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名门教育

经过与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共度的下午，以及与母亲久违的重逢后，奥斯汀．海曼感觉自己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母亲的帮忙不仅止于表演诠释上。经由玛格丽特．海曼的介绍，奥斯汀觅得了一个不错的经纪人“大卫”，负责处理他在英国的演艺事务。

        虽然在演艺事业上，奥斯汀喜欢自己来，但这回他需要抓紧时间准备角色，所以管不了那么多了。

        、

        回到剧组替演员们安排的舞蹈教室，奥斯汀仍然陷入了苦恼中。此刻他正穿着剪裁合身又不失弹性的舞衣，在教室中偌大的镜子前，反覆的前后踏着脚步、旋转着。

        还是有点僵硬，没啥舞感。他自评。

        他对中学时期在文法学校内学过的基本舞步，仍依稀有点印象，然而想升任贵族子弟的角色，他需要懂得的绝对不只基础舞步，而是需要熟练至少进阶程度的舞技。

        进阶舞步，教科书里多半是找不到的。

        加上正式拍摄时，需要在舞蹈中呈现出角色的真情实感，因此他更必须熟练舞技，以便让情感表达无障碍。面临双重要求，演员的压力加倍。

        甚么，有人说可以用在《星战》片场所学到的动作戏技巧？不！动作戏和舞蹈根本是两码子事。

        拍摄动作戏时，虽然十分耗费演员的体力，也需要熟记动作和进行正确的肌肉运用，但是动作戏对肢体的流畅程度较不要求，且演员较不需要注意自己的动作是否僵硬、是否跟上节拍，甚至有时，稍微僵硬的动作可以显示出角色的不安，毕竟这种戏码的目的就是替电影增添紧张感。

        相反的，舞蹈十分讲究肢体的流畅度；拍摄舞蹈桥段的演员不仅要在节拍和旋律中，做出正确的分段动作，每个动作之间的衔接也必须如行云流水般完善，少一分、多一分用力都不行。况且，社交舞场是个让大家放松下来交际的场合，在这种场合上，一旦肢体有些许的僵硬，就会被解读为不自在的信号。

        况且，若是在男女共舞的环节，其中一方舞姿僵硬，那对男女之间的火花就会大减，即使双方的演技再好都一样。

        因此，当奥斯汀．海曼被舞蹈老师安排和与凯拉．奈特莉练习共舞的时候，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接着，他意外地看到凯拉扶了下自己的额头。

        “嘿，凯拉，”奥斯汀顿时忘掉自己的紧张，关心的问：“你还好吗？”

        “没事，只是…”凯拉说：“奥斯汀，不瞒你说，我是个舞痴。”

        “你也是舞痴？！”奥斯汀诧异地问。

        “对，”凯拉说：“每次我练习舞蹈，我的舞伴都会穿上泡棉做的鞋垫，免得被我踩到脚。”

        “我比你更厉害，”奥斯汀说：“每次我练习舞蹈，我的舞伴都会带来一个医师，好帮我申请肢障手册。”

        凯拉“噗哧”的笑出来。

        从此以后，两位男女主演的友谊更加紧密。也因为多了练习伙伴，他俩的舞技都有了相应的增强。

        、

        因应剧中达西先生有骑马的戏份，奥斯汀．海曼亦接受了马术训练──这可说是经典的贵族运动。

        马术十分讲求平衡感，但他的平衡感仅称得上普通。

        万幸的是，他似乎对人、对动物都有种特殊的安抚力量，每当他骑上马背，都不知怎地能让腿下躁动的动物安静下来；他也乐于这么做，因此在马术训练场上，他练习得特别专注。

        当他渐渐精通马术，便训练好了平衡感，连带地让舞蹈技能有所提升。

        又鉴于贵族子弟通常从小学习乐器，奥斯汀重拾童年学过、却由于专注于发展事业而荒废的钢琴；乐器培养乐感，在乐感的进步下，奥斯汀变得更能随着节奏律动。

        平衡感和律动感的加强，也带动了舞技的进步。

        、

        解决好舞蹈问题，姿态的训练就迎刃而解了。增强的肢体控制能力，让奥斯汀平时的举止更加高雅和利落。

        “不够，你还得调整你的走路姿态。”导演乔．莱特说。

        正如导演所述，蓝眼的英国演员得尽力让自己的后背挺直，让步伐沉稳、不疾不徐，制造不可一世的威势。

        再者，他需要练习自己的神态，才能表现出俾倪一切的气势；他必须面无表情，但又不能完全面瘫，此刻眼神的调控就是重点。

        达西先生的眼神，首先的要点就是冷傲，这冷傲不能过度外显，否则不符合达西先生内向、感情不外露的特征；它也不能有任何一丝怯缩和恐惧，否则可对不起《傲慢与偏见》的“傲慢”二字。

        当然，达西先生的其他神态也都需要练习，比如爱慕、困惑、担忧等。为此，他在与凯拉．奈特莉做些事前排练时，特地向导演请教做那些表情的要点，以便符合角色不苟言笑却情感汹涌的个性。

        出乎意料的，乔．莱特如此回应：“先别想得那么远，奥斯汀，你先把达西先生日常的表情练熟，剩下的就容易多了。”

        凯拉顽皮地补一句：“你可以有事没事默念‘我是世上最尊贵的人，尔等凡人配不上’。”

        “别闹了，凯拉。”乔无奈地看了眼旁边的英伦美女，然后补充解释：“你需要练习这个表情够久，直到你能在放松时就能做出这个表情。”

