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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56


柏司琛这次出府,不似上次那般的‘藏头露尾’了,他临近中午时才出的门。

        临出门时,还折了一枝子红梅,让德旺送到凤华园去。到在嘴边上的一句应景诗词,又看了看德旺那副两手相搓、急不可耐的世俗样子,算了,让他在两人中间作这‘鸿雁鲤鱼’,他怕会有损了苏婉鸿的雅兴,可别连带着这枝子梅花也给扔出来了!

        德旺不疑有他,捧着花屁颠屁颠的就去了!甭管别的,跑这一趟,赏肯定是少不了的!

        当初买他来伺候一个病病怏怏的奴仆,他还怪嫌弃的呢!谁曾想人家居然是‘奇货可居’呀!现在一府的奴才们,谁不知道柏四爷是公主娘娘面前的大红人哪!

        红得发紫!!

        他们想巴结都找不着门路呢,自己也算是跟着鸡犬升天了!走哪儿也敢挺一挺腰板子了!

        柏司琛一路出府,也感觉出来了,平日里德旺老给他说,某某某想来咱院子里喝顿酒,谁谁谁给咱送来了几袋子土仪……

        但他毕竟不是个普通的奴仆,他也肯定不必结交这些人。在他眼里,只有一个她就够了,整个府邸都是她的,其他人也自然就是她的附属了。包括自己!

        只是,这‘盛宠红人’的身份,也委实是逃避不了的,一路上,接连不断的有人给他行礼,还有那胆子壮一些的,便直接冲他打招呼。而更多的,则是在他走过去后,‘嘁嘁喳喳’地一片议论。

        柏司琛也如他传言中的一般,冷情冷性,视若无睹。

        就是不知道,底下人的这些传言,最后传来传去,是会传成他‘性格清冷’呢,还是会传成他‘目无下尘’?!

        随便吧!

        只要他心里在意的那个人懂他,就够了!

        走到市集商衢,正是晌午用饭的时候,柏司琛提步进了一家综合茶馆。

        这家茶馆临河而筑,高和阔里都是相当有规模的,就门面建造和内部装潢来说,也是盛都城里数的上号的。进到里面,一楼大堂中,围着戏台子摆有二十来桌的堂位,每一桌上都不空位,三五成群的人们,或喝茶或小酌,也有简单叫了几个菜肴吃饭的。

        戏台子上的伶工,手捻乐弦,咿呀弹唱。整个大堂也是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白袍玉面的柏司琛往里一走,整个大堂有一瞬的时间,像是点了暂停。就连台上的青衣伶工,手里的弦音也不小心弹错了一拍。

        柏司琛却无心做那雅兴的周郎,径步提袍上二楼,找了个稍微清净些的角落雅间,站定。

        等着茶小二上来擦净了桌椅板凳,他再坐下。

        底下堂位的人们便纷纷地扭回头去,撇了撇嘴。人家这位一看就是世家公子哥,通身上下写满了不屑和讲究!

        自然,其中也有个别认出柏司琛来的人,心下几分唏嘘。叹这跌落到了尘泥中的人,仍然去不了一身的超凡气质和骨子里的冷傲矜贵。

        可又有啥用呢?!到了了也不过是奴才一个,还是那种身体残破了一块去的阉奴。

        跑堂的小二眼力价是极好的,他可不会像那些整日吹嘘的客官们去看人的三六九等身份,在他眼里,管你是主子还是奴才,是官家还是白身,能来他这里大把花钱消费的,都是爷!

        茶小二捧出一张夏日阳光般的灿烂笑脸,甩着白布巾抹了一遍雅间里的桌椅板凳,抬头问到:“这位贵爷,临近晌午了,您是先用膳再用茶,还是茶和膳食一起上?咱这里都是聘用的南北大厨,单灶小炒包您满意!”

        “不必了!吾在家早膳吃的晚,只要一壶清茶吧!一壶一杯即可。”柏司琛扭脸一旁,一通话讲的明明白白,生怕小二多给他上了什么似的,简直就把‘穷鬼’俩字写脑门上了。

        茶小二:“……”

        那您这一进门就往二楼上来干嘛?!不知道二楼的单间和雅间都是有最低消费的吗?!您这一身的好缎子衣裳,莫不是赁的吧?!

        他在心里默默地酝酿了一下,打算委婉地朝这位‘空长了一张脸’的‘爷’表示一下‘您看您要是只点一壶清茶的话,那不然挪挪地儿成吧’。他们这里毕竟也是一家老店了,他不好赶客赶的太明显了。

        几遍腹稿过后,茶小二刚要开口,就听柏司琛又道:“茶上来后,给吾再点一位琴师来吧!下面的弹词唱得太俗了!”

        茶小二:“!”

        您这,真,世家公子没跑了!

        头一回见吝啬到只要一壶一杯的清茶,还要配一位琴师听着琴乐的!该不会一会还要点一柱香吧?

        只可惜,是个潦倒世家罢了!

