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钰遥
“婢子见过小姐，见过钰漱姑娘。”进了马车，钰漱便专心想着往后如何如何，冷不丁的被人声吓一跳。
回过神来才见马车中一花颜窈窕女子，遂向女子抱以一笑，满腹疑惑看向正端坐着的黄卿辞。
黄卿辞笑笑，招呼着二人坐下。
随后拉起二人的手交叠，轻声道：“钰漱，这姑娘便是你我往后日子的身边人。是梅姨昨日从市坊里买回来的干净奴婢。从后便名钰遥，你二人于我而言便是家中姊妹，若非过往之顶利，绝不背信弃义，可否？”
待二人皆立下心誓，黄卿辞心中悬着的石头便算是落下了几分，打着笑容拉着两人一直轻声说说笑笑，叫俩人心里有了些底子。
“小姐，咱们……到了。”钰漱听着马车外愈发嘈杂，拿起方才上车解下的棉披道。
黄卿辞闻言，端正身子轻声对着二人道：“钰漱，此番回了去，未必事事要都要与菱格轩的争个对错。你与钰遥一同把持着，他们送来的，咱们亦不亏着，笑脸着照收便是。”
“是。”
“婢子明白。”
“二小姐到！”
随着马夫的高声叫喊，主仆三人便下了车。
候在门口的王霏若领着一种奴仆赶忙上前接着，钰漱眼睁睁的瞧着王霏若拉住黄卿辞的手嘘寒问暖的，又没在婢子堆里头瞧见钰婧，心里有气也得憋着，别提有多屈了。
黄卿辞倒是端着笑任由王霏若拉着手，施施行了一礼道：“王小娘安好。”
王霏若赶忙扶起黄卿辞自己礼到，口中只唤道：“使不得使不得。应是婢子先来问礼小姐才是。”
言罢，王霏若倒是拉着黄卿辞好一番嘘寒问暖。
临进正大门，亦是叫黄卿辞身边的婢子扶着从正门过了去，自己则领着些奴婢从偏门过了。叫门外头看戏子的民坊老婆子们瞧了个痛快。
“小姐可万万听不得外头嚼舌头的！老爷今日实是早朝未归，临前便吩咐人去上街买了小姐爱吃的芙蓉糕。太夫人更是前些日子日夜念着小姐，身子病下了不好出来迎风。”王霏若拉着黄卿辞往梅溪阁去，一路上好话说尽也不顾着黄卿辞会怎的想，生怕她跟母家生疏了，入宫处境困苦也不多言。
见着了黄卿辞一一仔细应下，王霏若脸上的笑意方才展了个够，昨日半夜胆战心惊的心情平复了个尽。
二人转言间前头便来了槛梅溪阁的门。
王霏若不明黄卿辞对自己的心思有外头传的几分，亦不敢出言求着，只在此便停了脚步又嘱咐一番，把木菊叫到身边对黄卿辞道：“婢子瞧着小姐身边自有了俩伺候得力的，加着梅溪阁里头有六个使唤的丫头。婢子便多拨个木菊到小姐院里伺候着，以求个吉祥顺溜的数。木菊丫头啊何事都做得，小姐尽管使唤便是了。怎的都有婢子担着。婢子亦不是画本子里那些个姨娘腌臜心思，只……愿小姐肯得了婢子心意，莫轻错了婢子本心。”
亲眼见过了黄卿辞拉过木菊，王霏若还想说些嘘寒问暖的关心之言。
话到嘴边却想起如今自己是疑似害死夫人的凶手，被老太太搅的名声一锅粥的坏小娘，且不知小姐背后怎的心思。
便只好将言语转为笑颜，正巧瞧见黄曦辞带钰婧笑着赶来，王霏若便找了个由头，颇不自然的说了些客套话便先行离去了。
走着到了府里的花园外，木则见王霏有意拨开自己扶着她的手，便转了心思叫众婢子候着，自己轻脚候着些距离无言跟上了。
“木娘啊。”王霏若走到几株开的正盛的花花草草，手指抚上其中一朵，轻柔至甚于有些不敢触碰的滋味。她又道：“这花开的可真好，真喜庆。若是我与他的颖容尚在，如今与你我共赏之人便多了个嘴碎的。”
木则不知怎言方可慰王霏若之痛，只好飞快往四周看了看便走上前低声道：“小娘，颖姐儿亦……”
“木娘你莫要多言！”王霏若猛然认出眼前花株乃是从前颖容吵着闹着要买的木樨花，轻声喝止道。
遂更小心地抚摸着道：“容儿生平是最爱这木樨，月夕上街更是吵着闹着要买，买不来就趁着半夜出去野地上摘。那段日子，晚间皆不睡熟，怕是一个不注意看不住叫小皮货子给溜了。”
王霏若自顾自封了耳朵再不听木则言语，出神地看着木樨花。
似乎是一时手下力道重了，木樨飘落了一瓣。