        奥斯汀笑着点点头，并分神注意到凯拉。这妹子虽然外表端庄标致，个性倒是挺淘气的，果然人不可貌相。

        不过他想，导演的指令倒是不困难，毕竟他可是有先天优势──根据朋友的描述，他因为眼神太有穿透性，所以只要收起表情，就会给人难以言明的压力。再加上标准的达西式轻蔑，骄矜自大的形象就大功告成。

        为此，蓝眼的演员在仪态课课堂练习之余，回家后，亦站在镜子前练习表情。他直视着镜中人，望着他撤去平日谦和有礼的笑容，转而在脸上蒙上一层冷冽。

        下一次排练，蓝眼的英国演员摆着这套表情和姿态，回到剧组内，让导演验收。导演周围还伴着许多旁观的工作人员。

        、

        “结果大家都不敢接近我了！”奥斯汀．海曼哀怨的总结“验收成果”。

        他说话的对象是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两人现在正于伦敦某间通常给演员使用、不开放给外人的酒馆小酌，他俩的手边各自摆着一杯葡萄酒，衣领上亦挂着餐巾纸。

        “有那么夸张吗？”本尼说：“示范一下你的成果。”

        话音甫落，奥斯汀原先逗趣的表情倏然消失。

        “…怎么了吗？”本尼疑惑的问。

        褐发的演员没有答腔，只是斜睨了红发的演员一眼，便用细长白皙的手指捧起红酒杯，轻啜了口杯中的暗红，接着用餐巾纸将手擦干净、起身、离去，三个动作一气呵成。

        “奥斯汀，你到底怎么了？”本尼急忙跟过去。

        然而褐发的演员怎么拦都拦不住，他踩着如鼓声一般笃定又难以破坏的节奏，挺直而平稳地朝着酒馆大门走去，看他嫌恶的表情，彷彿是要离开一座肮脏的贫民窟似的。

        不仅是他后来的朋友，周围见到此景的群众们，都不禁安静下来。

        “奥斯汀！”本尼着急地喊。

        褐发的演员行至酒馆门口，总算停下脚步。

        他回望着对方，然后……捧腹大笑！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剧组就这么演吗？”回到原本的座位后，本尼擦着汗说。

        “对，除了掉头就走那个部分。”奥斯汀感动的说：“天啊！我被欺负了25年，终于成功整到人了～”

        本尼翻个白眼。

        但蓝绿色双眼的演员不得不承认，奥斯汀方才的“表演”确实十分出彩。最重要的是，他收去表情后，那双原本如北大西洋一般涌着暖流的蓝眸，立刻变得如同北极冰洋般凛冽。

        “这么厉害，我想你是不需要我教你任何东西了吧？”本尼的语气象是威胁。

        “不不不，没这回事！”奥斯汀立刻说。

        、

        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奥斯汀屡屡找本尼，除了由于他们的友情外，更大的原因是本尼的口音沉稳又雅正，可以当作塑造达西先生这种贵族子弟的参考，他俩也能共同讨论早期英国上流人士的生活习惯。

        换言之，奥斯汀需要向本尼学习。

        为了加强角色的稳重感，他也必须练习新的发声方式：把发声部位往下移，并使用丹田支撑气息。毕竟，达西先生是个虽然看着目中无人，实际上对在乎的人十分上心，也十分可靠的男子。

        恰好本尼是个声线低沉厚实的男子，所以成了绝佳的模仿对象。

        更重要的，奥斯汀必须练习上流社会的口音。

        在英国，口音是大家用来猜测对方出身最重要的关键。贵族、上流社会中产阶级、中下和劳工阶层，每个人开口一讲话，几乎都会立刻透露这个人大概是在哪一个层次。光是伦敦这么一个小城市，西伦敦和东伦敦的腔调也有所差异──东伦敦相较于西伦敦，算是比较贫穷、杂乱，治安也不好；连带的，这个腔调听起来也较粗犷又有力。

        在这方面，奥斯汀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因为他是伦敦西区出身，说着一口中上层阶级的口音，也为了试镜，学过标准英音。

        标准英语，指的是“在英格兰南部说的标准英语口音”，又称女王／国王的英语、牛津英语或bbc英语；此口音在20世纪早期被认为是有权势、金钱和影响力之人的腔调。

        “光标准还不够，还要说得快。”导演说。

        这是因为，达西先生的语速是偏快的，传达出他反感无意义对话的特征，以及他的聪明。加快语速经常会让咬字变得含糊，因此奥斯汀必须加倍努力练习标准英音，以便在快速背出台词时，还能清晰的咬字，并传达台词所要传达的情感。

        幸好，本尼不但发音标准，且向来语速快，简直是完美的模仿依据。

        他还得学习上层人士的用词习惯──虽然剧组并没有要求他做这件事，奥斯汀仍然自愿去学习之，以便在正式拍摄时顺利发挥即兴演技。

        在英国，不仅是口音，就连细微的用词习惯问题，都是区分阶级的线索。中下层人士口中的“厕所”、“点心”、“贵气”、“客厅”等词汇，在上流人士之间都是一出口就会惨遭鄙视的禁忌词汇，因为上层阶级人士的用词是“洗手间”、“茶点”、“高贵”、“起居室”等。许多英国人就是透过口音和用词来判断出陌生人的阶级。

        比如某天下班闲聊时，奥斯汀说：“昨天我在客厅…”

        “不能说‘客厅’，要说‘起居室’！”本尼纠错。

        奥斯汀脱口而出：“不好意思(pardon)…””

        本尼马上数落：“别说‘不好意思’，要说‘抱歉’！‘不好意思’是法国的舶来语，真正的英国贵族不会用的！”

        “连这也不行啊…”奥斯汀无力地说。

        、

        虽然本尼老师实在严格，但奥斯汀依然十分感谢他。

        尤其是在《傲慢与偏见》开拍前的一场聚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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