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陆雪泪眼朦胧朝走进来的男子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哥，你怎么才来，这里的人都合起伙来欺负我……”

        药房里的都是些小老百姓，没想到这小姑娘是军人家属，他们最敬佩的军人在前方保家卫国，他们却在这为难军人家属，不由得纷纷低头，为此感到羞愧。

        有部分人取到药后也不敢凑热闹了，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没取到的只能继续排着队，承受着军人陆志峰给他们带来的压迫感。

        陆志峰扫视了一圈药房内的人，意外的看到一个老熟人。

        他把怀里的陆雪拉开，用一个眼神示意她安静，然后走到宋长青面前，伸出右手：“宋同志，好久不见。”

        陆雪咬着牙站在原地，她哥居然会和这人认识，她一向怕自己的哥哥，陆志峰不发话，她就算心情不痛快想倾诉，也得忍着！

        宋长青伸出手回握：“陆少校。”

        其实他们两人在部队里是同级，陆志峰这个人有点争强好胜，爱出风头，而宋长青则喜欢塌塌实实，实事求是。两人性格天差地别，平时没什么交集，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礼貌性握手后，陆志峰视线一转，往他身后的陈娇娇看去，刚才距离远，只看到了宋长青身后站着个婀娜的身姿，面上只能看清个大概轮廓，现在近距离一看，直面冲击的美貌让他的心脏一窒

        “这是？”陆志峰不加掩饰的紧盯着陈娇娇。

        直白的目光让陈娇娇惶恐，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喜欢，包括这人她也不喜欢。

        “我妻子。”陆志峰一副对陈娇娇感兴趣的表情，让宋长青的拳头蠢蠢欲动，他挪动脚步把陈娇娇遮挡得严严实实，不露出一片衣角。

        “那真是可惜了。”陆志峰直言不讳，一点都不在意宋长青摆着的臭脸。

        陆志峰收回视线，这才开始解决自家小妹的事，他态度温和问众人：“不知道我小妹与各位乡亲发生什么矛盾了？”

        众人看陆志峰态度那么好，一有人大着胆子带头说话，就跟开闸似的，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经过说出去。

        陆志峰听完后瞬间黑脸，在医院也敢横冲直撞，光这一点就能说明是她有错在先。

        他平时就叫家里两老不要对陆雪太过宠爱，可他们就是不听，导致陆雪现在一身坏毛病，目前倒是没犯过什么大错，也就娇纵了一点，但出问题了只会责怪别人，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也有错。

        陆志峰：“陆雪，过来。”

        陆雪以为陆志峰要给她撑腰，下巴都要翘上天了，神气的走过去，拿起地上的旗袍，指着宋长青他们说：“这可是我哥特地寻来给老太太贺寿的旗袍，因为你们，这旗袍坏了，别以为你和我哥认识就可以不用赔！”

        宋长青：“……这是你自己踩破的。”

        陆雪还想嚷嚷，陆志峰额头突突的跳，闭了一下眼，低斥了句：“闭嘴，然后道歉。”

        “啥？”陆雪傻眼了，她是听错了吗？

        “道歉！”陆志峰说第二遍的时候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凭什么？我又没错，我才不要道歉！要道歉你自己道歉去！”陆雪把旗袍扔陆志峰身上，就跑了出去。

        陆志峰接住扔到身上的旗袍，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是回来探亲的，今天刚到，家里老太太的药碰巧吃完了，顺便来医院取一些回去，在路上偶遇好友，就聊了起来，来接他的陆雪就说先过来拿药，结果他才晚了几分钟到，就弄出了这样一场事故。

        “我家小妹被宠坏了，有些娇纵，我陆志峰在此先替她对大家说声对不起。”陆志峰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

        众人：“没事没事，我们也有错，不应该这样为难一个小姑娘。”

        陆志峰笑的一脸亲切，可亲可爱的军人形象立马在老百姓面前立住了，纷纷帮他把地上掉落的礼品捡起来。

        陆志峰把手里的旗袍折好，提着东西对宋长青说：“宋同志，还要单独跟你道个歉，这旗袍我会自己解决的。”

        准备离开前还来了一句：“宋夫人，有缘再见。”

        宋夫人是说她吗？陈娇娇好奇的从身后探出小脑袋，却被宋长青给按了回去，看什么看！给我回去。

        陈娇娇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在后面掐着宋长青的腰，像个小疯婆子。

        陆志峰哈哈大笑，他还不至于要挖别人墙角，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过他不会告诉宋长青的，毕竟看到宋长青着急跳脚，他就高兴。他朝大家挥了挥手，提着东西离开了。

        王娜看向陆志峰离开的背影，她嫁到陈家的这几年，听自己老公提起过几次陆志峰这个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心里感叹了一句：这小伙子看着还挺不错的，正直正义，帮理不帮亲，只可惜……

