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上次买菜事件后，小冉上班时就惦记着给家里打电话，电话里总是嘱咐爸侯自书一番，让他不要搁妈一个人看着小孩，也不要再一个人去买东西，实在不行就让文特下班后或者周末的时候去买。

        “爸，大早上的你洗啥呢？你先出来一下，我上趟厕所。”早上小冉打着哈欠在厕所门口说到。

        这天周末，侯自书早起做了早饭，此时正在卫生间洗小孙子尿湿了的的裤子，有时候小外孙不愿意穿尿不湿，嚷着不舒服，侯自书心疼外孙，觉得尿不湿不透气，也就不给穿了，这下子洗衣服的活就多了起来。

        “爸，这里怎么这么多条老二的裤子？”小冉出来，刚才注意到卫生间里的洗手盆里放着三四条老二的裤子，奇怪的问到。

        “小孩说不愿意穿尿不湿，不舒服，闹腾，就没给他穿，尿尿还不知道说呢，昨天尿了几条裤子，忘给洗了。”侯自书说着进去打算接着洗。

        “爸你就惯着他吧，他说不穿就不穿啊，这是尿裤子了，要是拉裤子里咋办，那裤子还能要吗？你可别费劲了，赶紧给他穿上尿不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尿不湿根本不贵。”小冉头疼道，看了两眼爸洗衣服的样子，接着嘱咐道：“爸，你给老二洗衣服时，尤其是贴身的衣服，打完肥皂后用流动的水清洗干净，不要放洗手盆里洗，外套啥的扔洗衣机里就行。”

        卧室里，文特还在和丫头在床上赖着，闺女渐渐大了，虽还没有到自己睡觉胆量的年纪，但是已经有了赖床的迹象。

        这不，每天早上叫丫头起床渐渐的越来越费劲了。

        老二虽然才一岁多，可是不赖床，只要是醒了，一般很容易就翻身起来，跑出去溜达，大嗓门开始喊这叫那的。

        这不，已经到起床点了，自己光着小脚丫客厅里吐字不清，但大嗓门嚷着要看电视。

        文特听着，回想起丫头这么大时，发现很神奇，丫头像老二这么小的时候也不赖床。

        小冉妈在客厅坐着，逗了逗小外孙，咳嗽了几声，拿出一张小手绢擦了擦嘴，又揣回兜里。

        “妈，不是让你把那手绢扔了吗？你咋还用着？”小冉见到妈用手绢擦嘴，语气有些急，“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要用你那个手绢了，家里好多地方给你放了抽纸，用抽纸擦完就扔垃圾桶，你那个手绢成天擦嘴，还兜里捂着，关键没见你洗过，更没见你换过啊。”

        “哎，你妈是不愿意动弹。”侯自书厕所出来，拿着洗好的衣服打算去晾晒。

        “爸，你帮我把妈那个手绢给我扔了。”小冉面色不快，“现在谁还用手绢啊。”

        “我给她洗干净，别扔了。”侯自书赶紧应着说到。

        “哎呀，洗干净收起来也行，这边都是抽纸，妈你还帮我看孩子，可别再用你那个脏手绢了。”小冉退了一步说。

        小冉对爸妈的日常卫生习惯是十分头疼，而这，还是爸妈在大姐家改造一番的结果。

        诸如提醒爸妈睡前洗脚洗脸刷牙，外面回来勤洗手，衣服外套啥的穿几天就该洗洗换了之类，屋子里的地面要保持干净整洁，进屋要换拖鞋，小冉可是拉下脸虎着脸提醒了几次。

        爸妈明显接受的很快，估计大姐家几个月都已经养成习惯了，但有时候难免倦怠，还得让人提醒着。

        天气晴朗，文特和小冉带两个娃出去玩了一天，请丫头在外面吃了顿她心心念的餐馆，临近傍晚了才回家。

        “爸，你看着就别扭，往餐桌上挨近点。”晚饭时，小冉不知怎么的又对爸语气不善了。

        小冉家的房子是两室一厅，放餐桌的地方极为狭小，原本餐桌是挺大的，做五六个人都没问题的那种，可也是大有大的问题，就是屋子里没有足够大的空间。

        平日里为了节省空间，餐桌就靠墙放着，这样只能放下三把椅子，再挤点放下四把椅子，坐下三个大人加一个孩子就是极限了。

        文特妈在家带娃时就是这样子的，有时候文特妈嫌挤的慌，就在厨房吃饭了。

        现在家里四个大人，两个娃。

        文特就在单位吃饭，吃了饭再回家。

        周末这样子的文特有时候就让小冉妈他们先吃，有时候自己先吃，谁先吃完谁去管孩子。

        客厅里文特端着碗喂老二吃饭，只听小冉又在对爸语气埋怨。

        “爸，你不是我说你，你又不是在外人家，你是在你女婿家，这么拘谨干啥。”小冉边嚼着饭菜边埋汰爸侯自书，“往里走走，爸你都夹不到菜了。”

