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药渍下面还有墨渍

纨曲回来的时候便见着萧策卷着袖子蹲在院中搓衣服，疑惑着上去问了两句，还未等他回答，便听见冷明珠在房中唤自己。

        等她进了房，便皱着眉道：“怎么窗户开着？”走过去将窗子关上，又觉得这房中味道不对，一股子药油的味道。

        “萧策刚刚在这房里上药了？他哪里伤着了？”纨曲问。

        冷明珠道没有，是自己刚刚上了药。

        “不过是手磕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冷明珠理直气壮告状，“他笨手笨脚把药油弄倒了，搞得屋子里一股子味道。”

        纨曲笑道：“刚刚台上他一手剑法也算得上出神入化，倒是看不出来哪里笨手笨脚。”

        “既然不是笨手笨脚，叫他洗衣服也没用错人，”冷明珠说着提笔的手一顿，又问：“老太太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老太太同沈夫人游湖去了，我便就先回来了。”

        冷明珠眉头一皱：“今天风大，有什么好游湖的？”

        她将手上的笔放在一边，拿着自己刚刚写的字看了看，觉得还不错便放在了一边。

        房中一安静下来，冷明珠听见院中萧策洗衣服的声音，便清了清嗓子，声音稍微放大了点：“张文武还有镖局那两个弟子的功夫怎么样？”

        “倒是这一辈里好的，但跟李酥比还是差上了一点，不过他们年岁还小，再过几年也未可知了。”纨曲答道。

        冷明珠点点头：“几年以后的事情现在倒是不必担心，现下没有威胁就行了。”

        她侧耳听着院中洗衣的声音停了，便又道：“那李酥如今功夫又怎么样，你瞧他的剑法跟两年前比可有变化？”

        纨曲缓缓道：“自然是有变化的，大公子的无形剑法非同日可语，我未曾与他过招，不知如今他的所练的功法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她说着顿了一顿，又道：“想来涿郡王也是不知道大公子的功夫水平的，我看着他脸上的也有些惊讶。”

        冷明珠嗤笑一声：“被女人冲昏了头，哪里还管的到前面一个短命老婆生的儿子的事情。”

        “我看涿郡王不似这样的人。”

        纨曲看着冷明珠摇了摇头，便又道：“只是那两个脸生的，我看着奇怪。”

        奇怪？冷明珠皱着眉看了纨曲一眼，便见她凑过来在自己耳边小声说像是大内宫中的人。

        “不是撒海清派来的？”冷明珠问。

        纨曲道：“目前还是猜测，只是招式路数有点像，看撒海青的不像是认识的样子。”

        冷明珠点点头，心下思量了一番，转头冲着窗外说：“箫笙，你衣服洗完了吗？”

        洗衣带来的水响又从外面传了进来，萧策道：“还没有。”

        “没有就快点洗。”冷明珠说了一句，便叫纨曲出去监督他，省得叫他偷懒。

        冷明珠自己推着轮椅回到桌边，仔细想想，若是那两人是皇宫大内派来的人，难道是为了调查她拿萧策当彩头的事？

        加上之前铜山来说找剑的事情，冷明珠便是个猪脑子也觉得不对了，她手在桌子上敲了一敲，决定还是要背着萧策把他那把剑拿出来研究研究。

        如今锦屏是新朝眼中钉，冷明珠故意放出来萧策消息引得严起警觉，那她要好好筹谋一番，获取更多她想要的讯息。

        她在心里筹谋再三，再回过神时天已经黑了，忙叫人摆饭，那两个疑似大内的人便不请自来，主动登门拜访。

        纨曲将两个人引进来，一进门两个人便抱拳行礼道：“福宁郡主。”

        “两位客气。”冷明珠叫纨曲给两人上茶。

        待两人坐下，先介绍了自己一番。坐在左边那个额角一道刀疤的叫做赵恒，而他旁边腰间插着一把折扇书生模样的人，便是楚飞。

        冷明珠听他们说完才开口问：“不知两位所谓何事前来。”

        楚飞道：“不瞒郡主，我二人此次是奉了官家的意思前来会盟大比，等到了时候我们便会退出，此次会盟大比之地距京中太近，官家一是好奇，二是有些不放心，这些江湖人向来做事随心所欲，故而才派我们前来。”

        冷明珠点点头，道：“既然是官家吩咐，二位辛苦了。”

        “想来郡主已经认出了我们，此次前来也是在您面前露个面，蹭个眼熟。”赵恒说。

        冷明珠笑了，道：“二位实在是客气，若是我说，这会盟大比魁首二位也是能挣上一挣的，这件事本就是各看本事而已，若是注定该得的，逃也是逃不掉的。”

        “不了，我二人本非江湖人，这此间事情本就不可牵扯太多。”楚飞一笑道。

        冷明珠同二人又客套了几句，便叫纨曲送他们离开。待到纨曲回来的时候，便看着冷明珠瞧着那桌子上的烛火发呆。

        “看久了仔细眼睛疼。”纨曲走过去将烛心剪了剪，问冷明珠现在可要摆饭。

        冷明珠没有回答她，只是闭上眼道：“你说上面是查到我这儿了？”

