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变故
婉儿晚上又去找了孟氏，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孟氏也是惊讶不已，事已至此，她也没有继续留下婉儿的道理，叮嘱了一番…又给婉儿好些银钱跟银票，才恋恋不舍的放她回去。
婉儿去了自己的书房，给官家写了封回信，又表达自己的谢意。把以前富弼的书信都给带走…这些…总不能丢在家里，把银钱带够，再带些首饰…又给爹爹写了封信…给富弼也写了封，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虽没细说…却也是要去周游的意思…
婉儿想起富弼的衣服跟靴子…一时拿不定主意是给韩琦交给他还是…留在家。给韩琦书信好转交…可是这个大包裹…若是富弼不来京城…怕是难，那就算了，不麻烦别人…自己给收到自己的箱底里…以后若是有机会回来…就再送。
本来回去的路上经过墨哥哥的房间，里面亮着灯，可是婉儿却不想再告别了，这样仓促，理由也不好说，那就都交给大娘子吧，她肯定会处理好。自己也会给墨哥哥留一封信，大致说一下自己走了…以后会回来，旁的就不能多说了。
八喜进了府…婉儿安排在一间房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见八喜拿着剑在居厚的院子里耍来耍去…这个样子婉儿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总有种富弼也在家中的感觉。
“大姑娘，献丑了。”八喜看见婉儿看愣了神，一时竟不好意思再练。
“福子弟弟真是太厉害了。”婉儿也感觉到自己失态了…
“大姑娘，何时出发？奴要给宫里方向发个信号…”八喜还是不喜欢也不习惯自己的新名字。
“以后还要仰仗福子弟弟，喊姐姐、别再说奴了。”婉儿觉得他跟官家都是称臣…官家把他这个救过自己的人送给自己…哪还能成了家奴…
“这…”八喜有些犹豫。
“就这样吧，去吃饭…现在家中人都还没起…早些走吧。”婉儿不想太多人看见她离去，这样离别的场面她难以控制情绪。自己真没想到刚回来又要走。
出门时，张茂则已经在门口了，牵来两匹马，街上还没有人。
“走吧？”张茂则不想被太多人看见。
“我想去韩府…送封信…”婉儿看着张茂则。
“给我吧，回来我定会交给韩大人。”张茂则伸手。
婉儿心里还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妥协了，从怀里掏出两封信…交给了张茂则。
“一个给晏知州的，我回来叫人给你送去就是…”张茂则看了看名字，又说“过几日我去应天府那边办事…带给他。”张茂则并没有说出富弼的名字，只是心里已经了然…上次官家恼的那个六郎…就是富六郎啊。
“早知道…”婉儿本想说早知道就把衣服跟鞋子也交给他了…只是张茂则是官家的人…这样真的不合适…
“怎么不说了，早知道什么？”张茂则一脸疑惑的问。
“没什么…早知道哥哥去，我就给爹爹收拾些东西带去了。”婉儿机智的想出一个答案。
“知州那…我过几日出门前来找大娘子，若是有什么要带去的…自然会帮你带着。”张茂则笑了。
“不用了，没有什么必须的。”婉儿忙摇头。
“走吧，官家在等着呢。”张茂则给两人马匹，自己也上了马。
官家今日是坐了牛车来的，也是…这样等人的时候就可以在车里，而不被人看见。
婉儿下马走到官家牛车门口，说“六哥…婉儿来告辞了。”
“婉儿来了？”赵祯忙下了车，训斥六喜跟七喜“怎么大姑娘来了你们也不说。”
六喜跟七喜是看着张茂则的手势没有说话的，这会子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望向张茂则。
