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吃完饭后，两人并排走在操场旁的树荫下，夕阳斜挂着，洒在两人身后。

        江余心情没来由的好，甚至有几分想蹦着跳着去触碰斜前方的绿叶。

        徐敛偏头看她，徐徐开口：“饭后散散步感觉挺好的。”

        “我也觉得！”江余眉眼染笑，语气轻快。她甚至忍不住想，要是能每天散散步就好了。

        “那要不要一起？”

        江余愣愣地看向他，语气疑惑：“嗯？”

        徐敛目光落在江余身上，良久，才轻笑出了声：“你没理解我的意思吗？”

        “我的意思是，以后我们吃完饭，一起散散步好不好？”说着徐敛挑了下眉，开玩笑道：“要是你不愿意的话，那我……”

        “愿意啊，我愿意！”江余一个激动，截下了徐敛的话。

        徐敛怔了几秒，看着她逐渐发红的脸，嘴角扬了又扬，最后没忍住笑出了声：“咱们江余小姐姐愿意就好。”

        要不愿意的话，那他只能死皮赖脸跟着了。

        徐敛是偏着头，微低着身朝她说话的，低低的笑声传来，江余耳尖不断升温，甚至感觉到发热到烫。

        江余没敢看他，她觉得，她都能听到徐敛声带振动的声音了。

        她甚至怀疑，她一抬眼，就能看见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回寝后，江余以最快的速度爬上了床，捻起被子的一角就把头捂了进去，直到喘不过气来，才一脚蹬开被子。

        她满脸发热，盯着床帘发呆。

        不久，江余下了床，捧着一抔清水拍脸。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依旧残余着绯红，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她是疯了吧。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在雀跃什么？

        更不明白，处于一个似近非近的距离，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有什么可高兴的？

        江余的目光渐渐暗淡，心也逐渐沉了下来，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居然会出现那样不切实际的妄想。

        “该谁打扫卫生了啊，厕所垃圾又不倒！”林见欣很不耐烦地走过来，抱怨：“寝室真是脏死了！”

        江余抹了一把脸，心情消沉，没搭腔，准备上床。

        可还是被人喊住了：“江余，你倒一些厕所垃圾呗！”

        江余脚顿了下，手扶在床梯上，手心缩紧。

        “就倒一下嘛。”林见欣看江余依旧没吭声，嘟囔了句：“就倒个垃圾都不行吗？”

        江余手紧了又松，她很想反驳一句，你怎么不倒？

        两人就这么正对着，江余手紧了又松，压下心底的那股暴躁，从抽屉里拿了个垃圾袋，走进了厕所。

        她弓着腰，眼眶酸胀。

        江余明白，她有万般理由反驳林见欣。

        可是，她怯弱，她胆小，她不敢撕破脸皮。

        像她这样的人，能做到最后的一步，就是远离。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一路人，敬而远之，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这晚，江余罕见的失眠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初中的那段时间。

        恍如隔世，又仿佛发生在昨天。

        梦里的江余，青涩又稚嫩，用黑笔在纸上一遍又一遍，写下“善良”两个字。

        江余深吸一口气，按着太阳穴，打开手机，她不愿再回想了。

        她此时都焦躁到看不进书，索性刷起了朋友圈。

        她看见了一张夕阳的照片，瞬间坐了起来，眼睛微微睁大。

        江余手指尖轻点照片，放大。他什么时候拍的，她怎么不知道？

        江余犹豫了会，没点赞，但是把照片保存了下来。毕竟能把她的背影拍的如此好看的，徐敛还是头一个。

        刷了会手机，江余有了困意，她把手机调回了飞行模式，倒头休息了。

        翌日清晨，曦光洒在大地上，新的一天拉开了序幕。

        江余没想到会在宿舍楼下看见徐敛。

        男生高高瘦瘦的，站在老树下，一手拿着手机，微低着头看。清晨的光线打在他下巴处，尤为瞩目。

        江余踌躇着，正想着要不要上前去打招呼。

        过往的女生止不住朝他看，甚至有人想要搭讪。

        “不好意思，我有……”

        江余刚走近的脚步打了个转，她怕不是去的太不是时候了。

        徐敛刚抬眼，就看见了江余。微怔，朝她走了几步。

        而后朝对面的女生歉意的笑了下：“不好意思，我等的人来了。”

        徐敛站在江余旁边，偏头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餐？”

        江余有些发懵，眨巴了几下眼睛。

        徐敛边走边道：“清园二楼的酱香拌面挺好吃的，要不要去尝尝？”

        江余是面食爱好者，眼睛瞬间放亮了，仰头问他：“真的吗？”

        徐敛嘴角弯了弯：“当然。”

