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身的酒臭味，臭男人走开些。

原本冷明珠来的就是最迟的，只在前厅坐了一会，便有下人来通传说可以开席了，众人便换了地方，移到了后面的院子里。

        院子摆着许多照明的烛台树，纵然是黑夜，也亮如白昼。冷明珠同李寄昇两口子还有张文武和他徒弟张衍一桌，同桌的还有汇远镖局的大镖头傅潮生和朝廷里来的新禁军校尉撒海青。

        汇远镖局号称整个西北最安全的镖局，大镖头傅潮生更是只走官镖，一手刀法无人能敌。宫里派来的撒海清本为严起女婿，也是他此次夺权最大助力之一，这次派他来看样是监督多过比试。

        而另外一位则是梵水山庄少主沈梦书。

        梵水山庄以毒术闻名于世。沈梦书的母亲，则是琼阳院陆老太太的忘年交。

        冷明珠坐在沈梦书旁边，两个人头对头聊得叽叽咕咕，萧策站在她们后面倒也听了个大概，不外乎是哪里新掏个手串，或是哪里的蟹今年特别肥。

        沈梦书长冷明珠几岁，言语之间也是对冷明珠的腿很是关心，嘱咐她有空了去自己哪里坐一会，要给她用药材好好敷一敷。

        李寄昇见着宾客们大都落座了，只见萧策和纨曲还站在冷明珠的后面，便问要不要为这两位安排座位。

        纨曲看了冷明珠一眼，便笑着随下人走了，而萧策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这位？”

        冷明珠回头看了萧策一眼，淡淡道：“他坐我旁边就行了。”

        李酥口里的那位二娘也在桌上，她看了萧策一眼，心想这在坐的都是当下武林的一流人物，而这个男人不过是冷明珠的一个仆从，哪里来的本事同他们坐在一桌。

        她眼神太过明显，冷明珠不是瞎子，自然看在了眼里，她道：“箫笙是琼阳院出席会盟大比的人，坐在这里我觉得没什么不合适的。”

        说完这句他还转头看着李寄昇问了句主家觉得如何。

        李寄昇觉得如何？就算他觉得不如何也不能说出来，他只另挑个话头道：“许多年不曾看琼阳院出席了。”

        “琼阳院此次顶了涿郡王的位置出了彩头，我们的人也应该露个面，省的琼阳院有一天被人提起，还以为只是个小茶楼，”冷明珠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眼睛在坐着的人面上转了一圈，突然问，“怎的不见大公子在？”

        “酥儿同他师兄弟坐在一起，年轻人总有些话能聊。”李寄昇道。

        冷明珠看了一眼坐在那边都一言不发的张文武师徒，笑了一声道：“原来是不在这坐，我还以为大公子是忙事情，连吃饭都忘记了。”

        下人搬来了椅子添在了冷明珠的旁边，沈梦书多看了萧策几眼，便问着冷明珠这人是从哪里找来的。

        “我也不知，倒是要问祖母才知道了。”冷明珠说着便叫萧策给他布菜。

        一顿饭吃下来，有人来敬冷明珠的酒都被萧策喝进了肚子里，冷明珠有一搭没一搭跟沈梦书说上几句话，李寄昇开始只同身边的夫人说话，但到了后面便跟张文武和撒海青讨论了起来。

        冷明珠看了眼那位低头吃饭的新夫人，心里笑了一声，伸手拍拍萧策，叫他给自己拆个蟹吃。

        晚上萧策喝了不少的酒，连着后面他要抱冷明珠进轿子的时候都被她推开了。

        “一身的酒臭味，臭男人走开些。”冷明珠说完便让纨曲扶进了轿子里。

        萧策闻了闻自己身上，道：“我怎么闻不出来。”

        冷明珠坐在轿子里听见了，伸手将轿子的窗帘撩开，似笑非笑看着萧策说：“我看你这越喝越木头，什么味道都闻不出来。”

        萧策嘟囔了一声，冷明珠没听清，便道：“你如今还敢当着面骂我了？”

        “我没有。”萧策连忙解释。

        冷明珠哼了一声，坐在轿子里朝萧策又问：“怎的今日站我后面不动了？”

        萧策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他面上愣了一下，冷明珠却以为是他喝酒喝多了，又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同醉鬼认真做什么。”

        本想说自己是不知道要去哪里的萧策，又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便当自己就是个醉鬼吧，省的让冷明珠知道自己是不知道要去哪里，被她笑话。

        等回了院子，萧策回了自己的房间。冷明珠则在自己的房里让纨曲服侍洗漱。

        “你刚刚坐在哪里的？”冷明珠撑着头问。

        纨曲正洗着帕子，笑了一声道：“坐在弟子堆里的，这家的大公子也和我一桌。”