        “这些事我不懂。”纨曲道。

        冷明珠笑了声，问：“萧策衣服晒好了？”

        “早就晒好了，连着他自己的衣服都已经洗了晒在院子里了。”纨曲说。

        冷明珠点点头：“我看着他袖口像是破了，明日给他拿身的穿上，省的别人说我们琼阳院连像样的衣服也拿不出来。”

        纨曲应下了，道：“老太太今日又留在了沈夫人那边，现在时辰不早了，可要摆饭了？”

        “摆吧。也去问问萧策要不要吃点。”冷明珠说。

        冷明珠本也没有什么胃口，但是看着纨曲那副样子，倒是不想吃也要吃点东西进去，省得她担心。

        她揉了揉额角，方才两人说的话她听是听了进去，但却觉得不可信。

        奉官家的命令是真，来自己这蹭了脸熟是真，但只是为了好奇和那种理由，冷明珠就是没了脑袋也不会信。

        官家的意思不过是叫这两人在自己面前蹭个眼熟，好方便跟她套那条彩头消息罢了。

        只是上头看样子还以为她不知道萧策与虎符的关系，所以一切还维持客客气气。

        虚伪至极。

        他们还偏偏扯这种一眼就能拆穿的谎，实在是没有意思。

        冷明珠抽出桌子上已经被自己写了一半的信，正准备用蜡烛烧了，但是她突然又改了主意，将信又放了回去。

        还是明日叫铜山把这信送出去，放出点虎符的消息到民间，祸水东引。既然官家同意把他们聚到京城边，那她就趁势搅乱这池子水，毕竟被人当蒙子耍可不是冷明珠的能忍的了得。

        晚间用饭的时候冷明珠只用了一点，倒是却一个劲叫萧策多吃些。

        萧策没搭理她，只慢慢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

        今日冷明珠那件衣服上面不光药酒还有墨渍，他仔细用皂角搓了很久，因着那布料金贵，又恐用了力扯坏，老老实实洗了一个时辰的衣服，现在手掌还有点发麻。

        冷明珠觉得萧策不搭话没意思，面上讪讪，纨曲见了便给她端了一碗汤过来，叫她多喝汤少说话。

        冷明珠喝了一口觉得心里舒坦了些，正准备问这是什么汤的时候，便听见外面传来喊声：“杀人了！杀人了！”

        萧策一下站起来，撞的桌子一颤。

        “你着急什么！坐下！”冷明珠吼了他一声，叫着人拿帕子过来擦自己脸上泼出来的汤。

        外面一下吵闹了起来，脚步声说话声交错在一起。

        冷明珠倒也不急，叫萧策慢慢吃，吃完了再出去看。

        又过了一会，便有下人来通报说是请冷明珠过去一趟，冷明珠将手上的勺子一放，冷冷道：“死人了就去找官府，找我过去干什么，我又不是仵作。”

        下人站在原地不知道这样的话要如何去回，纨曲见了道：“就说郡主歇下了。叫他们找老太太去。”

        冷明珠看了纨曲一眼，又问那通报的人说：“说是谁死了吗？”

        “没有。”

        冷明珠皱了皱眉挥手叫人下去了。

        见萧策望着她，便道：“又不是我杀的人，看我做什么，吃你的饭。”

        萧策道：“你当真不过去看看？”

        冷明珠喝了口汤，含糊道：“就不去。”

        外面又吵了一会才渐渐安静下来，桌上的菜已经叫下人撤了下去，萧策还在桌边看着那卷剑法，不时向纨曲问几句。

        倒是冷明珠一直歪在轮椅上闭着眼不说话，等到外面走进来两个穿着黑衣的人她才睁开眼。

        “外面是出了什么事情？”冷明珠问。

        其中一个黑衣人答道：“几个小门派的人被杀了。”接着报了几个门派名字，都是那日来琼阳院被冷明珠说打秋风的几个，说是连一个活口也未曾留下。

        冷明珠手敲了敲轮椅扶手，道：“还有呢。”

        “涿郡王住的院子走水，一群人正忙着处理。”

        “那有人烧着没有。”

        黑衣人答道：“没有，只是夫人还有小公子吓着了，哭个不停。”

        “李酥呢？”冷明珠问。

        “他因为救李门主伤了右臂，如今正请了大夫过去给他看诊。”

        萧策听见李酥受伤心下一动，便忍不住问：“他可伤的严重？”

        但是黑衣人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伤的严重？还能否继续比武？”冷明珠看了萧策一眼问。

        黑衣人说还不清楚。冷明珠便摆手叫他们下去了。

        她转身冲萧策道：“你这几日勿要出门，去哪里同我说一声，不止通缉榜上有你的名字，官府那边也有你的画像，且小心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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