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牧画扇

后来的很多年，九幽总是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渐渐的，他的背影比他的脸更让九幽印象深刻。

        他们一起去过很多地方。行过很多路，也打过很多架。一起经历很多很多。

        在九幽眼里，牧画扇从未说过爱这个字，从未有过出于爱意的触碰。他恪守规矩，理智冷静。不会有感性柔软的时候。他从不喝酒，也不会有酒后吐真言的时候。甚至连梦里，都没有一丝呓语。九幽很努力很努力，也捕捉不到他的心意。

        但他又觉得牧画扇对自己当是例外中的例外了吧。

        他一次又一次的救他保护他，又在世人的眼光里，永远挡在他的身前。

        他亲自定下天衍城的戒律，严禁术法外传。尤其是四大宗。而他不仅教会九幽取暖避雨这些基础的阵法，甚至治疗阵，缚灵阵，这些高等阵法都是会用的。而且牧画扇赠他的压阵铃每个都有他的灵力。所以九幽结的阵都有牧画扇的灵力加持。

        他对九幽百依百顺，凡是九幽要的，未有迟疑未有询问，都是双手奉上。他说双圣而已，九幽想要我们也不是拿不到。他说九幽不想说便不用说，我心里不会有什么。

        九幽问他，如若我从未真心呢，如若我字字谎言呢。牧画扇却说，那你愿意骗我，我也愿意相信。这是我的事。

        后来，在无妄之阵，九幽滞守万年。他说，我等他是我的事，他回不回来是他的事。我在这等他的前提，从来不是他一定要回来。

        世人都道无妄之阵是牧画扇的全部灵力所结，借九天之力，倾大阵师之血，与漫天星光对映。是天下第一奇阵。知情人都以为是牧画扇把九幽困在了这里，骗了这个大妖王为其压阵万年不得出。只有九幽知道，它却是牧画扇结的唯一一个活阵。只要九幽不想留，他便可以轻易离去。镇压邪祟之力，是牧画扇对世间的爱。留下往生之门，是牧画扇对九幽的爱。

        而永不离去，是九幽对牧画扇的爱。

        这里有心上人的灵力，有他的气息，有他的血，还有他的承诺。

        他说，九幽，我一定会回来带你出去。

        九幽看着他的目光，那么柔软，那么恳切。

        他很想问他，那到时候我还可以跟在你的身后吗。但他没有，他不想提条件。

        九幽只是点点头。

        阵里没有时间流逝，空无一物。只有一身红衣，永远是少年模样的妖王立在一片虚无里。他脚踝上系着两颗金铃，铃上刻着牧字。

        他永远都属于牧画扇。

        他想过无数次牧画扇回来的时候，想过很多种以后。唯独没有想过，会有另外一个人跳出来，跟他说，要救他出去。

        他竟然还没有觉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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