王霏若立马跟碰了瘟神似的收回手，半晌痛苦地闭眼道：“是啊，从往缠着闹着与我讨要木樨的，不会再有了。如今早不是那月夕满街灯火的日子了。再不有人揪着我的衣摆子吵着闹着了。是为娘的不是，叫我颖儿最喜爱的木樨被为娘掐了掉。对不住，但为娘，约摸只太想你了。”
王霏若看了多久，自言自语了多久。木则与外头的婢子们便陪着她待了多久。
待木妤前来禀报木则老爷下了早朝，还不等木则开口，王霏若便转身扶了扶簪鬓道：“竟是已过巳时了。
后转头最后看了一眼残破的木樨，王霏若眼神恍惚道：“若是容儿可与曦儿一般等着了纯儿帮衬老爷照拂，那便是与曦儿有差一月多余的阿姊了。”
似是明了自己的心愿有多异想天开，王霏若笑笑转头搭上木则的手，一路上嘴里仍念叨着：
“罢了，亏得纯儿那时心思清奇将曦儿抱了去，又怎会有如今千金小姐的好日子。”
“罢了，罢了……”
梅溪阁。
“二姐姐！”黄曦辞特地在后头等着王霏若离了去方领着钰婧上前道。
二人拉住手，钰漱与钰婧递了个眼神便双双退去了门槛外候着。
“……二姐姐……”钰婧很是小心地叫喊着钰漱，一声更比一声弱。
“怎的，莫不是过了趟鬼门关便不愿认着二姐姐了？”钰漱瞧着那些婢子们忙进忙出地拿着些贵重东西，抓住空隙方说与钰婧道。
得了否决钰漱便赶着婢子出来前道：“快快止住你那一委屈便不分场子的坏性子。何事消停消停再言。”
钰婧亦是瞧见了，只尽力憋着想噘的嘴，像只半大的鸭子。
黄曦辞量了黄卿辞好一会，方不满道：“怎的好些日子不见，倒打量着二姐姐都瘦了好些许。莫不是妹妹先前给塞的银钱不够，当真算是一回子事！”
“傻妹妹，你那小嘴里头的是哪里话，姐姐我怎的便如你口中所言，硬是瘦的没了骨头才好？”黄卿辞边笑边拉着她进屋子去谈天说地了。
直到好些时辰钰漱进来禀报说老爷下朝回来，二人这才一同出了去。
待三人碰上，一路上说说笑笑的来到大门边。
倒是叫下了车的黄寒芜见着了很是恍惚，心底里大有一种恍若昨日之心。却只怔愣少许便上前与三人说了好些番话。
对着王霏若落下的病根子，对着黄曦辞前些日子为钰婧挨的板子和巴掌。独独少了对黄卿辞这些日子怎样的问候。
瞧着黄寒芜与王霏若在俩人前头走着说说笑笑好不快活，可黄曦辞怎的看，亦是觉得太假了。
对，太假了。
明明都是骨肉女儿，父亲都不曾对二姐姐问候些何，只晓自己挨了板子巴掌。可自己却是无需愁忧吃穿的。
连二姐姐进京待命亦是祖母赏东西小娘操办着。如此怎能体出父亲疼爱二姐姐，叫二姐姐心中安些。
愈是如此想着，黄曦辞心中怒气便更加几分，连着黄寒芜等人皆有察之。黄卿辞赶忙称着黄曦辞今日起早了方才还言着身子不爽快，瞧着如今亦不痛快云云，愣是叫黄寒芜许了二人领着婢子前去寻张大夫把脉求平安。
见过二人离去，黄寒芜不知自己该做何。便跟王霏若寻个由头去书房了。
王霏若一番情起殇落本就快身子支不住，巴不得回去歇一会子，却还是碍着礼数面子送着黄寒芜进了挽梅阁便回了去。
待到姊妹二人走着看不见另俩同行讲话，黄曦辞便不顾身后婢子气冲冲地向黄卿辞问道：“二姐姐此举是何意？妹妹心思浅可脾气却是倔的连父亲都怕上几分，若妹妹向父亲进言，怎的也可为二姐姐赢得几句关怀。二姐姐怎的这般？这般！”
到了后头，黄曦辞话都说不利索，就差没按着黄卿辞的脑子掰开看看她究竟是怎个想法子。
黄卿辞笑着拉起黄曦辞的手，边走边道：“我怎好舍得叫我的好妹妹去求着父亲如何如何，那样子既是闹得不好看不说，倒是叫你有可能……”
说着，黄卿辞便坏心思地掐了掐黄曦辞的脸蛋飞快地躲开道：“倒是叫你有可能再挨些巴掌了！”
黄曦辞被猛然一掐，也忘了要怎样，闹着便要叫黄卿辞给自己掐一个。
追了好会子都追到了梅溪阁，黄曦辞小喘着气瞧黄卿辞好不得意，心下生个鬼点子，当即捂着胸口直唤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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