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出发旅行
最后，朱祈二人在仓库的一道暗门后发现被缚的董母。
“你来了。”
“嗯，都结束了，我们回家吧。”
只有着这样简单的交流。此时少言，胜过煽情的多语。
只不过，女儿疲惫的眼神，指尖与手掌的创伤，董母一直都看在眼中。
董小愿小心翼翼地去挽母亲的手臂。董母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董家母女，加上朱祈三人，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回家途中，董小愿向母亲又提起了那件事，“妈妈，之前我跟你说我要跟他们去旅行，怎么说…虽然违背了承诺，但我不要去了。我想好了，对我来说，妈妈才是最重要的，以前说过要一直陪在妈妈身边，我不反悔。”
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去吧，和他们一起，看看这大千。你想去，就应该去。”
“妈妈，你还在生气吗？”董小愿不可思议道。
“不，我想清楚了。父母对孩子的一味束缚，或许会对孩子的内心造成不可挽回的创伤。你小时候，我都没能为你做一些像样的事，如果现在不能尊重你的意愿，岂不是太不称职了？”董母语重心长道。
“没有那回事！”董小愿抗议，随即语气转为轻柔：“妈妈为女儿做的每一件事，女儿都无以为报。但听到妈妈肯同意女儿的请求，女儿真的高兴坏了……”
望着母女俩亲昵的样子，朱祈笑了。母女矛盾，终于和解，经历过这次矛盾，二人的关系只会更加紧密，这个小小的家，也会更加和睦。
回到家中，出乎意料，满地狼藉已被收拾过了，窗子都被打开，金色阳光轻轻泻入屋内，使董小愿三人得以看清这个热心人士的真面目。
浑身腱子肉的黧黑青年，可不就是蟊贼张远么？
“哦，小远啊，谢谢你帮忙把屋子收拾干净。”董母说道。
“董姨，咱都那么熟了，客气什么。”张远摸头笑道：“更何况，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报答董姐的救命之恩，虽然远不足值，但人总是要感恩的嘛！”
“哎呀，说得那么夸张，”董小愿大笑着连连拍打张远肩头，掌掌犀利，力道雄浑，疼得张远眉头一跳。她继续道：“当初救你，其实是我想找个聊天的伴，哪想得到那么多。所以你就别总报恩报恩的了，怪难为情的。”
“董姐…”张远一大老爷们顿时眼泪汪汪，活像个容易被感动的小孩。不过按他的年纪，也确实也只是个孩子。“董姐，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呐！”说着张远就要朝董小愿扑去。
“你给我注意分寸啊！”
一记飞快无比，凌厉无比的飞踢，结结实实地落到了张远身上，将他一下踢飞出老远。可算对得起自己名字里的一个“远”字。
瞧这这威势惊人的一脚，朱祈嘴角抽搐，不由得苦笑。
“说起来，你们很快就要启程了吧，”这时董母说道：“那么至少再吃顿饭，就当为你们饯别。”
“我也要一碗…”扑倒在地的张远颤抖着伸起一根手指。
“好，好，谁也少不了，都有份。”董母和蔼一笑。
瞧着这其乐融融的景象，董小愿忽然意识到什么：“说起来，是不是少了什么人……”
……
逃掉的黑衣青年，此刻拐进了一个深巷中。
一探头，约定碰头的另一俊秀青年便出现在眼前。
“豢雷，情况如何？”胳膊支在墙边，食梦问道。说是问，倒感受不出声音中有什么情感波动。
“你不是‘预言家’吗，怎么还来问我？”豢雷哈哈一笑，哪里是方才穷凶极恶的魔头？
“怎么可能事事预料到，”食梦淡然道，随即话头一转：“怎么样，那两个人？”
“说实话，真的挺不错，”豢雷真心实意称赞，“可惜欠缺实战经验，如果你允许我放开手脚跟他们打一场，他们必然走不出几个回合……这样的人，可以与你一道而行吗？”
“黑暗的小路，总得有光明照亮。”食梦道。
“你这家伙真是变了啊，真不像你，”豢雷古怪地看着食梦，“竟然会为了认识不久的家伙费心思布局…莫非是被夺舍了？”
“我一直都是我，”食梦说道：“你就不一定了。是【他】派你来监视我的吧？否则的话，两个除了执行任务几乎无任何交集的人，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小镇相遇？”
“真过分啊，说什么没有交集，”豢雷唇角一扬，不可置否，“对了，问你个事，你说…真的是人人都心存善念吗？”