        “那也算李寄昇还有点脑子，看得出你身份不一样，”冷明珠顿了一顿又道：“席间可说了什么？”

        纨曲拿着帕子一边给冷明珠擦手一边答：“都是些师兄弟间的玩笑话罢了，”她将帕子放回水盆里，又问：“小小姐晚上可吃饱了？可还要我准备些什么？”

        “不必了，今天晚上吃的不少。桌上的螃蟹味道不错，稍微多吃了些，”冷明珠说着突然想起了萧策，又道，“待会你给萧策弄点解酒的东西过去，他今天晚上喝了不少。”

        纨曲点头说知道了。

        等着服侍冷明珠睡下，纨曲从厨房弄了点解酒汤便端着去了萧策的房里，去的时候萧策才洗了个澡，头发还是湿的。

        “纨曲姑娘。”萧策看她端着东西，连忙让开让她进来。

        纨曲端着醒酒汤进门，看着萧策笑着道：“郡主已经歇下了，睡前叫我给先生送些醒酒的东西来，省得明日头疼。”

        萧策接下，又连连道谢，临送着纨曲出门的时候他道：“今日席上的时候，郡主吃了不少螃蟹，姑娘若有时间还是给郡主弄些暖胃的东西才好。”

        纨曲闻言面色冷了一下，她问：“郡主吃了几只螃蟹？”

        “我倒也记不清了，那时候常有人过来敬酒，没注意渣滓就被下人收拾了。”萧策想了一阵，他剥她就吃，来人了他就替她喝，而这边她和那个沈庄主聊得开心，谁也没注意到底吃了多少。

        纨曲叹了口气，道：“往后还请萧先生多多看顾，郡主身体本就性寒，这些东西是吃不得多的。”说完又抱怨了两句，这才离开。

        离会盟大比还有五日开始，安顿住了，冷明珠便没什么事情，闲时日日在萧策面前晃，动不动便提着拿萧策的消息做彩头的事，商量怎么分成，萧策本就心里忐忑，被她这样一说更是恨不得每日饭都不吃，都来练习。

        会盟大比两年一次，皇宫虽然会派人出席，皇子也有参加，但萧策却从来没有跟着来过，每次他问及师父原因，却也都是不必前去，潜心修习才好。

        而皇家也就象征性参加撑个脸面而已，偶尔几个能上台，但基本上一轮就被刷下来了。

        冷明珠说这些的时候，表情也是奇怪，她拿着书问萧策：“你师傅是怎么想的？你到底是厉害还是不厉害啊？比试一共就五轮，前几年皇家多少皇亲国戚没少来，就没进过三轮的。”

        萧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师傅就认了死理，只说他在江湖说自己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你说天下第一就是天下第一？郝大壮这名字听都没听过，我怀疑你在骗我。”冷明珠坐在轮椅上，冲正在倒立的萧策道。

        萧策没力气跟她分辨，只是道：“我不骗你。”

        偏偏冷明珠还不肯放过他，追着问他，非要他给个回答才好。正当萧策焦头烂额，心里求着纨曲快些来的时候，便听见一个声音道：“乖宝，你在干什么？”

        原本还在逗趣萧策的冷明珠一下变了脸色，自己划着轮椅转过去，便见一个白发老太太带着纨曲走过来。

        陆琴虽然脸上多了些皱纹，鬓发尽白，但是脊背挺得直，白发也梳得一丝不苟用着金簪在头上固定着。

        虽然年轻不再，但也看得出年轻时候风华正茂的模样。

        冷明珠乖乖叫了一声祖母，萧策也把腿从墙上放了下来，恭恭敬敬说：“陆老夫人。”

        陆老太太冲萧策点点头，然后看着冷明珠皱了皱眉，道：“怎么手炉也不拿一个，生病了要怎么办。”

        “这才十月，哪里用得到手炉，你瞧我今天穿的多，哪里会冷。”冷明珠辩解道。

        老太太伸手握住冷明珠的手，眉头皱得更深了：“还说不冷，手一点也不暖和。”

        纨曲上前道：“我这就送小小姐回房去。”

        老太太点了点头。

        萧策本来想帮忙推着冷明珠的轮椅回去，却被陆老太太叫住：“你留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冷明珠闻言看了祖母一眼，又想说什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陆老太太冲萧策抬抬头：“你坐。”

        萧策在一边的圆凳上坐下，一边的侍女上了茶，他却不敢喝，只听见老太太问道：“你这段时间过的如何？”

        “过得很好，劳费老夫人挂心了。”萧策老实回答。

        陆琴却又问：“怎么不见你那柄剑，不是命掉了也要护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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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声儿：她就知道吃蟹和那人说小话，都不理我，都不理我，都不理我，哼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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