        闹剧结束，药房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偶尔的交谈声响起。

        陈娇娇他们先王娜一步拿好药，与他们告别的时候，陈铭浩小朋友还不乐意，最后是宋长青掏出了一颗糖给他，才愿意放陈娇娇离开。

        宋长青身上带着的糖，是先前拿来哄陈娇娇的，以防陈娇娇再闹小孩子脾气，就揣了几颗在兜里。

        出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镇上商铺都早已经关门，只有路边零零散散亮着几盏路灯，稀落的灯光，略显昏暗。

        陈娇娇坐在单杆前，手持着电筒，为宋长青照明路况，宋长青载着她缓缓往融水村的方向驶去。

        自行车驶入山路时格外小心，除了陈娇娇照亮的一小块地方，一眼看去，全是望不尽的黑暗。

        荒野里不仅有各种飞禽走兽，还有数不清的野生蚊子，围着香甜的陈娇娇疯狂进食。

        陈娇娇忍着痒意，也不敢轻易乱动，怕打扰到正在骑车的宋长青，实在忍不住，才轻轻晃动已经“伤痕累累”的小腿，却不小心踢中了宋长青的大长腿。

        宋长青刚把车停下，陈娇娇就立马伸手去挠。

        宋长青把车立起来，接过陈娇娇手里的电筒，往她的小腿照去，满腿肿包，上面还纵横交错着几道划痕，是陈娇娇锋利的指甲挠破的。

        “娇娇，我说过，我希望你难受了可以告诉我，不用忍着，就像你后背上的红疹，你知道我多”难受吗？触及到陈娇娇清澈的眼眸，宋长青把后面的几个字给咽了回去。

        他沉默下来，握起雪白玉足，圆润的脚趾俏皮的动着。

        “知道什么？”陈娇娇抓耳挠腮，说话说一半真讨厌，小脚不安分的乱踢，就是要跟宋长青反着干。

        宋长青抓住她乱动的脚，故意用指腹划过脚底，陈娇娇忍不住足弓弯起，不敢调皮了，他才能安心的在肿包上按着十字。

        自行车重新启动，男人身上只着一件白色背心，载着一身长裙的女子，一阵晚风吹过，吹起了女子脚上的白衬衣角

        ——

        夜深，融水村村民们早已经熄灯睡觉，只有宋家亮着幽幽暖色灯光。

        宋长青把暖水瓶的木塞拔出，往搪瓷缸里倒水，暖水瓶的保温效果极好，早上装的热水，现在倒出来还往外冒着雾气，他早就提前在搪瓷缸里先倒了一点冷水，再倒入热水，两者相融，温度刚刚好。

        宋长青把搪瓷缸往陈娇娇面前一放，拿出医生开的药拆开，递给她：“娇娇，先把药吃了。”

        陈娇娇手心里躺着几颗圆圆的药片，不像药汁看起来那么吓人，闻起来也没有什么味道，就一把全扔进了嘴里，还怪甜的，不过几秒后，她的脸色就变了，甜甜的外衣融化，内里是苦涩的药片，果然不管药变成什么样，都逃脱不了苦这个味道。

        “好苦。”陈娇娇一脸菜色，含在嘴里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眼前伸过来一只手，放在她的嘴边。

        “快吐出来。”宋长青不知道陈娇娇会傻到把药片含在嘴里。

        陈娇娇两条秀眉纠结在一起，可嘴里的药片不给她犹豫的机会，苦涩不断挑战着她的味蕾，叫嚣着要从嘴里出来。她用嫩嫩的舌尖把药轻顶出来，吐在眼前这个厚实的大掌里。

        掌心里的药片带着点黏腻的温度，宋长青脑海全是那抹小心翼翼嘴里探出来的红色，不待他看清楚，便很快的缩了回去，只在唇边留下一层薄薄的水渍，晶莹剔透。

        宋长青口干舌燥，挪开了眼，张嘴说出的话有点沙哑：“赶紧喝水。”

        陈娇娇捧起搪瓷缸，缸身有点温温的，摸着不烫，捧着小口喝了起来，直到喝了大半，肚子里都是水，嘴里的苦涩还是没有下去。

        陈娇娇刚放下搪瓷缸，嘴里就被塞了颗糖，甜味冲淡苦涩，她皱着的小脸才放松下来，每次吃糖都能让她心情愉悦。

        宋长青重新拆开一包药给她：“吃药要一颗一颗的吃，把它扔到嘴里，再喝一口水合着药片一起吞下去，明白了吗？”

        宋长青他自己吃药哪有那么麻烦，通常是一把吞下，眼都不带眨一下的，他怕陈娇娇嗓子眼小，卡住了喉咙，又得难受一阵，才叫她一颗一颗吞。

        “嗯，明白了。”乖巧点头。

        陈娇娇嘴里的糖刚化完，还是甜滋滋的，她一颗颗把药吃完，宋长青再奖励了她一颗糖，她把糖握在手心没有再吃。

        遥遥望着蹲在灶头前给她烧洗澡水的宋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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