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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莲子桂花粥


当初太医说过,赵镇头上的伤,并未伤及骨头,只要悉心调理,再配合独家的药膏,不出半月,就能光洁无暇了的。

        元珠原本盘算着,等赵镇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去和齐王夫妇请辞的,如今却是住了快一个月了,赵镇额上的伤依旧没有丝毫快要痊愈的迹象。

        “这膏药方子上的药材看起来都是愈伤良药,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呀?”齐王府的小郡主阿罗本身也通医术,如今哥哥的伤一直不见好,便去看了一看,结果并没有发现什么。

        元珠道:“据太医说,好像是因为受伤的时候,伤口处理得太晚,风邪入了骨,才会这样的。”

        “那日我也在,堂屋内哪来的风邪让他入骨。”阿罗思来想去,最后问道,“莫不是吃了什么相克的食物?”

        元珠思来想去,摇摇头:“他受伤之后的饮食基本都是我在打理,那补药我也都与你商量过,并没有吃什么不对的东西呀。”

        阿罗想了想,意味深长道:“如此看来,我得找个机会去看看大哥的伤了。”

        于是那天下午,小郡主阿罗便去探望了一回她那个“身染恶疾,伤口永远不见好”的大哥。

        彼时赵镇正在房中,接受老太医的医治。那伤口的惨烈程度,连见惯了疑难杂症的老太医看来,都觉得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了。

        赵镇此时伤口在上药,正是疼的时候。见阿罗来了,没好气道:“你怎么今天有空来了。”

        阿罗探过头去望了望赵镇还没包好的伤口,笑道:“怎么,我的亲大哥碰破了头竟大半月了都不见好,还不许我这个做妹妹的过来探望一番啊?

        赵镇道:“你倒是好心,这么久都不见你来关心我,怎么这会子来了。”

        阿罗翻了翻眼睛,道:“谁让你欺负我元珠姐姐了!就你这种负心汉,疼死你都是活该的。”

        “喂喂喂,那件事就算是我做得不对,可我好歹也是你亲大哥吧!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哎呦!”正嘟囔着,许是老太医那包扎的手重了,赵镇立刻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这又怎么了,我这是‘帮理不帮亲’!”阿罗捂嘴忍住笑,嫌弃道:“一个大男人,包个伤口还叫唤成这样。”

        送走了老太医,阿罗在赵镇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好整以暇道:“说说吧,你这伤是什么回事。”

        赵镇心中一虚,道:“还能怎么回事,父王砸的呗。”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那天你不是都在吗。”

        “得了吧,在我面前还装什么。那伤是怎么回事,我方才看了一眼便知道了。”阿罗道,“要依我看,你这就是喜欢上人家,不舍得人家走了!”

        “你,你胡说什么啊!”赵镇心虚道,“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阿罗道:“你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喜欢什么永远不肯承认,非要给自己找上一大堆的理由来做掩饰。你平日里总说陆平如何如何,你想想你自己,你这做派比陆平又能好到哪里去?”

        赵镇不满道:“你胡说怎么呢,怎么能把我和那种人相比。”

        也不知是心虚还是真的生气了,他气得翻身向里躺下,口中下着逐客令:“我累了,头晕,你回去吧。”

        望着赵镇留给她的后背,阿罗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哥这性子真是越发别扭了,可别等将来失去了后悔才好。

        这日元珠带着糖儿上街才买新创的果子所需要的食材,碰上了一件了事情。而前因后果,需要从阿罗开始说起。

        阿罗和安西王在京中为质的世子陆平的婚事是在他们小的时候就已经定下的,这几年阿罗渐渐长大,已经到了可以确定婚期的时候了。可陆平却是寻着千百种理由一再拖延。

        后来才知道,陆平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这两年来,更是做得愈发过分,竟赫然带着那个女人在各种紧要的场合出双入对,全然不将阿罗放在眼里了。

