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我觉得全世界都挺一般

沈白粥来到休闲区时，顾晨正呆呆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
  沈白粥在他边上坐下，他看都不看，自顾自的说：
  “这是我拍的第六部电影了。
  我每一部电影出来，都有不少圈里人交口称赞，其中不乏陈玄左这种顶级导演，大家都很看好我……
  但我的电影从没盈利过，一次都没有——
  这一次，又赔了。”
  转过头，他看向沈白粥，眼神里都是茫然，喃喃问：“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沈白粥很理解他的心情——
  顾晨确实是这种尴尬的情况，他的东西每次拿出来，专家都说好，品质高，充满质感和细节，但，永远不讨观众的喜……
  “顾晨，你觉得电影的本质是什么？”
  沈白粥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电影的本质？”顾晨失神的想了想：
  “电影本质不就是一种视觉艺术吗？”
  “我不这么看。”沈白粥摇摇头：
  “顾晨，我觉得，电影的本质就是个故事载体。
  和小说，戏剧，评书，还有邻居张奶奶一边摘菜一边给孙子讲的‘从前有座山’一样。
  电影，它就是讲个‘故事’而已。
  故事讲得好，赚钱。
  故事讲的不好，赔钱。就这么简单。
  至于视觉表现，我觉得只是一种形式，不是本质。
  故事好，你指望视觉表现锦上添花，是可以的。故事不好，你指望视觉表现力挽狂澜，放心，行不通的。”
  “电影只是讲故事？”
  顾晨惊讶的瞪大了眼，很明显，沈白粥的话冲击到了他的三观，他一时有点接受不了这么粗暴的定位。
  “没错，只是讲故事。
  顾晨你一直在打磨你视觉表现的水平，你在这方面也非常有天赋，这就是业内人士欣赏你的原因。”
  沈白粥继续说：
  “但是你始终没打磨过自己讲故事的水平，你的故事讲的非常无趣，这就是你赚不到钱的原因。
  这两者，一点都不矛盾——
  你当然值得圈里人的交口称赞，你配得上，你也当然应该赚不到钱，你活该。”
  顾晨一下子就怔在了那，表情仿佛被雷霆劈中了一般。
  沈白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良久，顾晨恍惚的问：“你是说，我应该去练讲故事的本事？”
  “我是说，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
  沈白粥诚恳的说：
  “一，就是你说的，去提高讲故事的本事，补足短板，假以时日，最终成为一个华夏一流的导演。
  二，就是干脆完全抛弃讲故事，放弃导演这个的身份，做你擅长的摄像。
  专心提高长板，提到别人望尘莫及的高，成为一个世界超一流的摄影大师！
  如果你选第一条路，你现在应该加入鞠双全的团队。
  他已经做过三部成功的网剧了，其中还有爆款，讲故事的技术和套路非常纯熟，手上也有业界很多资源，可以给你非常好的指导。
  跟着他，赚钱，只是个时间问题……”
  顿了一下，沈白粥又道：
  “如果你选第二条路，你就来我这——
  我有很多好的故事已经编完了，但是都卡在了视觉表现上。来我这，你有最大的空间，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天赋。
  如果你肯加入，我们可以一起做点真正精彩的东西！
  顾晨，最近我看了很多国内外的经典作品，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待这个世界的影视水平吗？”
  缓了缓，沈白粥一字一句的说：
  “我觉得很平庸。
  这是我的心里话。”
  顾晨惊讶的张大了嘴。国内外的经典，你都觉得平庸？
  沈白粥叹了口气，他没有吹牛。
  蓝星很多科技其实比地球领先，领先的还不是一点，但和地球相比，文艺作品确实是蓝星的短板，他这句平庸的评价，其实很客观，甚至是留了面子了。
  “其实文艺平庸，并不影响这个世界太多，大家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沈白粥接着道：
  “但既然我来了，我觉得我有责任给这个世界一点震撼——
  谁让我已经来了呢？
  怎么样，顾晨，你要加入我这个狂妄的想法吗？”
  顾晨呆住了。
  他跟很多导演聊过，导演这个群体，里面很多有个性有野心的人。
  但其中最狂的人，也不过是说，我要带领华夏赶超世界，我要拿奥斯卡，我要留下传世经典……
  这已经是喝多了之后，才能说出来的话了……
  但是沈白粥刚才咋说的？
  他觉得整个这个世界，都不够好！
  说白了，国内国外奥斯卡，所有人作品都差点意思——反正就那么回事吧！
  他沈白粥准备行行好，帮这个世界一把，把整体水平提一提，不能再这么丢人下去了！
  顾晨简直瞠目结舌，这是人说的话吗？
  偏偏沈白粥的口气很平淡，表情竟然还有点痛心疾首……
  来之前喝酒了？
  几个菜喝成这样啊？

  顾晨脑子飞快的思索着，很明显，和鞠双全才是个合理的选择，因为沈白粥好像是个疯子……
  但这个疯子现在不说话了，他就笑着看着顾晨，乐呵呵等着自己做决定。
  “一般画饼画到这，你该讲讲赚钱怎么分红这类事情了，你不能喊完口号没有细节，那这就不是一场合格的PUA了……”
  顾晨忍不住发出善意的提醒。
  沈白粥，你得继续忽悠啊！
  因为我现在确实有点动心啊！
  “主要是我来的急，内容编的也有限，确实就是主打一个喊口号，”沈白粥满脸笑嘻嘻。
  “要不这样，你还在这坐着，我先回去继续编。
  20分钟后我再来，咱们从头过一遍，争取一次PUA完？”
  顾晨也乐了。
  沈白粥不是那种忽悠的人，他看得出来。
  既然这小子没喝酒，他刚才这么说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真这么想……
  低头想了想，顾晨抬起头道：
  “其实今天我把你的《调音师》看了12遍。所有人都在夸你这部作品简直完美，无懈可击，但我不这么看。
  而且每看一遍我都忍不住想，这部作品真的很可惜。”
  “哦？”沈白粥问，“哪里可惜？”
  “摄像上。
  能提高的地方太多了——如果是我拍，绝不会有这么多的差强人意。”顾晨很自信的说。
  “所以你这部《调音师》根本不完美，还差着远呢！”
  “你还好意思说，这还不是赖你？”沈白粥厚着脸皮道。
  “没错，这事确实怪我。”顾晨竟然点点头，“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
  说着他伸出手来：
  “一起整点让这世界震撼的东西？”
  “一起整点！”
  沈白粥紧紧握住他的手，道：
  “欢迎加入粥棚！”
  “听着就好像个要饭的地方……”
  “谁说不是呢，穷鬼气息扑面而来……”
  “哈哈哈哈哈哈但你有总裁的爱啊！”
  “我估计他才是真喝多了——咱们赶紧拍，省的他醒酒了，把咱们项目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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