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

苏婉鸿见上面的男人不答她话，便哈欠连天地冒出了头来。

        “不会是已经天明了吧？！”她这一觉睡的太实了。

        柏司琛无奈，只得如实相告:“没有，卯时三刻而已！我脚程快，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每次被你抱着都会睡过了时辰的！”女人惺忪着美目，也是实话实说。

        柏司琛莞尔，抬起手来宠溺地帮她拢了拢睡乱了的发丝。

        女人就又顺着他的手拱进了他的怀里！

        柏司琛:“！”

        这真是比大理寺的十八刑具，还能折磨人的哪！

        “那你醒醒盹再起来吧！外面凉，别闪着！”

        “嗯！”

        苏婉鸿要起，还又不想起！贪恋着人家的怀抱，抓着人家的寝衣，埋着头使劲地磨蹭乱拱，挣扎的像一只脱动的兔子。

        白嫩且肥美的那种！

        柏司琛一把便按住了她在他胸膛上的手臂。

        “这是你编的呀？！”他把一直捻在手里的那条五彩绦同心结拎了出来。

        苏婉鸿惺忪着睡眼，定睛一看:“！”

        “嗯———，好像是的吧？！”她含糊回答。

        柏司琛:“我看应该是的吧！不然你房里的丫鬟谁要是能打出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同心结来，不得发配去膳食堂里烧火呀！嘶——”

        疼！

        又咬他！

        “不过你这是比着我的心打的吗？这么大一颗！”柏司琛认真的左右翻看，品评道:“就是编的手劲儿不行，看着这两颗心都漏风了！得空你得练练手劲儿了！

        嘶——

        我说错了，不用练了，手劲儿挺大的了！”

        苏婉鸿照着嘴欠男人的腰上捏住一小块细肉狠狠地扭了一把，可算是解了解气。

        两个人笑闹了好一会儿，才舍得起来床！

        柏司琛穿好了衣袍，又给苏婉鸿捂上了一件他的棉衣，再帮她把披风穿裹好了，这才执起她的手走出房门。

        院子里还黑魆魆的一片，有落雪红梅的暗香夹裹在冷风中吹送过来。

        心思雅致的男人便福至心灵地走过去，折了一枝二尺长短的梅花枝，递到心爱女子的手里凑趣。“不比殿下坐拥食邑千户，柏四身无长物，只能借花献佛了！”

        苏婉鸿笑道:“千金难买有心郎，这花献得……甚合我心！”

        一枝红梅，馥郁着百花独秀的香气，被心牵梦萦的情人执在手中。

        秋波暗涌的四目，相接于灵犀之间。

        天地间的茫茫大雪，白的能晃了人的眼！

        苏婉鸿莫名地竟有些心虚了！有一双剑眉星目的模糊面容，一下子闪过了她的脑海。

        她蓦地低下了头！

        柏司琛的心头上，那俩‘小人’也正欢实地干仗呢！

        于是，两人都默不作声了。

        一个躬下背来，在台阶下面等着，另一个也只好攀了上去，手里还擎着那一枝馥郁幽香的梅花。

        柏司琛的脚程确实快！赶到了凤华园时，天还没大亮。

        为了照顾他家公主殿下的金面，也为了自己心里暗搓搓的那点儿猎奇趣味，他竟然是托着他家公主殿下又从窗户那里，原路返回的！

        苏婉鸿也是眼含羞惹地默认了，还从窗台上踩到板凳上时，回脸给了外面的男人一个香吻。

        柏司琛摸一下湿润的脸颊，差点把心都给跳出来了。

        心口上的那俩‘小人’，也已经是一个躺一个站的了。躺着的，是那气若游丝的‘理智’小人；站着的，则是双手叉腰的‘本能’小人！

        柏司琛:“！”

        感觉越来越棘手了呢！

        他沐浴着晨曦雾气回到洗铅堂时，那俩懒惰的伙夫和小厮，还没起来扫雪。

        也好！省的那俩势力鬼又用一种‘以后多多仰仗您啦’的眼神来打量他！

        柏司琛索性回了自己房里补觉。

        只是这一觉补的，也是浑浑噩噩，似睡未睡的。

        整个床榻上都充斥了她的香味，清甜淡雅，若有似无！

        让他有些口干舌燥的难受！

        临近中午时，耿伙夫来敲他的门。这家伙别看人长得粗野，心还挺细致！他就想呀，又‘伺候公主睡觉’了一晚上，肯定挺累了，先让四公子休息休息吧，晚一点再给他炖碗浓汤补补力气。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少了那腿间二两肉的男人，到底是怎么伺候女主子睡觉的！

        “四爷，我，老耿！您醒了没？我给您炖了碗汤，您起来喝一口麽？！”

        “进来吧，门没关！”柏司琛从床榻上半支起身子来。

        以前在边关军营里时，老耿也是在他身边伺候的人，所以现在自然也就不会拿他当外人了。

        耿伙夫捧着一盅热汤进屋了:“！”

        果然，是辛苦的不轻！都这个时辰的了，还没起来床！

        关键是寝衣还松松垮垮的，一点儿也不像是往常那般齐整板正；厚粗布的床帘子一个挂着，一个垂着，看来是半夜里贵人嫌闷的慌；床榻上的被褥那就更皱巴了，俩枕头一个在床头，一个在床尾，也不知这是为啥？！