“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才会像这样当赏金猎人。”食梦果断道。
“或许吧。但至少，我个人是见识到了比较神奇的东西，”豢雷微微低下脑袋，眼睑微垂，“有一个人，她对我说，‘要好好工作，堂堂正正地活在人世间’，还说什么要怀揣善意，想在我身上赌一赌。这种话，可是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的。”
“所以，你就相信这样的善意了？”
“我倒是想啊…”豢雷自嘲一笑，“而且我猜，你比我更想，想得多得多。但你也清楚，我们的立场，是不允许我们太天真的吧。”
“自然。”食梦无感情地说道。
“好了，我得回去糊弄那糟老头子了，”豢雷转身欲走，“欠我一个大人情哦，改天要请我喝酒！”
“一定。”
见豢雷的身影消失在阴影中，食梦亦将转身离去。
“该回到他们身边去了。”
……
当食梦来到董家屋前，董小愿已收拾好行李站在门前，见食梦身影，她便兴冲冲地挥挥手。
“食梦哥，稍后就可以出发了！”
这时朱祈也从室内走出。见食梦归来，朱祈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果然是……”
“欸，话说张远那小子干嘛去了？”董小愿歪了歪脑袋。
“小远说稍微有点事，于是先离去了。”
这时说话的是董母。见是母亲，董小愿便笑着将一只细嫩手掌伸到她面前，“妈妈方才说要给我的东西，是什么呢？”
董母轻轻地将一个红色的小布袋放到了女儿手上。
“让我瞧瞧，是什么好…”
以俏皮语气说出的话语，被生生切断。打开袋子的那一瞬，董小愿呆滞住了。
钱，全是钱。
直感到眼眶发热，鼻尖发酸。想说些什么，话语却梗在了喉中，怎么都说不出。董小愿涨红了脸颊。
这一小袋的财物，对于殷实的人家，对于富贵公子，只是很不起眼，可以遗失、可供挥霍而不在意的一点点钱。
可对于一个丧偶的女人，一个平凡的母亲而言，这便是她所能奉献的全部了。
唇角微微扬起，董小愿佯笑道：“妈妈，你还真是，非要把离别搞的这么伤感。放心吧，女儿一定会回来看你，到时候，就会有很多钱来孝敬你老人家了。所以，这些钱，就当是梦想投资吧……”
“一转眼，姑娘都长这么大了啊……”董母望着女儿，有些失神。
平淡的言语，包含了多少牵绊。大风起。董小愿被风沙迷了眼，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生有一头好看黑发的女人，抚摸自己的小小脑袋的景象。如今，那个爱了自己一辈子的女人，已变成了自己最放心不下的老人，成了无法割舍的记忆。
险些情绪崩溃。强撑着笑容，董小愿说道：
“这都是多亏了妈妈……养育之恩，无以为报。”
说罢，董小愿俯身下跪，拜过，再拜。
而后起身。董小愿凝眸注视母亲片刻，便转身迈出了脚步。
路的前方，朱祈与食梦在等待着她。
“董姐！”
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唤。董小愿猛然回头望去。
只见张远与他的弟兄，正站在那里，深深凝望着她。
董小愿微微瞪大一双美眸。
“董姐，保重啊！”
张远高声喊道，要用尽全身气力一般，声嘶力竭地喊。
跟在他后边，他的弟兄们也不顾喉咙肿痛的可能，每个人任由自身的原初情感涌现，将自己的思念传达到它应到达之处。
“董姐，保重啊——”
这些瘦弱瘦壮不均的人，就连最简单的送别语，也无法做到齐声喊出。只是，望见他们每个人都努力到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董小愿却也觉得，这些家伙，倒也挺可爱的嘛。
“哈，这群笨蛋……”董小愿别过脸去。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淌到了脸上，接连不断，无法遏制这股冲动。董小愿唇角扬起弧度。
如同出征的英雄，董小愿背对众人高举手臂。
前进的脚步并未停滞。人生中处处有别离，而前方亦有邂逅。这种重复着离别与相遇的过程，也不失为一种美丽。
繁花盛放的春天，董小愿踏上了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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