        作为阿罗的好姐妹,元珠自然是愤愤不平的。比如之前那次皇上带着亲贵大臣并家眷们一起去围猎,陆平就带着那个野女人扮了男装一起去了。

        元珠气得不行,于是趁着陆平不在的时候,带上她养了好多年的宠物,一只目光锐利爪子也很锐利的巨鹰“云翳”过去教训了那女的一顿——虽然后来因此被陆平寻仇,幸好赵镇及时赶到带走了她——无论如何,倒也是替阿罗出了一口恶气。

        阿罗自小就知道自己与陆平的婚约,从小就在努力学习着各种对陆平有益的东西。甚至想到陆平将来要回梨州承袭王位,特意去学了梨地的方言……这许多年下来阿罗一直事事都移陆平为先,替他在京城做了多少打点,如今陆平有了新欢竟翻脸不认人了?!

        事到如今,阿罗看透了一切是铁了心要同陆平解除婚约了,可那陆平却又扭扭捏捏不肯罢休了起来,非说这婚是从小就在圣上面前定下的,岂有随随便便就解除的道理。

        元珠一直想着,人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呢。你喜欢了别人,还故意成日里没事就到未婚妻面前招摇打她的脸,如今未婚妻决定放手成全你们,你却又装什么痴情死缠烂打。

        恶心,太恶心了。

        她一直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替阿罗出一口恶气才行。如今却是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那陆平是安西王世子,身上一直带有一块象征身份的腰牌,那是陆平从不离身的信物。可是今日不知怎的,在和那女扮男装的柳月娥拉拉扯扯间,腰牌竟遗落在了路上,被人捡了去。

        元珠见对这牌子以及牌子的主人可以说是“化成灰都认识”。她立刻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条妙计。

        于是半月之后,安西王世子每日喝花酒,却因为不能人道只好看着姑娘们表演唱儿歌哄他睡觉的事情,便传遍了京城。

        再后来,便传出了安西王世子之所以不能人道,是因为他喜欢的是男人,才会这样。要不然,为什么他身边总带着一个这样看起来带着阴柔之美的男人呢。

        事情愈演愈烈,以至于京城贵妇们中间都暗暗流传起了安西王世子陆平与他的恋人之间的男男恋情话本,甚至还有那种衣不蔽体的小画册,可谓是品种丰富到不行了。

        而陆平只要一出门,就会被人指指点点,因此看见一旁哭得如带雨娇花一般的柳月娥心中越发的生出些厌烦之情来。

        陆平气急败坏地想找到始作俑者,可哪里找得到,接着又想澄清京城里关于他短袖之癖的谣言,可那柳月娥日日跟着他那是人人都见过的事实。倘若他再要是向别人澄清,说那柳月娥是女子,那他既已有婚约,却又和别的女人如此公然出双入对,就更是要遭人嫌弃了起来。

        不过无论怎么样,陆平的脸这回是丢尽了。

        经此一事,京城舆论都一边倒的同情起阿罗,希望她能尽快和这个陆平解除婚约才好。

        对于糖儿回来汇报的结果,元珠只是笑了笑,倒没有多说什么。只将手里新做好的果子放进糖儿的嘴里。

        毕竟她也只是让人带着那块腰牌去喝了几次只听儿歌的小曲罢了。剩下的,便是各人的面子和人心了。

        糖儿顿时眼前亮亮的,感叹道:“这是什么果子,竟这样好吃?!”

        元珠笑道:“从小到大,每次我做了新想出来的果子给你吃,你说的都是这副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做得有多么好了。

        糖儿嘻嘻笑着道:”我家小姐做的点心果子,原本就是这世上最好吃的!“

        “贫嘴!”

        笑声渐渐平复下来时,糖儿顿下吃果子的手来,忧心道:“只是小姐,我总觉得,咱们继续在这儿不明不白地待下去,不是回事儿啊!”