“臣没让他们说，大姑娘亲自喊您，也算是兄妹间的一个惊喜。”张茂则忙说。
赵祯急急忙忙下了车，婉儿今日又是一身男装，赵祯现今也会隐藏自己的内心，忙把直勾勾看她的眼神收了回来。
“六哥…这是…回信。”婉儿伸出双手递给了赵祯，赵祯接的时候稍稍碰了下手指。
“怎么手是凉的？”赵祯忙问。
婉儿羞愧的低下头，说“可能跑马跑的…入了秋早晨有些凉意了。”
“真是太让人担心了…六哥会早些处理好这些，让人去接你回来的。你放心…”赵祯觉得虽然这次是大娘娘出招…却让婉儿不得不依靠他，这样的感觉竟和以前不一样，说出来还真有一丝兴奋。
“婉儿…出去去闯荡江湖…自是兴奋着呢。”婉儿抬起眼，笑着说的，故意在脸上写着兴奋。
“你这样懂事…让人心疼的紧…”赵祯被她这个表情给弄的心里酸的很。
“官家！”郭莲信骑马狂奔过来、被六喜拦住了，下了马狂奔过来，语气里都是怨气。
婉儿看见她，吓得下意识的躲到赵祯身后，赵祯也是下意识的挡住了她。
“官家这是什么意思？”郭莲信笑了起来。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赵祯定了定气神，看来她是谋划已久…不知道是怎么得到信的！竟然挖了大坑让婉儿跳，后来发现被破了局就气急败坏的赶来了，她这样气急败坏，还真叫赵祯笑了起来，大娘娘跟自己过招…自己可能赢不了…郭莲信…自己可就有信心了。
“官家是不要莲信了？”郭后红着眼眶，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赵祯，就像刚才质问官家的并不是她一样。
“软硬兼施啊…”赵祯眼中，这个郭莲信不论怎样都是错，任何事看着都让他厌恶！
“莲信不是不愿宫中多个妹妹…就是官家不能放任她在外面啊，接妹妹进宫吧。”郭莲信坚信，把人放在眼前才是最稳妥的，最有计可施的，像先帝把刘娥放在外面…就让宫里的主都无计可施。
赵祯没有再理郭莲信，善妒的女人…他就有理由废掉她！况且她也多年无所出…这个理由更合适！赵祯他心中的伴侣…就是婉儿这种！不对，应该说就是婉儿…婉儿真是那种第一次见就眼前一亮…越了解越喜欢…越喜欢越想念。
“婉儿…六哥问你…你跟我入宫可好？”赵祯真的想她常伴身侧…先生可以给他高官…不要实权就是了…他真的越来越喜欢婉儿…越来越想得到，平衡已经出现向另一边的倾斜。
赵祯双手握着婉儿的双肩，一双眼睛盯着婉儿的眼睛，里面写满了期盼…婉儿眼里有雾…自己连躲都不行吗？！难道逼疯或者逼死自己才可以吗…婉儿看着赵祯的眼睛，极其痛苦的摇了摇头。
赵祯咬着嘴，也是痛苦的问“为何？婉儿为何就不能心仪我？”
婉儿被赵祯这样吓的不行，心里念着这个时候一定要示弱…一定要示弱…哭泣着一直摇头，不敢说话。
“官家…”张茂则见局面已经难以控制了…不远处来了个牛车…车子不熟悉…可是上面的人…就是大娘娘身边的任都知…“官家…任都知驾车来了…”张茂则还是要提醒提醒赵祯。
赵祯一愣，随及从哀怨中回过神，看向不远处…任守忠驾车来…却停在了那里，并没有再往前，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在车里…这个意思是让自己上前…那八成母亲是在车里的…不然任守忠也不敢不上前来！
“你去吧！给你撑腰的来了！”赵祯厌恶的看了看站在一旁哭泣的郭莲信，郭莲信还真的走了。
“婉儿…六哥带你去见大娘娘…可能你真的会入宫…只是…你不愿…六哥会尽全力全你心意…”赵祯不愿她还不愿的时候就给她弄进宫，赵祯是想着慢慢培养感情，慢慢了解，废了郭后以后再大婚娶她的…刘娥的到来…赵祯想要先护的就是婉儿跟先生还有晏家的周全了…
婉儿从刚才开始哭泣跟示弱后并没有再说一句话，现今已经心灰意冷，自己毫无反抗的能力…在刘娥眼中就像一个物件一样，权衡利弊之后…自己何去何从都是她一句话的事，难怪男人女人都爱权利…在这样的权利面前…蝼蚁何易…
