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part55
因为一行人全都变成了女孩子，我们在雇了一辆小马车和配套的车夫之后，还多雇佣了一名看上去五大三粗、能把我们三个个头都不算矮的“姑娘”衬托得娇小一点的狼人保镖。保镖和车夫一起呆在外面的车辕上，我挤在两个人中间摇摇欲睡，偏生多里安像是和我作对一样，只要我快沉入梦乡，他的手就会过来推我两下，我就这样昏昏沉沉地到了第一天的落脚点，为了方便行动，我们三个人租了一个大房间，准备过三个小时入夜后就去探探风。
普鲁托·伍德的救援任务发布后，这座小矿城城中来人着实不少，本来门可罗雀的旅店现在也人满为患。晚饭后我独自出去闲逛，因为装扮成了虔信者遮挡住了面容，也不用担心被什么人认出来，这地方没什么特色小吃，唯一类似零食的是旅店门口的岩饼——这种吃食物如其名，如果石头可以食用，味道大概就和这东西差不多——我逛街的时候兴趣缺缺，从城东走到城西，发现整座城市还没有克里斯镇大。
这座矿城是弗托格拉姆的禁魔城市之一，刚进来时我就做过尝试，在这里巫术并不好用，我仿佛回到了最初进入新身体的时候，连一朵咒火都搞不出来。在镇子上转了一圈，我并没有发现大型法阵的痕迹，抱着一袋子没兴趣吃第二口的岩饼，我顺着记忆中的来路往回走，大脑放空，随意地想些旧事。
也许是思虑过重，我甚至开始幻听了，总觉得自己回到了耶索城，耳边还有查尔斯喋喋不休的唠叨。
“夫人，”我身后传来呼声，“夫人，请等一下。”跑到我面前的人穿着教会的祭司白袍，五官柔和，见人带笑。我没有幻听，来人是查尔斯·怀特。
你怎么变成祭司了？我心中有疑问，但没有想好要不要开口。我预想过在这座矿城里遇到教会骑士团的成员，但我没有想到他们会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些。耶索城不是核心重镇，怎么都不该轮到这些人来支援。我现在有点后悔没有喝掉多里安的药水了，如果现在继续装哑巴，我有些担心自己会弄巧成拙，让查尔斯通过哑巴这一点联想到失踪的圣骑士预备役克劳德·特里曼。
“夫人，抱歉打扰了。我看到您穿的是教会在奈特格帝国分部的静修袍，我是驻扎在奈特格帝国耶索城骑士团的战斗祭司查尔斯·怀特，此地近日可能出现骚乱，现在并不适合旅居，不知道夫人需不需要帮助？”
这下糟了。查尔斯一直是个细心的人，虽然他说我穿的是奈特格帝国款式的袍子，但在他自报家门之后，我就意识到了我身上的袍子带着耶索城的花纹——教会在奈特格扎根不浅，不同城市的服饰纹也略有差别。
我沉默地摇了摇头，心中万分后悔，我就该痛快地喝掉多里安的丰胸药，然后换上那身不经济实用的桃红裙子，露胸露背露腿地在街上走，查尔斯肯定不敢过来搭讪。查尔斯身边还跟着副手和一小队骑士，此处禁魔，我没有优势，心虚地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在原地装傻充愣。猝不及防间，我甚至有些羡慕纳撒尼尔了，他在娇艳的颜色中也显得那么苍白，要是我有他的身材和脸，此刻闭眼一晕，毕竟男女有别，这群教会骑士也不敢当街对我做什么。
“夫人，”查尔斯仍想要劝我，他甚至直接挡到了我面前，“我并无恶意。虽然不能泄露细节，但我保证，这里并不适合静修……”
我的救星终于出现了。尼尔扒开了围在我外面的两层骑士，带着狼人保镖朝我走了过来。“我姐姐未婚。随意揣测陌生人的身份和当街拦住淑女都是很失礼的行为。”多里安似乎给尼尔改了妆面，妆后的他看上去更加摇摇欲坠。被尼尔瞪视的查尔斯身上像是着了火，他退后了几步，任由尼尔带过来的保镖把我们护在了身后。
“可是，”查尔斯难得地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是这支小队的领队，他犹豫着不下令撤退，于是情况从我一个人做骑士皮点心馅变成了我们三个人一起做骑士皮点心馅。查尔斯不死心地开口，“我是说……”
马蹄声在我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下令了：“让他们离开，怀特。”我回头，来人金发蓝眸，深情严肃但不冷漠……不得不承认，从见到查尔斯的第一刻，不，自梦境分别之后，我就在等他了。
是亚瑟·诺斯，我的前男友。
我下意识地去按压右手的戒指，触碰到肌肤后才想起来，为了不暴露身份，戒指已经被我藏在了胸前。一瞬间，有什么东西驱使着我做些出格的事情。幸好这是座禁魔的矿城，我心里的念头闪耀了一瞬间就熄灭了。我咬着下唇，任由刚刚的感觉像退潮一样溜走。有一瞬间，我以为那是激荡的愤怒，可手腕上隐隐的痛感马上替我否认了这个念头。
我没有了愤怒，可欲望仍未止歇。
在街上撞到了前男友，他还是那么好看，那么适合冻起来做助眠的枕头。今天超开心！
