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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细雨淋淋地下着,雨滴在地上都溅不起来水花那种,却也照旧能把衣服打湿。

        这时节的雨就是这样,一会下一会停的,没个准头。

        没有天气预报后,李韵学会看天看云看蚂蚁搬家来判断是晴还是雨,当然准确率偏低。

        就像现在,她一早把脏衣服泡上还以为怎么也是个阴天,哪知道就下起雨了。

        大黄嘴里叼着一条大青鱼吭吭地跑进院里,一松口就把鱼扔在了澡盆里,得意的狗脸上狗眼亮晶晶地,甚至伸着狗脑袋方便一会儿主人的摸赏。

        李韵捞起鱼扔廊檐下,鱼碰到了青砖上那点雨水,直挺挺的身子竟然还翻个身。

        “你狗眼瞎呀,没看我正在洗衣服!啊,我要疯啦!全白洗了!”

        大黄眨眨它的狗眼,狗嘴竟然像人一样咧着笑,待李韵气不过站起来,四下寻找趁手的家伙。

        举着棒槌佯装打它,大黄身子一扭钻屋里了,还不忘用狗屁股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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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春夏交替的季节,布谷鸟清脆婉转地时不时叫唤几声,提醒农田里干活的人别偷懒。

        张超的裤子挽起到大腿,依然被带起来的泥巴溅得到处都是。

        他低头认真地一行一行地插着秧苗,插完一排他直起腰挺了挺,伸手把头上的草帽扶了扶。

        后退几步站定,没回头直接伸手盲摸后面,将先前早扔在身后的秧苗团给解开,弯腰继续一根根地插秧。

        李韵挎着篮子从田埂那头走来,拿出一个军用水壶喊道:“过来歇会吧。”

        “囡囡醒了吗?”

        “醒了,大黄陪着呢。”

        囡囡是当初在屋里发现的女婴,被家长藏在木质的婴儿桶里出不来,一直撞击桶壁咚咚响。

        是大黄从挂着链锁的门缝里钻进去找到的,当然发现的时候是丧尸状态。

        这孩子身体完整哪儿都不缺,像极了张超没变成人时候。

        李韵最是看不得这么小的孩子受罪,不忍心除掉又扔不得,尝试用自己的血液注射给她,几次下来竟然也被救活了。

        只是这孩子刚两岁多模样,太小了没啥以前的记忆,认定李韵和张超是她父母,一直爸爸妈妈地含糊叫着。

        也没起大名,直接叫囡囡,开始时候也是站不直,到现在能扶着大黄踉跄走几步了。

        开始时候这两人一狗都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先是试着给她吃肉粥,吐了;喂鱼汤,摇头躲着;米汤,菜汤她倒是愿意吃。

        得了,随了她的张超爸爸:吃素!

        也许是丧尸转换成人的原因,囡囡基本没感冒生病过,精力旺盛的很,不是到处爬着走走,就是咿咿呀呀地叫。

        李韵和张超带她没几天就开始躲了,烦的脑壳疼!

        大黄没得躲,因李韵狞笑着告诉它:“你就是这点用,要是不能看孩子,嘿嘿正好我馋肉了!”

        躺在那里由着囡囡抓它的毛揪着玩,或者被囡囡强拽起来当马骑小小的人刚骑上,六条腿都立不住,微微颤着歪倒下了。

        大黄烦躁又痛苦地嗷嗷叫,囡囡高兴到又叫又拍手的。

        加上李韵的怂恿,囡囡胆子越来越大,大黄每每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张超求助。

        张超也只会直男式安慰几句:“孩子大了就好了,等囡囡大了给你养老!”

        李韵厌倦了到处奔波搜寻物资,明白只有种植庄稼才能一年一年地活下去。

        春种秋收总是对的,前提得是先种下种子。

        她将这个苏州郊区的小镇上所有地方都搜了,找出能种植的土豆红薯还有稻种,试着发芽育种,竟然还有一些真出芽了。

        张超和李韵都是农村出来的孩子,虽然没亲自种过地,小时候也看过父辈们的操作,于是试着把周边原本的几亩荒田整理出来。

        烧荒草,用铁锹挖土,用锄头把土疙瘩拍散,招来塑料水管用虹吸原理把池塘的水引过来给灌透了

        “大黄这狗东西不知道怎么学会了摸鱼,今儿抓了条大青鱼,这么大呢。”李韵张开胳膊比划了个长度。

        “哈,那真是不小,你跟大黄有口福了。”张超指指不远处说,“你去看看我下的篓子,没准里面能网到了几根泥鳅。”