        元珠闻言,也收起了脸上的笑,道:“我原本以为他的伤会好得很快,可如今都过了一个半月还多了,他的伤竟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看来,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办法早些离开了。”

        糖儿道:“依糖儿这些日子看下来,小王爷对您也不像是无情,若是你们能破镜重圆,那自然是最好的。”

        元珠笑道:“傻糖儿,我和他六礼都未成,本就不是夫妻,这算哪门子的‘破镜重圆’啊!何况你说他对我有情,我倒是没能看得出来。”

        “可是姑娘……”

        “行啦,别‘可是’了。既然迟早要走的,便不要给自己留什么自作多情的念想。不然最后当断不断,苦的不还是自己么。”

        如此想着,元珠便定下了决心,这两日便要找个机会和齐王夫妇辞行。

        只是她还不知道,此刻她和糖儿的对话,早被那有心之人听了去。

        元珠原本就住在赵镇那院的厢房里。虽然他的院子颇大,但真要走几步,其实也没多远的。

        因着元珠喜欢下厨,赵镇特意命人在自己院子给元珠建了一间小厨房——虽然由头是为了元珠照顾赵镇方便。

        如今他不过是想去看看元珠,竟听到了她说想要尽快走……

        于是心里顿时没来由又是一通烦闷。

        他的伤,其实早就该好了。只是他知道只要他伤好了元珠就会走,于是便硬是拖着,为此还吃了好多苦。

        原以为这样元珠便不会走了,没想到临了她还是想走。

        他气得坐立不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折腾了好一通,忽然想起了之前看的话本子里女子哀怨的话语:“我这一腔心血终究是错付了啊。”隐隐的竟生出些共情之感来。

        晚上,元珠去了一趟赵镇的书房。

        这几日虽然赵镇头上的伤始终不见好转,但原本因为失血以致亏空过多的身子倒是在元珠的种种药膳之下渐渐调理了过来。

        现如今,早已能重新开始了各项事务的处理。

        见元珠来了,赵镇眼睛一亮,正要站起来,但想到元珠之前和糖儿说的那些要走的话,于是冷着脸坐着,不理她。

        元珠自然不知道赵镇心里的想法,只道是他又怎么不待见她了。于是过去将食盒里的一碗莲子桂花粥取出来放在书案的空位上,道了声:“记得喝粥。”便要出去。

        “等等。”赵镇唤住了她。

        元珠不解回头。

        “……我是说,你不等我喝完吗?”

        元珠想了想,点头道:“好。”

        赵镇便伸手取了那粥来喝。

        那粥盛在一只钧窑红釉薄胎瓷碗中。大红的釉色本是艳丽的,却将那白莹莹的一碗衬得越发的白净诱人。那中间撒着的点点金灿灿的桂花,叫那一碗莲子粥中氤氲起了别样的馨香。

        那莲子是新摘的莲蓬上取下来,趁着好天气新晒的。桂花用的也是晴日里新摘的,不掺半点落地或是雨打了的桂花的。那其余的佐料,诸如大红芸豆或者是小米之类,也都是新鲜采买的上好货色。

        那其中掺的砂糖,用的也是从扬州来的最好的一种。上锅只肖片刻,便会尽化作丝丝绵绵的糖液缠绕在食材中,待糖液随着时间慢慢熬煮浸入食材当中,那食材也变得愈发香甜美味了起来。

        纤长的食指握住同样是钧窑红釉薄胎的磁勺柄,轻轻舀起一勺莲子粥入口,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凉,一切都刚刚好。

        那粥已然炖得熟烂好咬,但面上却还是颗粒晶莹饱满,格外让人有食欲的。

        赵镇喝着元珠为他亲手熬的粥,之前的焦虑渐渐散去了不少。他犹豫再三,抬起眼睛望着元珠,道:“你是不是想要离开这里?”

        元珠闻言,心中讶异怎么她的心思竟被他知道了去,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听见赵镇接着道:“不如,你别走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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