        “哎!”小二领命而去,正巧,他们店里昨日才刚聘了一位低价琴师。

        不大一会儿,一壶一杯的清茶和抱着梧桐琴的琴师,就都被送上了二楼。

        琴师大都是男子,这里的也不例外,他身后跟着提拿箱笼的下人也是个相貌平平的妇人,二人俨如夫妇。堂桌上的客人们沉浸在自己的说说聊聊中,谁也没去在意。

        毕竟,戏台子上眉目传情的妙龄伶工,可比这长胡须的琴师,以及他那水桶腰的女下人,要养眼多了。

        二楼的角落雅间里,‘铮、铮’的寥寥琴音很快便淹没在了底下的熙攘之中。

        后来进店的两个男子,戴着沉厚的狐狸毛风雪帽,朝着上头看了几眼后,也很快在堂桌上坐了下来。

        “敢情他这是想替公主来探听探听坊间的传闻吧?!”两个狐狸毛帽子顶凑到一起,鬼鬼祟祟的低语,“不过他的手段也够敷衍了事的了,就这么身份有别地坐到二楼去,又能探听到个屁呀!”

        哈哈哈!俩人自以为是的用眼神嘲笑了一番。

        雅间中,柏司琛略过琴师,看向他身后的妇人。

        “你便是来自南关子渔村的人?!”

        据‘急欲戴罪立功’的耿伙夫说,这个妇人是周宗清的手下在归途的半路上救下来的。

        此妇人当时是一连敲了数十天的鸣冤鼓,当地的县老爷不胜其扰,最后让两班衙差把她推搡了出来。

        说是推搡,但衙差们手重,又是领会了上头的意思,对她一个满身鱼腥味的穷苦渔民,哪里会有个顾惜的?!

        她倒在荒凉的土道边上,一身是伤,又冷又饿,血目望天。原以为,自己的这辈子,还有一村人的冤情,就都要埋葬在这荒山野岭,和即将来临的冬雪之中了!

        不曾想,却遇见了一个人救她活命。后来在攀谈之中,她还知道了,这个人竟然还与自己出嫁前的心上人相识。

        “回大人,民女正是!”那妇人上前两步,直接跪在了柏司琛的面前。

        柏司琛抬头,见雅间的竹帘子四垂,正好挡住了外面的视线,而一旁的‘琴师’还在那儿自我陶醉、手指不停地拨弦。

        就他那给将士们解解乡愁还凑合的琴技,要是让某位真正尊贵的人儿听了,能打出府去。

        何至于如此卖弄把式!

        “快起来吧!”柏司琛虚手一扶,正色道:“我便是仝大勇的四将军,你有何冤屈可与我讲,我尽力而为!”

        仝大勇就是仝大强的堂哥,也就是半路上救她活命的那个人,而仝大强,就是她的二牛!

        这妇人一听,登时红了眼眶。

        雅间外面,咿呀弹唱的韵眼女声,嘻哈捧场的叫好声,太平盛世下的京都之城,无法理解边关疆域的枕戈待旦,就如同他们此刻也无法懂得,雅间竹帘之后,那一位相貌平平的妇人,在字字泣血地诉说着她的弥天大冤。

        ————

        回去时,柏司琛走在洒满暮阳的朱雀大街上,回想着刚刚泪流满面、神色悲戚的女人。

        其实她的年纪并不大,恐怕都没有他的公主殿下年长。但是终年打鱼为生的苦日子,以及南关子渔村一朝被夷为汪洋的打击,都让这个正值妙龄的小妇人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她自称‘民女’,也是因为她执意为了‘告御状’而惨遭夫家的休弃。

        姚廷曾经冒充的那个‘二牛’,其实也真有其人,便是她娘家几年前收留的一位失忆兵士。她闺字唤作‘大妞’,她便故意给那人叫做‘二牛’,俩人在风雨飘摇的江边小渔村里一起侍养双亲,安度年月。

        后来,她拗不过父母之命,也改不了从小定下的婚约,嫁去了别乡里。

        可等她渐渐地接受了自己的人生时,再次回去南关子小渔村里探望双亲,以及那个她决定了要和他做兄妹的二牛,迎接她的却是满目苍痍!

        洪水退去后的房倒屋塌,双亲青瘀狰狞的死不瞑目,还有她那个傻大个子二牛,被人抹断了脖子扔在地窖里。他死死护住的怀里,有一封书信。

        ———一封洇染了他喉管鲜血的绝笔信!

        大妞是识字的,因为后来的两年里二牛总会在河滩上,拿石头子写了字儿来教她认!

        出嫁不久、还穿着红衣红裙的女子,手里捏着故人的血书,哭得天地悲恸!

        哭完了,站起来,她脱下喜服穿上了麻衣,揣着那封血书离开了南关子渔村,赶往城镇。

        公公婆婆劝她,她不听;夫君打她,她也没放弃!就这么九牛拉不回地走上了一条刀山火海的路。两眼一抹黑地直往前闯!

        柏司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心里像是积压住了一块大石头。他敬佩这种为了心中的大义,而放弃自己安逸生活的烈女子!

        但他又不得不地先劝她暂且在盛都城里安顿下来,关于‘御状’‘申冤’,还是要等待时机的。

        一封单薄的血书,和一个证据不足、莫须有的罪名,还是不能够一下子就扳倒当朝驸马爷,以及他身后矗立的北方几十万大军!

        毕竟一个二十来户人家的小渔村,和诺大北方的安定,孰轻孰重,在天子的眼里,是毋庸置疑的!

        如若扳不倒对方,不能一击即中,却又暴露了自己,以及自己手中的牌,那才是最愚蠢、最危险的事情。

        柏司琛驻步于芍药巷的街口,远远地望着公主府门前的那两只守门石狮子,心里为这晦暗的世道隐隐作痛。

        然后他又深深地蹙起了长眉………

        坏了,他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打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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