办法。”余问道说完，拿出一沓黄符：“人数不够，傀儡来凑。”
  “你先前在城外搭救我，用的就是这傀儡术？”原泽回想一番，总觉得三个余问道同时出现的场景似曾相识。
  余问道看出原泽在想什么，他点头：“正是在萧风语前辈那里学来的。”
  “受前辈分割七情六欲的启发，我把它和傀儡术糅合，就试验出了这分身符。”余问道说：“我可以用意识控制分身傀儡，每一具分身傀儡拥有我十分之一的修为，却不会削弱我本体的力量。以我现在的能力，可以画出十张。”
  “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十二个人，小心一些，也不是不可以完成此次任务。”
  分身符？
  原泽啧啧称奇：“投石道友实在高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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