        随后又补充了句：“正好我也没吃早餐，我和你一起去吃。”

        江余在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气，要是她一个人，就是再想要去吃，也不太可能会去尝试。就好比，一个人囿于一处久了，不敢尝试新的事物，害怕任何改变。

        清早的食堂人还挺多，江余跟在徐敛斜后边，低着头，亦步亦趋。

        徐敛偏头没看见她，微微转身，目光落在她紧扣的指尖上，那股微刺的感觉又浮了出来。

        他喊了声：“江余。”

        “啊？”江余看向他，有些懵。

        徐敛敛了心思，朝她微微笑了下，戏谑道：“我刚看了，我们的宝座还在。”

        他把书递给江余，挑眉笑：“喏，你先去占个座，我去排队。”

        江余捧着书愣了几秒，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

        昨晚他们聊天的时候，江余问他，怎么会想到坐靠墙的角落。

        徐敛回，安逸、宁静。

        江余顿时笑弯了眼，在床上打了个滚，开玩笑地回——

        「那可是我的宝座呢！」

        江余把书本放在桌上，刚准备去找他，徐敛就端着两碗面走了过来。

        “这么快？”江余接了过来，有些惊讶。

        徐敛落座在她正对面，眉眼挑了下：“嗯哼，快吧。”

        江余笑着点头，竖了个大拇指：“真快！”

        拌面色香味俱全，看着江余食欲就上来了。她舔了下嘴角，拿起了筷子。

        面条口感细腻，酱汁充足，味道鲜美，才吃一口，江余眼睛就亮了，眉眼都舒服地弯起。

        徐敛笑着问她：“好吃吗？”

        江余连连点头：“好吃，太好吃了！”

        徐敛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身上，开口：“那以后我们一起吃早餐，好不好？”

        江余光顾着碗里的面了，频频点头。

        一边享受着美味，一边深觉得徐敛简直是个宝藏！

        吃饱后，江余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可太舒服了。”

        徐敛看着她，笑道：“怎么，这么好吃啊？”

        “当然！”晨间的风尤为清爽，江余也笑着看他：“俗话说得好，唯美食与美人不可辜负！”

        清风正好，徐徐而来，树叶摇曳，少女挎着书包，眉眼弯弯，明亮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满天星河，明媚又耀眼。

        徐敛第二次生出了，不敢直视的念头。

        他闪烁着目光，落在江余斜后方，看着她，目光专注。

        先前他想，这姑娘笑起来真好看。

        如今他想，如果可以——

        “徐敛。”

        江余看过来，徐敛立马敛了思绪，他问：“怎么了？”

        江余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还夹杂着……同情和尴尬？

        徐敛被看得一脸懵，他挑眉询问她。

        江余纠结了一波，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树林，压低声音：“我刚好像看见会长了，和……一个男生在……”

        江余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看徐敛，生怕他受刺激。

        “嗯？”徐敛接下她的话茬：“在干嘛？”

        莫不是晏潞家那小白兔还跑学校来了？

        江余硬着头皮说下去：“在……kiss……”

        徐敛看江余憋红的脸，倏然笑出了声：“就接吻啊。”

        他还以为两人干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呢，就这？

        江余抬头，正好对上徐敛那双含笑的瑞凤眼，她懵了个圈：“你、不难过吗？”

        “我该难过吗？”这下轮到徐敛懵了。

        江余眨巴着眼，歪着头看他。

        “不是，你该不是以为我对晏潞……”徐敛顿然明白，他又气又想笑。

        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徐敛气笑了，他抬手在江余额头上弹了下，语气无奈：“江余啊江余，我跟晏潞？你小脑瓜想些什么呢？”

        “我跟她从小一块长大，她什么德行，我什么德行，三天三夜都吐槽不完，就算鸡吃完了米，狗舔完了面，火烧断了锁，我跟她都不可能在一起。”

        江余听得目瞪口呆。

        徐敛实在没想到，江余居然一直以为他跟晏潞是一对。

        这简直……无稽之谈，滑天下之大稽！

        良久，江余才反应过来，她“嘶”了声，偷瞄了徐敛一眼，低低地开口：“额……不好意思啊。”

        徐敛心底的那股浊气也排完了，他手掌轻落在江余发顶：“没事。”

        “晏潞啊，她有喜欢的人，也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小孩。”

        小孩？

        江余有些奇怪地看向徐敛。

        对上江余，徐敛鬼使神差地解释了句：“况且我对晏潞，没那个意思。”

        这话……

        江余着实想不到话茬来接。

        要是跟江婧那么熟的话，她肯定会笑着打趣一句：“那你对谁有意思啊？”

        可徐敛，江余掰着手指甲，没应声。

        半生不熟的，确实没到可以肆无忌惮开玩笑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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