part56
手下对亚瑟的要求从来都是令行禁止，骑士们纵马让出一条道路，我跟在狼人保镖身后，心里痒痒的，想回头看一眼，可是担心坏事，到底还是忍住了。几个月不见，查尔斯倒是长了脾气，在我们身后和亚瑟对峙了起来。多里安认出了这一队人马，他带着兜帽站在远处，见我们过来，他自然地挽过了我的手臂，我打了个激灵，快步往住宿的旅店走去。
回到旅店之后，我们三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到刚刚的插曲。受困的伍德所在的位置已经确定了，尼尔正在确认芬里尔提供路线的安全性，我换回了男装，身上带了几柄贴身的刀刃和一些内储黑暗能量的巫术零件。我准备妥当之后，尼尔表示我们原定入夜观望第二天再下矿的计划需要有一些变动。
“我们需要抢在骑士团之前下井。”尼尔皱着眉头说，“不知道为什么，教廷对伍德尤为重视，他们发派了五支不同的队伍在这里集合，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队伍的集合还没有结束。如果不是因为教廷没有撕破公约，我都怀疑他们是想要借机攻打弗托格拉姆了。”
尼尔说的没错。我思索了一下，还是觉得做任务之前自己先泄气不是好事。我们没办法和骑士团硬碰硬，但是机会之门并没有完全合拢。勒紧了藏着匕首的腰带，我开口：“这座小城在自由国的腹地，没有什么攻打的价值。不过教廷这样大规模用兵肯定会引起各方的不满，只要我们动作足够快，截在他们前面完成任务并不是难事。”
尼尔和多里安也很快换好了衣服，药水还没有失效，多里安的胸脯饱满地挤在黑色的紧身衣里，我看着还是有些别扭。我知道多里安并不擅长近身搏斗，为了估算临时队伍的战斗力，我开口问尼尔：“你经常参加体能训练吗？”
“没有。”尼尔摇摇头，“不过我力气还可以，有些材料不能直接由魔法处理，我锻造的手艺还不错。”尼尔的话里带着一种淡淡的骄傲，我决定相信他一次，把他算成了半个战斗力。
准备好武器和食水后，我们翻窗出去，绕着小路走到了矿区入口。本应该挂着两盏破旧飘摇煤油灯的矿门如今灯火通明，灯光照在教会骑士的银色盔甲上，让最便捷的路线变成了最不可能通过的路线。
“他们已经进去了吗？”多里安小声问我。
我眯着眼往大门处看了看，煤油灯还在，门口也仍有自由国的守卫，他们脸色很难看，目不转睛地盯着骑士们的盔甲，显然比我们还不想见到这些外来的入侵者。“还没有。”我小声回复，“不过也快了……嘘……”
我们三人身处一片黑暗的草丛，此时远处有人靠近，我带着尼尔和多里安匍匐得更低，谁知道来人就像是故意和我们作对一样，直挺挺地往我们这边走来了。我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极其警戒地弓了弓腰背，幸好过来的那两个人在尚且不会发现我们的位置停住了，他们显然是为了到僻静的地方开□□谈，一出声，我眉头就皱了起来，是亚瑟和查尔斯。易时易地，和这两个人重逢也许还能被看作开心的事情，但此时这两个人的存在简直就像是我头顶悬着的利剑，一旦我们不慎被发现，结局肯定是你死我活。
“你确定伍德会打造那把剑吗？”查尔斯率先开口了，“我知道教会有多看重这件事情，但它也许有些太过飘渺了，伍德制作武器的时候从来都随心所欲，即使有承诺，他也不会按规矩来。”
因为太过熟悉，我能听出来亚瑟的回答里的冷漠：“我们的贡献在于服从，不在于质疑，此事不容有失，如果你心生犹疑，趁现在还能离开。”
我看到撇到查尔斯摇头的动作，他之前并不敢和亚瑟这么对着干。查尔斯轻声说：“你知道我和你的任务不一样。”
“我们做事的目的是一样的。”亚瑟的话里仍然带着疏离的礼貌，“我会帮你找人……”
查尔斯打断了亚瑟的话：“你应该明白，他根本不想让我们找到人。如果他真的想要克劳德回去，就不会把我派出来了。”我不知道他们对话里的“他”是谁，下意识皱了皱眉。我并不知道克劳德的社会关系，只能猜测找人的是克劳德那个对亚瑟多次施压让他给克劳德放水的老爹。
亚瑟对查尔斯说：“我知道你心怀怜悯。我不介意这一点。但是有时候，怜悯并无用。”
查尔斯轻笑了一声。他从来温和快乐，我没想过他也能发出这样带着恶意的笑。查尔斯的话语满是嘲讽，他引用了一句经文：“面对罪恶，怜悯无用。所以你甚至懒得给自己情人收尸，的确以身作则。”
我看到了亚瑟瞬间攥紧的拳，估摸着他还会像之前无数次一样退让着松开手，然后朝对面的人露出微笑。所以，当查尔斯被打翻在地的时候，要不是有尼尔和多里安在身边提醒，我差点就误过了这个撤退的好时机。
教会的队伍内讧了，超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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