“一会去大娘娘车里…不说叫你说话…你就不说…你就记住…六哥还想保全你那点心意…六哥爱慕你…虽想跟你每日都在一起…却更在意你的心意…你不是自愿跟六哥…六哥都不会强求你。”赵祯趁机表白了一番，婉儿抬起眼，感激的看着赵祯，真的没有说话，她不敢轻易说，更不知如何说。
“婉儿…”赵祯还想再说，只见刘娥的帘子已经拉开，任守忠对着这边招手了。赵祯牵着婉儿的袖子往前走去，经过郭莲信身边时，赵祯瞪了她一眼，郭莲信转脸不看这边，一副我也生气的样子。赵祯拉着婉儿上了车，任守忠忙把门关上了，自己站在旁边，郭莲信离的有些距离。
“我儿这是要出门吗？”刘娥说的是我儿，就是意思自己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的。
“并不是…母亲…婉儿要去应天府…儿送送的…”赵祯闪一些位置给婉儿。
“婉儿？”刘娥一副我不认识的样子，看了看赵祯身后的这个人。
“大娘娘安…臣女晏琼琚…小名婉儿。”婉儿跪了下去，行了大礼。
“晏琼琚，晏…晏殊是你何人？”刘娥一副我已经不记得你了的样子，想了好久，又说“是不是见过？”
“上次在宫中…见过大娘娘一面…以前宫宴臣女也随母亲赴宴，远远的见过大娘娘。”婉儿跪在那规规矩矩的说话，这个权力顶端的女人…自己还真觉得不好应付。
“你就是在宫宴上…在宫里引起我儿注意的？一脸狐媚子的样子！”刘娥突然就发难，说“听说你不愿为妾？我儿要为了你废妻？！”
“臣女不敢！臣女…”婉儿被吓死了，趴在地上不知该作何解释。
“母亲！婉儿并没有！婉儿只是我认得妹妹！母亲没有给儿生个妹妹…儿也想有个妹妹…母亲刚才说的都不是…”赵祯急了。
“莲信是你大婚娶回来的皇后…只要吾还有一口气！汝等就不要想着代替她！”刘娥才不信赵祯的妹妹不妹妹的，这个姑娘对赵祯迷惑到这样的地步…要不说貌美惑君呢！
“儿说了！婉儿只是妹妹…此去应天府…儿是来送她的！”赵祯就认着这句话了。
“吾不喜欢汝，汝可知为何？”刘娥不理会赵祯，她还是从没有经验的婉儿入手。
“臣女自知鄙陋…”婉儿还能怎么说？！
“晏殊也算才子…李氏也是才女，才子佳人生出来的是个狐媚子！”刘娥越说越难听，婉儿牙咬的紧紧的，趴在地上闭着眼睛忍着…她都开始说自己父母了…刘娥…也没什么了不起！自己那些个丑事！难道要自己一五一十的告诉赵祯？！做人外室！夺人孩子！现今又把持朝政不放手！
刘娥一直在激她，本想着一两句话就让她暴跳起来…自己才好治罪，只是自己小看了她…小娘子还挺能忍啊。
“汝不就是想着可以钓者官家…让官家得不到…越是得不到越是心急难耐…就越是想着法的得到？”刘娥就眼前的赵祯的心里，得出这样一番结论…与其说是说给婉儿听的不如说是说给赵祯听的，赵祯早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过也就是刘娥说的这些在唆使他一直纠缠着婉儿…婉儿越是躲…他就越想得到…直到后来看见她心意别人，自己简直就气急败坏了！
“母亲…儿听话就是…您别再说了…”赵祯知道…母亲这是在鞭打自己。
“母亲这就下旨，让晏氏入宫…陪着官家。给她顺仪的名分…也不委屈了！旁的娘子可都是从夫人开始的…”刘娥已经下了决定，让这个婉儿进宫，让晏殊回京做闲职！
“母亲！儿求您了！”赵祯不愿就这样…他若是想这样…一早就可以…为何要苦苦等到现在，他想得到的是心，他却根本感觉不到婉儿的心，更是见了婉儿写给别人的情信，内心的嫉妒如蚕食般让自己的心又酸又疼。
“官家这是何苦？！”刘娥看见跟婉儿一起跪在下面的赵祯，这样稀罕喜欢，替他纳了，有何不妥？坏人就叫她来做…还要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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