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山前山后各有哀愁，有风无风都不自由

众所周知，流行歌曲里数量最多的就是情歌，可谓车载斗量，不可胜数。
  而这些歌的歌词，你仔细看会发现非常相似，甚至相似到了面目模糊，浑然一体的程度。
  这事你不能细品，一细品就会发现唱来唱去，大部分歌到头来其实都是一句话——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世上爱得太苦的歌，太多了。
  爱错了人但感谢对方的歌，真的很少。
  陈尧第一次看《可惜不是你》这首歌的歌词时，就觉得很喜欢。
  这首歌并不是那种最常见的死去活来和痛不欲生的套路，整首曲子弥漫的是过往的美好，失去的不舍。
  因爱在一起，因不爱而分离。
  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但你我之间，还剩下一句谢谢。
  这词当然是好词，但要想体会到这词好，怕还得要有过一场失败的恋爱。
  陈尧觉得，这种人应该不会很多。
  可这时环顾全场，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柳芊芊那句“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出来后，现场好多好多的人，直接泪眼滂沱了。
  最让陈尧想不到的，一向冷静如AI  ，莫得感情的耳帝，在听到这一句时，大哥竟然也脆生生毫无预兆晴空霹雳一般的……
  哭了！
  台上，柳芊芊继续唱着，婉转而忧伤。
  听着听着，陈尧甚至有种错觉，这歌根本就是天生适配柳芊芊声线的，完全贴合的一塌糊涂……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
  感谢那是你，
  牵过我的手，
  还能感受那温柔。”
  唱的真好啊，殷珲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首歌，柳芊芊没有用乱七八糟的转音，就那么平平淡淡，真真切切的唱。
  仿佛只是在对镜中的自己慢慢的述说。
  说不舍，说遗憾，说祝福。
  她的眼睛甚至都没有看观众，可所有的人都莫名的感同身受。
  殷珲很讨厌柳芊芊，可也不得不承认——她唱的真好啊。
  完全找到了这首歌最精准的阐述方式。
  和网上那些翻唱《可惜不是你》的歌手比，柳芊芊对这首歌的演绎，简直是碾压级别的……
  “柳芊芊进化了。”殷珲定定的看着台上，“就像唱《遇见》后的楚青梅一样，她此刻的水平，来到了另外一个档次。
  看来，每个歌手遇到黑粥，注定都会发生一场海啸的。”
  “她唱的好动人，”耳帝擦了擦泪，“简直唱到人心里去了……”
  这时一段间奏过后，第二部分的演唱开始了。
  再开始时，柳芊芊的声线微微有了一丝颤抖：
  “那一段我们曾心贴着心，
  我想我更有权利关心你。
  可能你已走进别人风景，
  多希望也有星光的投影。”
  台下，苏红豆突然按紧了自己的胸口，僵在了那里。
  “那一段我们曾心贴着心，
  我想我更有权利关心你？”
  她觉得自己一下子被这一句击中了！
  那一段啊，我们确实是心贴着心的——可是就在这个地方，就在那次告白后的争吵后，自己和沈白粥，似乎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原来不是这样的。
  原来沈白粥根本只在乎自己一个人的。
  而自己，当然就是那个更有权利关心他的人，自己是他的妻子啊……
  可现在呢。
  待会，一切的演唱都结束之后，他真的会选自己吗？
  苏红豆用力的捏紧自己的手，往事一幕幕的从她眼前划过。
  锦绣大厦的楼下，两个人阴差阳错的来到民政局，自己用35万，买下了一生最美好的相遇。
  第一天的夜里，他无家可归，来到自己那里借宿，自己把他当色狼，守株待兔了一晚，直饿到去厨房偷饭，结果被“保镖”沈白粥直接教做人了……
  嗯，那晚的炒饭真好吃啊。
  再后来，他带着二狗子来，讲他和柳芊芊的过往，自己听的好心疼。
  接着他的电影开拍了，自己却误会他和程香芋，搞清真相后在家里笨拙的道歉。
  那一天，他原谅了自己，送给自己份一生最珍贵的礼物——《红豆》。
  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听过的一首歌。
