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监护人的职责》
回到大厅，迎面就碰见一个人揉着眼睛从二楼的旋转楼梯上走下来。
聂律师立刻堆起笑容打招呼：“写意，睡醒了？好久不见你了。”
虞长天心里一动，这就是林祯的儿子？林写意？
聂律师不是说过林写意只比自己小一岁吗？可他看着不像二十几岁，倒像个十七八岁高中生。
虞长天忽然想起曾经听别人说过，一些心智有缺陷的人，因为心无挂碍，无忧无虑，往往看上去比实际更年轻、更显小。
这个说法在林写意身上淋漓尽致地印证了。
兰姨惊呼着跑过去：“写意，你又没有穿拖鞋，脚受凉了要生病的！”
说着“噔噔噔”跑上楼给他拿拖鞋去了。
林写意发现了家里来了陌生人，也不知道打招呼，就坐在虞长天对面，一言不发，盯着他看。
那目光直愣愣的，像孩子突然看见一个陌生玩具。
这种直白莽撞、不懂掩饰的目光，放在一个成年人身上，只会让人觉的冒犯。同时也轻易地看出他的不正常。
因为睡前哭闹过，林写意的眼皮还有些红肿。
虞长天心想，这小傻子长的倒真好看，可惜浪费了这么一副好皮囊。
可能因为不爱出门，小傻子的皮肤非常白嫩，脸蛋像两颗晶莹剔透的虾饺，眼珠又大又黑。
宽松舒适的家居服下，□□的脚丫也如白瓷一般散发着细腻的哑光，脚尖透着粉色。
虞长天被他盯得不耐烦，回瞪他一眼，他也没什么反应，还是直愣愣地看他。
没礼貌的小傻子！
聂律师笑着招呼：“大家都在，正好抓紧时间把合同签了吧。”
聂律师热情地拉着大家入座，手还没碰到林写意，就被他躲开了。
眼神明明还钉在虞长天脸上，但是不影响他动作敏捷地像一条滑溜的鱼。
兰姨拿了拖鞋过来，套在林写意脚上，语气温柔地像哄小孩：“写意，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林写意突然开口，声音清脆，指着虞长天的脸：“他的眉毛。他的左边眉毛，中间断了。”
他说话的语调有点奇怪，好像一字一字往出蹦一样，但是又奇异地连贯着。
兰姨伸手想把他的胳膊拉下来：“写意，不要用手指着别人，这样不礼貌。”
没等兰姨碰到他，他立刻躲闪着收回了手，眼睛还是盯着虞长天。
确切地说，是盯着他的眉毛。
其余三个人的注意力也不由得被吸引到到虞长天的眉毛上。
那是两道浓长的、无可挑剔的俊眉，此刻正不悦地拧着。
左边眉毛中间，整齐锋利地、稍微倾斜地，断了细细的一道。
配上剃得泛青的头皮、不驯的眼神，这个人全身上下透着一股邪气狠戾，很不好惹气息。
聂律师忙打圆场：“哎呦，这我知道，现在年轻人流行剃什么断眉。男孩子嘛，就是爱装酷耍帅。不过看着确实蛮特别的，哈哈。”
虞长天轻笑一声，恶魔低语般缓缓说：“不是哦，这可不是专门做的造型，是砍刀砍的。”
说着，用手比刀，从眉骨狠狠地砍了下去，然后满意地欣赏着三个人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
兰姨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恐惧，忧愁地与李叔对视一眼。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个印着“城南监狱”字样的灰色提包。
林写意的神情并是不害怕，顶多算是好奇。
毕竟他不正常。
聂律师轻咳一声打破僵局：“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咱们都要向前看，这大好前程不就在眼前嘛！”
说着把文件夹给虞长天递过去：“你再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抓紧把文件签了，从今以后就开启了新人生了。”
李叔和兰姨明显很不乐见其成。
“聂律师，是不是太仓促了点儿？要不再商量商量……”
聂律师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语气却是公事公办的：“我们必须遵照遗嘱办事。这是林先生的遗愿，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自有自己的考量，我们只需要遵照执行。”
两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虞长天大手一挥，刷刷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兰姨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聂律师把签好的文件收起来，又递给虞长天另外几页纸：“你再看看这个，希望对你所有帮助。”
虞长天接过来一看——《监护人的职责》。
浏览着上面的内容，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放心吧，聂律师，我一定会好好当这个监护人的。”
“好好”两个字，被他用奇特的重音读出来，显得意味深长。
聂律师管不了那么多，他只需要完成自己的职责就行。
他神情严肃地地说：“虞先生，我有义务问提醒您，林先生赠与您母亲的、被您合法继承的遗产，无法一次性取出，只能按年按月支取。