        耿伙夫的眼神继续往下观察，床榻下的旧鞋新泥，‘叮’的一下，就印证了他在天不亮时听见的院子里的动静。

        这是一早又给人家送回去了呀！

        啧啧啧！贵人们的猎奇心理哟，真是让人琢磨不透，整个公主府都是她的，好端端的姑娘扮什么‘夜来朝走’的狐仙哪！

        还穿了一身雪白的！

        柏司琛嫌恶地瞪了他一眼。

        耿伙夫也就讪讪地憨笑，开口请示道:“公子，我一早起来炖的银耳雪梨羹，又香又稠，您是起来喝还是在床上喝？！”

        “放桌上吧，我一会儿起来喝！”柏司琛摆了摆手，坐起身来，开始穿衣裳。

        老耿煞有眼力价地，放下了汤盅后，又从衣架子上取了衣袍递过去，伺候他穿衣。

        柏司琛就问他:“昨天出去了没？！”

        “嗯！出去了！也收着信了。宗清在信里说，他那边一切顺利，只等着见着那个赤镂部的六王子，便可拨云见日了！只是………”老耿觑一眼面前男人纤雅挺拔的肩背，继续道:“只是，这一趟，宗清说耗费了不少咱的血本哪！”

        柏司琛一听，掀起凤眸来看他:“无妨，本都是身外之物！叫宗清不必计较这些！不够用了我再来想办法！他们只要能完成任务回来，便是我把……我把‘雪顶的卢’也变卖了，亦是在所不惜！”

        “公子！”老耿知道柏司琛先前当掉的那几箱东西，都是他母亲的遗物，因为没有封存在候府中，所幸抄家时也就没被抄走。但也基本上是压箱底的了，再当？也只剩‘雪顶的卢’了，哦不，还有……，“实在不行，不还有公主娘娘新近赏给您的那个赤金硬家伙嘛！又沉又有分量，肯定值钱！我看到时候……”

        柏司琛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吓得老耿便住了口。

        主子的事情，不是他该置喙的！

        柏司琛的心里也不好受。

        前段时间他让手下人去取来当掉的，其实是他母亲当年的一份嫁妆。忠毅侯夫人乃是名门贵女，那几箱子嫁妆也都是一些越老越值钱的墨宝字画儿。本是借出去给她知己的一个手帕交去充充面子的，后来却因种种事由一直未还。

        到如今，倒是阴差阳错，冥冥之中给她的四儿子帮了大忙。

        周宗清此番再返边关，潜入北域，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想混进人家赤镂部的高层圈里，便少不了的需要打点门路。

        他们是提着脑袋的在前方‘战斗’，柏司琛自然不会再吝啬于一点家财呀！

        只是……

        马，卖得！弩，他却不想卖！

        ‘雪顶的卢’虽然是苏婉鸿赎回来的，但到底是他的，他编个理由骑出去卖了，苏婉鸿也说不出他什么来！

        没准儿第二天还会笑嘻嘻的再送他一匹，更乖驯的！

        可赤金折叠弩却………

        柏司琛总觉得这件东西，苏婉鸿看它时，眼睛里是不同于一般的情绪！

        当下老耿这么跟他一提议，便惹了他的反感。

        但柏司琛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得事事谨慎处处小心才行，怕老耿被他一个‘带刃的眼神’误伤了，他便又缓声解释道:“公主殿下所赐之物，怎可随意变卖！他日若是她想起来了，再问我要来把玩，我如何拿的出来？！”

        耿伙夫脸面上‘很是知错了’地点了点头。

        “再说了，殿下予我有恩，我怎好随意轻贱了她的心意呢！”

        耿伙夫再次深深地点了点头。

        然后蓦地抬起大脑袋来，随口问了一句:“那等哪天您要是离开这儿的时候，公主娘娘她会不会伤心哪！”

        毕竟都陪/睡……呃侍寝，侍寝了那么长一段日子了。

        柏司琛心头一紧。

        他的手指都极不自然地攥了一下袍氅边儿。

        这个问题，老耿是无心问的，但他则是有心的听了。

        离开，该以怎样的方式离开，又该不该向她辞行，还是选择不告而别，他都有想过的，但他也都逃避去想了，不敢想！

        “谁在外面？！”

        柏司琛突然地凤眸一凝，看向窗棂子。冬天里，窗棂子也是掩着的。

        “哦，是德旺。我刚才打发他起来扫雪呢！”老耿过去又把窗户关严实了。

        柏司琛在大桌子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目光在那盅还升腾着热气的汤羹上徘徊。

        他整个的一张脸都氤氲在飘渺的白雾中，带了几分失神和憔悴，看着有些不真实感。

        拈起一旁的汤勺，给自己倒了一小碗出来，又搅着调羹喝了几口。

        他这才有了一丝暖意！

        那道残酷的刑罚对于他的打击和摧残是极大的，他到如今的身体上，依然恢复不了以前的旺火力和精气神。

        柏司琛放下瓷碗，淡淡地开口道:“本就是权宜栖身于此，她主我奴，买卖交易。偶有交集，也是差事使然。何来用心一说？！”

        老耿听完后木木地点了点头，也不好说什么。

        然而，‘咣当——’

        他身后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把就给推开了。

        苏婉鸿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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