        李韵小跑过去,蹲在田埂上脱下鞋子,挽起裤脚试探着下了田,清楚地感觉到脚底的淤泥在脚趾缝隙里挤出来,她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过去。

        竹篓是张超自己编的,以前要是说这些肯定不会得专门找师傅学,或者上网搜视频跟着一步一步来也能像模像样。

        可现在这些都没了,只能靠自己的记忆去摸索。

        他们试着把竹子砍倒,斧子砍成段,菜刀片成条,铺在地上横七竖八地编草席一样

        排版一样有两个巴掌长面积,拢起来小心地窝起边上,用火燎软了,大概齐地朝上圈形成个筐桶样,最终到了收口也不会,研究来去手指都划破了也不行,可这么放任着又散架了。

        李韵说不如用绳子铰缠绕拢着口,反正也不准备拿出去卖,能用就行。

        竹篓当然做不出来小时候看到的那种口小肚子大的曲型模样,张强直接用绳子在口子那里编成密麻网状,中间留了拳头大一个小口子,这样鱼类进去容易出来难。

        李韵提着心慢慢走过去,就怕突然脚底来冒出来个奇形怪状的异物。

        抓着篓子刚用点力就感到分量十足,用力提起的瞬间,水从竹片中间哗哗渗下去。

        几秒水流尽后,只见里面黑黄色的泥鳅团在一起疯狂蠕动。

        “啊--”

        这突然地一嗓子声大还带拔音,吓得张超打个激灵,手里秧苗来不及扔,大跨步跑去营救。

        水田里的淤泥太滑,他差点摔倒,正急得不行,就听李韵惊喜地叫:“好多泥鳅啊还有黄鳝呢!”

        张超半提起的右脚缓缓落进淤泥里,无语地看着李韵翻个白眼,转身回去继续插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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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饭就是水煮挂面,盐拌焯水的野菜,红烧鱼块。

        院里的竹竿上挂着剩下的半片鱼,李韵用盐给腌制了一下,准备留着慢慢吃,泥鳅和黄鳝还在洋铁皮桶里养着吐沙。

        囡囡吃饭的习惯很好,吃完自己的小碗里的面,把小杌子一推,迈着小短腿去看泥鳅玩。

        大黄像个操心的保姆,啃着自己碗里的鱼,还要时不时地瞄几眼孩子。

        三人一狗睡了一个午觉,大概下午两点后,他们一起去往田地里。

        大黄卧倒在田埂上晒懒,狗肚子随着它长长的狗舌头一起打拍子似的鼓鼓瘪瘪,身上和狗头上都插着堆着囡囡采来的小花小草。

        李韵和张超继续下田插秧,其实就这么一块水田,两人一起做一天就能插完。

        田里有蚂蟥,可奇怪的是并不去叮咬张超,反而都聚集在李韵的长筒雨靴边,逼得她时不时地抬脚把蚂蟥赶一赶。

        好在李韵穿着雨靴,是那种挖藕人下塘穿的,虽然胶皮已经发硬破烂,腿部位置还算完整。

        张超烦李韵时不时被蚂蟥吓得尖叫,过来用双手捧起蚂蟥舀,连水带淤泥一起扔在光秃秃的田埂上。

        没一会蚂蟥就被太阳晒得缩成一团,李韵上田埂休息,手欠寻了个碎瓦片把这些蚂蟥切割成两段三段的,再用瓦片按着埋进黄土里。

        这种处理方式还是妈妈教的,她说蚂蟥晒得再干,一泡水就能活,要暴晒再埋进干土里。

        “张超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被蚂蟥叮的哭吗?”

        张超直起腰歇歇,眺望远方,笑着说:“怎么不记得,蚂蟥钻到你小腿上,我还帮你拽。哪知道越拽越往里面钻,后来你妈跑过来用鞋底子使劲抽,蚂蟥团成球掉下来了。你那伤口成个血窟窿流血的吓人,你妈拽了根蒲公英嚼烂了敷在你腿上,没一会就止血了。”

        李韵笑着说:“当时我以为自己要流血流死了,怕蚂蟥在我肉里下卵,哭得我那叫一个惨啊!后来我打死都不肯再下水田,让我喂猪放牛割旱田稻子都行,就是不插秧!我妈一个人干活忙不过来,看人家孩子都在帮忙插秧,她气的站田埂上骂人。”

        李韵好像讲了件了不得玩笑,笑的直不起腰,越笑越大声,最后眼泪都流出来了。

        大黄抬起头,竖着耳朵警觉地望着她。

        一旁的囡囡只知道妈妈在笑,也拍着手跳着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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