如果到了可支取时间而未支取，则自动由专业的理财经理人帮助您打理余额，确保您的资产稳健升值。
同时，您有义务履行监护人职责，照顾被监护人的生活，保护被监护人的身体健康……”
虞长天不耐烦地打断他：“好了聂律师，您就别念了，这些条条款款文件上都有。义务教育我还是读过的，不至于看不懂。”
聂律师点点头：“最后提醒你一句，如果监护不力出了问题，你的监护权也可以会被剥夺。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
虞长天不置可否，微微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聂律师，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聂律师起身客气地推辞：“不了，所里还有一堆事呢，改天有空我再来看写意。”
说着，从包里取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递给虞长天：“钱在卡里，好自为之。”
虞长天接过来，两指夹着黑卡把玩，笑容邪恶肆意：“慢走不送。”
聂律师礼貌地告辞：“写意，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李叔，兰姨，我走了，过两天我会再来的，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老少三人把他送到门口，林写意像小孩子那样挥挥手：“聂叔叔再见。”
他左右摇摆着手臂，动作像设定好的机器人一样，机械、僵硬。
聂律师前脚刚走，虞长天就问：“车钥匙在哪儿？我要出去一趟。”
李叔不语。
兰姨迟疑一下，问：“你……你干什么去？”
虞长天冷哼一声：“合同好像没有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吧？”
见到兰姨有些畏惧的眼神，他不由放缓语气：“我出去买点衣服、日用品什么的，晚上回来。”
兰姨听了，默默地取来车钥匙，虞长天挑了其中一把扬长而去。
虞长天开了一辆路虎，直奔江夏市最高档的格赛购物中心。
他先给自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换了一身行头，旧衣服全部毫不留恋地喂了垃圾桶。
名牌加身，手持黑卡，兜里还装着豪车钥匙，花钱更是眼都不眨，人又长得还帅。几家店铺逛下来，已经有好几个导购小姐暗送秋波了。
其中一个仗着长得漂亮，胆子也大，直接问他要联系方式。
虞长天指指自己剃得铁青的头皮，礼貌一笑：“刚放出来，还没有手机，不好意思啊。”
人家当成了婉拒，笑了笑也没再纠缠。
等他走了，几个小姑娘才凑在一起激动地议论。
“天哪，他好帅啊！”
“帅哥咱一天天见的不少，主要他的气质太独特了。”
“就是就是，一种危险又迷人的感觉，太难形容了。”
“就是那种，明知道他会伤害我我也要义无反顾飞蛾扑火啊啊啊啊！”
“姐妹你太会形容了就是那个感觉！”
“瞎激动啥，他连田雨大美女都拒绝，你哪有什么机会飞蛾扑火啊！”
“说的也是，呜呜呜，不过他很温柔哎，拒绝别人又不伤人家面子，情商好高哦！最后那个笑，啊啊我陷进去了！”
“这不比某些浓妆艳抹的爱豆好看吗？”
“他要是出道，姐姐我砸锅卖铁追他！”
“他看起来完全就像豪门贵公子吗，感觉不太可能会出道当明星哎。”
“说的也是，好可惜，以后见不到了。”
女孩们叽叽喳喳热火朝天的议论，虞长天自然是毫不知情。
他去商场顶楼的高档餐厅吃了一顿澳洲大龙虾，点了海鲜烩饭，还要了一瓶红酒。
算是为自己接风洗尘。
想到还要开车回去，他就没喝酒。一个人坐在落地窗边，看着脚下的芸芸众生，独自吃完了一餐饭。
吃完饭，他去手机店买了一部新款手机，补办了电话卡。
开机。
手机是显示着两通未接来电。
分别来自萧露和郝刚。
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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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未读信息。
萧露：
7月14日
虞长天，你还好吧？
不要起冲突，下来我家避一避吧。
你没事吧？回信息！
冷静一点，虞长天，来我家吧，千万别冲动，因为这些烂事赔上自己的人生，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算我求你！
我报警会不会连你也害了？
7月16日
你要毁了你自己吗？
等你出来再说吧。
郝刚：
7月14日
天哥，你没事吧？快想办法脱身，来我家。
？？？
天哥？？人呢？？？要不我去你家找你吧？
虞长天，回话！！！别闹出人命，划不来！
虞长天面无表情地退出界面，收起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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