        说话内容出发点是好的，内容是想让侯自书多吃点，舒服点。

        但这嫌弃的语气实在让人暖心不起来。

        文特听了直皱眉头，因为小冉对自己也说过，爸在小冉的描述中是个有点敏感，心眼其实不算大的。自家闺女这还总是横挑鼻子竖挑脸的，

        “爸，妈，下周姐说过来一趟。”小冉看到爸往餐桌挪了挪椅子，只是稍微挪了挪，眉头就没舒展过。

        “哦，大冉说过来，怎么来啊，开车？”侯自书夹了两口菜，又缩了回去，开口问到。

        “我姐开车带两个孩子过来，姐夫不是出国了吗，肯定来不了，打算在这住一晚。”小冉说着，回头冲文特说到：“文特，到时候你去客厅吧，我还有姐带着几个孩子睡屋里。”

        “睡得下吗？嗯，四个小孩呢。”文特回到。

        “没问题，平日里不就睡咱俩个大人加两个孩子吗，你这个大块头出去，我觉得没问题。”小冉转头又去看手机了，手机里播放着文特听说过，目前也热播的，但就是文特自己却看不下去的电视剧。

        主卧室里的大床当然睡不下这么多人和孩子，但是在小冉生下二胎后，就买了个小床放在大床边上，专门给闺女睡觉用，这下床的大小十分可观，一眼望去，整个屋子里都是床，足以挤下小冉姐妹俩和双方家里的四个小孩。

        晚上，哄两个娃睡觉，丫头照例磨磨唧唧不想老老实实躺下，和弟弟一起嘻嘻哈哈在文特身上打闹，小冉一旁看着手机，两个娃基本不会去招惹妈妈。

        弟弟最近喜欢上踩着文特的肚皮跳远，丫头也在自己身旁蹦蹦跳跳的疯耍，文特只得小心的看着小孩笨拙的在自己肚子上爬上跳下，时不时提醒丫头动作小点，别踢着妈妈和弟弟。

        文特这时都挺羡慕小冉的，小冉说过，她自己喜欢孩子，但是仅限于抱抱亲亲，然后小孩就应该去一旁玩自己的去，自己喜欢了就过去亲亲抱抱，仅限于此，其余时间小孩最好不要烦自己。

        小冉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效果很好，两个娃白天都不和妈妈打闹玩耍，但是晚上睡觉了，不到两岁的弟弟还是要找妈妈的，半夜总是挤进小冉的被窝，每每让小冉这个当妈的白天哈欠连天，抱怨晚上挤的慌睡不好觉。

        “文特，你看姐下周末要过来，我和姐商量了一下，爸妈都在这边，人多不方便，打算出去吃顿饭，你给定个饭店，这事就交给你了。”小冉打着哈欠，眼睛追着喜欢的电视剧，对文特吩咐到。

        “没问题，我打听一下哪里的饭店味道环境啥的比较好。”文特手里抓了弟弟的小手，让小家伙在自己肚子上站稳了。

        “还用打听啥，咱家住郊区，又没办法去远点的地方，附近还有很多饭馆给你打听啊，你看你个闷葫芦不知道和人交流，信息太落后的样子，就订新开的那家菜馆，味道听说不错，环境也不错。”小冉一副心累的样子，语气嫌弃抱怨的说到。

        “好好，还是得麻烦媳妇操心。”文特说着赶紧赔上笑脸。

        “唉，你看人姐夫，出国进修一年，听姐说从美国回来就是副教授级别待遇的了，这不就是镀金吗，我姐命多好，我是没那个命啊。”小冉边看着手机边哀叹。

        文特知道这时最好啥也别说，说啥都是不对的，所以赶紧呵斥了几声小孩的危险动作。假装注意力不在小冉这里。

        这也不怪小冉，文特确实是个没有点能力的，文特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按照文特给自己的定位，自己就是个和自己去世的父亲一样的一个水泥匠，连个小包工头都干不上。

        “你看看人家那谁，王工，现在该叫人家王总了，人家和我同一年进单位的，比你还要晚一年呢，人家现在都是副院长的级别了，你呢，还是一个小员工，你也争口气，当个领导让我显摆显摆。”小冉说到最后，口气也有点低沉了，她也知道，这对文特着实有点期望高了。

        文特工作十年出头，就已经换了六家单位工作，待的时间短的干了不到一年，待的时间长点的是刚毕业的单位，也是小冉现在的单位，干了将近三年多好像。

        一开始辞职换单位是因为小冉的单位当时实在不景气，工资很少，更要命的是就这点工资还时发时不发的拖欠着，当时两个人刚结婚买房，小冉也很快怀上孩子，这下两个人微薄的薪水就显得日常生活极为窘迫，买房还借了哥和姐不少钱，小冉当时天天为这个钱的事情发愁。

        文特看情况不妙，和小冉商量了商量开始物色新单位，辞职跳槽到一家起码正常发工资的小单位，工资也涨了不少。

        后来发现跳槽到的新单位有坑，也是一开始跳槽太草率，没有仔细考察考察，待了不到一年，文特思前想后又辞职跳槽，后来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其实还是薪水的事，可以说有点频繁的辞职跳槽，这下现在文特心里给自己罗列也一下，自己也吓一跳，自己已经换了六家单位了。