  后来的日子真好啊，他带着自己去路边摊吃烧烤，公交摇摇晃晃的，他把自己抱得那么紧。
  他的《调音师》那么成功，两个人抱着二狗子一起看首映，自己又给他投拍了《疯狂的石头》……
  接着一起糊弄老娘，然后又被老娘隔离，然而他化妆成老大爷来医院找自己，又跑到毕业典礼的安全通道等自己……
  至此，都是好的，直到那次表白。
  那以后，全变了。
  自己蠢事做了一件又一件，直到他拉着自己去离婚，才猛醒认错。
  可那以后，和他之间，再也没有那种“心贴着心”的感觉了，有的只是再也缩不短的距离感……
  “我知道，太多地方是我不对，”她苦涩的想，“可我是第一次谈恋爱，难道真的不可以再被你原谅一次吗？”

  苏红豆一直不喜欢台上的柳芊芊，也不喜欢这首《可惜不是你》。
  然而此时此刻，她突然无比恐惧的想到，如果，这首歌唱的，正是自己和他的最终结局呢？
  如果今天，就是自己作为他妻子的最后一天呢？
  苏红豆捂住自己的嘴。突然之间，她感觉自己仿佛要窒息了。
  “努力为你改变，
  却变不了预留的伏线。
  以为在你身边，那也算永远。
  仿佛还是昨天，
  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
  但闭上双眼，我还看得见——”
  台上的柳芊芊突然闭上了眼，她的声线已经开始颤抖了。
  “坏了，”殷珲意识到，“她可能要崩溃掉了。”
  到现在她终于看出来，柳芊芊为什么要用一种近乎麻木的方式来演唱这首歌了。
  别的歌手，都是千方百计地想要进到歌曲的情绪里。
  而柳芊芊正好相反，她在费尽心思的不让自己进到这首歌的情绪里……
  因为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崩溃的。
  殷珲不知道她和沈白粥过往的经历到底是什么，但是从她哽咽的颤音可以听的出来，她快接近极限了。
  “活该，”身后的小翠姐突然哽咽着说，“谁让你不珍惜他的！”
  老曹拍了拍她，想安慰，高闯却先忍不住了，捂住嘴，红了眼眶。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三个知道沈白粥过往的一切。
  他的迷茫，他对爱情的恐惧，他在几个女生之间愚蠢的僵持，起因都是因为台上的柳芊芊……
  沈白粥爱苏红豆吗？
  爱楚青梅吗？
  爱程香芋吗？
  其实高闯老曹小翠都觉得，他最爱的，当然只能是那个当年没背叛过他的柳芊芊。
  只是那一切已经彻底回不去了……
  被烫过的孩子，再也不肯去拥抱火了。
  “可惜不是你，
  陪我到最后。
  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
  “感谢那是你，
  牵过我的手，
  还能感受那温柔——”
  柳芊芊在发抖，肉眼可见的抖。
  无论是台下的观众，还是看直播的人，全都发现了。
  然而大家似乎也不在乎了，因为要哭崩的人，不只她一个。
  太多人被裹挟进回忆的洪流，无法逃离了。
  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哭红眼睛的人，大家这才明白，原来，爱而不得，才是人间常态啊。
  都在哭。
  但最该哭的柳芊芊还在坚持。
  她执拗的把副歌难度拉起来，死命的控住情绪，稳稳的卡在崩溃的边缘。
  她，终究是没有垮。
  “感谢那是你，
  牵过我的手，
  还能温暖我胸口——”
  一曲歌罢，没有瑕疵。
  当如潮的掌声响起来，全场如机器般精准控音的柳芊芊，突然扔掉了话筒。
  “咣当！”话筒重重的砸在地上，像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一向以坚强独立姿态示人的柳芊芊，突然双手捂住脸。
  “呜呜呜呜呜呜……”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毫无形象的痛哭起来……
  “网上那些《可惜不是你》的版本，都可以不听了。”耳帝长叹一声。
  “没有人可以把这首歌的情感，唱到柳芊芊这种浓度。
  哪怕是楚青梅来，也不能。”
  “这是一个极致的版本，”殷珲点点头，“我想，今晚的冠军，已经产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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