        但是，可能是自己就是没啥眼光，运气也不好，工资确实涨了点，职位仍旧是底层。

        现在这家单位距离小冉的单位很近，自己去年辞职跳槽来的，在现在的这家单位，自己和刚毕业的本科或者研究生员工相比，自己除了经验，完全没啥优势，一综合相比较，甚至还不如新毕业的年轻人。

        自己在自己负责的工程完工后，因为单位与行业不景气，如果没有接手新的工程，可能还会招公司嫌弃吧，自己马上都要成为网上说的三十五岁被淘汰的那批人了。

        自己今年就要过三十五岁生日了。

        小冉单位几个和自己一起工作的同事，有的坚守着并未在公司困难时间段跳槽，现在公司发展不错，几个昔日的同事已经成为公司的中层领导干部了，比如说小冉时常挂在嘴边的王工。

        还有很多比如这个同事被提拔为某某所长，那个同事成为某某总工。

        文特自己呢，现公司一个普通科员。

        “唉，文特咱俩个好好考几个值钱的证书吧，这也是咱们两个人唯一的一条路了。”小冉盯着手机，似自言自语的说着。

        文特只是小声应了一下，没说别的，自己已经在看书了，更要命的是都考了两次了，还是没办法通过证书考试。

        小冉考了两次，通过了。

        成绩公布那一刻，看着小冉开心自己通过的样子，还有嫌弃文特没有通过埋汰自己的样子，文特不知道是希望小冉通过考试还是不希望小冉通过。

        小冉见文特没动静，自己也懒得再说，翻了个身，给文特一个后脑勺。

        两个娃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睡熟了。

        一周很快过去，周末大姐驱车带着两个娃如约而至。

        来时已经中午，饭店里，可以看出姐家两个娃都大了，也好带了，姐夫也公费出国镀金，教授职称指日可待，吃饭聊天之间大姐由里到外都透出一股轻松随意，没事开点玩笑，姐妹两个聊的那是愉快高兴。

        大姐高兴的罗列着交代郭栋出国回来时要买的的东西，每个人大姐都说到了。包括自己正在闹别扭的小冉的二哥建东也随口提了一下，诸如给小冉和佰乐的化妆品，给几个孩子的衣服等等。

        给爸妈买的营养品啥的。

        文特仔细听了一会，确定没有提到自己。

        当然，姐妹两个抖出了不少侯自书往年时候的糗事，基本都是埋汰爸不会过日子，脏乱穷苦的过往现在让姐妹两个回忆起来，多少有点忆苦思甜的样子。

        侯自书一旁抱着小冉家老二喂饭，一边听着也是苦笑。

        小冉难得也很开心，餐桌上没有太多埋汰文特，不过也没提新婚的二哥建东，来之前电话联系大姐，提了一下二哥建东，大姐没接话茬，小冉就知道姐和二哥还在闹别扭，大姐也只是聊别的，家长里短的都是说工作和孩子。

        晚上睡觉前小冉指挥文特换个新床单和新枕套，大姐调侃这是酒店的待遇，管吃管住，以后得经常来。

        大姐静冉住了一晚就得回北京去了，毕竟周末就两天。

        礼拜日中午吃了饭，大姐开车时，妈不出意外的又哭了，侯自书在旁边气急的安抚。

        “唉，大姐最近变了好多。”晚上小冉躺下，叹口气说到。

        文特此时正在和两个娃玩闹，消耗掉他们两个尤其是老二过剩的精力，晚上睡得才老实。

        “肯定啊，我也看出来了，姐这是日子好起来，心情好起来了也。不是说过一阵子去美国看姐夫去吗，这不就是公费旅游吗！”文特也很是羡慕。

        “公费不至于，听说可以报销一部分路费。不是说那个，以前我，姐，还有我妈几个在一起，可爱说说笑笑的了，这两年，姐是越来越不爱往妈身边凑了。”

        “你是想多了吧，这不去年大姐还让爸妈去家里住吗，这也是大姐提起来的吧。”文特想了想，没有注意到小冉说的姐的变化，觉得小冉有点瞎寻思。

        “你知道个啥，昨晚姐和我聊天说了好多，姐抱怨了好多爸的事，但是就是没一句和妈有关的。”小冉苦恼到，“以前可不是这样，以前我们三个聊这聊那的，可开心了。这次姐过来，都没和妈说几句话都。”

        “想多了你，姐和谁聊天你也管得着啊，再说了，你也说过，姐和哥对爸都有意见，所以就多说了会爸呗。”文特回到，不过文特觉得是妈这几年说话越来越不容易让人听清楚了，所以姐不愿意费那个劲。

        文特记得第一次见到岳父岳母时，小冉妈还能和自己简单说两句话，最近这两年尤其说话让人听不清楚了，上次摔倒出院后，文特是彻底听不懂岳母说话了，不仅是文特，有时候侯自书和小冉听小冉妈说话，也得让大点声重复几次，而这重复的内容往往只是两三个字的话语。

        这些想法当然没法跟小冉说。

        “哎，你知道为啥姐对爸有很大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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