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从厨房出来，她从沙发缝隙里抠出手机，上面果然有几个未接电话，幻想着他在外边儿买东西没钱付款又可怜兮兮的样子，苟翠赶紧给他发了个红包，没想到他半天没收。

        “你不是没钱么，怎么不收啊。”

        “它叫我实名制”

        “额”

        到了晚饭时间，整个屋子早已弥漫了鸡汤的香气。苟翠见太阳下山，赶紧将阳台上的床单被套收了回来叠好。玉还朝也将菜择好，清洗后放到篮子里，等她收拾完被套来到厨房，刚好可以直接炒菜了。

        苟翠对这个厨房下手很满意。

        小火慢炖了将近5小时的鸡汤一解开盖子，那香气，馋的人直流口水。她拿出两只碗，撇了撇面上的油花，盛上一勺金黄透亮的鸡汤，然后一碗夹了一只鸡腿端了出去。

        玉还朝看了眼鸡汤，笑道：“我还以为乌鸡炖的汤都是黑的呢。”

        苟翠得意，“自然是我炖的好！”

        玉还朝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喝了一口，肯定道：“的确不错。”

        那是，她的手艺不是盖的，不然娇玲那只爱吃鸡的狐狸精也不会提着鸡借口来蹭饭。

        鸡汤美味，鸡腿也不错，虽说清淡了些，但肉质细嫩也不腥。玉还朝看她很快就将鸡腿吃完，将自己的碗推了过去，“这只腿你也吃了吧。”

        “你不吃么？”

        “我比较爱喝汤。”

        苟翠看了他一眼，笑道：“一只鸡两只腿，我们一人一只刚刚好。鸡汤虽然好喝，但营养还是在肉上，你又是受伤又是中毒的，应该好好补补，还是你自己吃吧，而且厨房里还有一大锅鸡肉呢。”

        玉还朝也不想因为一只鸡腿推来推去的，索性收下了她的好意。吃完饭后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之前在洞里的时候，我不是咬了你一口？你还好吧？”

        “早没事了。”苟翠大大咧咧的将袖子一拉，白生生的手臂上果然好好的，只有细看才能看出两个小红点。

        玉还朝嗯了一声，又道：“你这愈合速度还真是不一般。”

        苟翠嘿嘿两声，不再说话。

        夜里，一轮弯月挂在天上，预示着明天的好天气。苟翠刚进入梦乡，就被哭声惊醒，她抬手揉了揉眼，最后又叹了叹气。

        虽然孩子失踪的事情已经了结，各家忧愁悲伤还有家人的抚慰，但刘美娟不一样，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哭声都没了以前的气势，只剩下悲凉的啜泣。

        苟翠在窗前立了很久，抬头看着夜空的月色，想着月光是否能照进刘美娟的窗户，给她一点点安慰。

        玉还朝从卧室出来，就看到一身清冷的她，两人在月光下相望，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最后还是苟翠打破了沉默，“你也被吵醒了？她如今就剩下自己了，我竟然也有点可怜她了。”

        玉还朝感受到了她情绪的低落，淡淡道：“一个人孤独吗？”

        “什么？”

        “我是说你不也是一个人？会觉得孤独吗？”

        苟翠笑笑，“就还好吧，一个人自由自在的”

        在夜里说寂寞的确不是什么好选择，玉还朝也笑了笑，柔声说：“你去睡吧，我去解决。”

        “啊？解决什么？”

        玉还朝没有回答，只拉开窗户跳了出去，虽然知道他不会有事，苟翠还是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她从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向下看，一只黑猫也仰着头回看她，冲着她喵了一声后，才往一幢的方向奔去。

        毫无生气的刘美娟在蹲在儿子房间角落里，她没有开灯，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她抱紧刘小刚的遗像，充满血丝的双眼肿成一条细缝，嘴唇也起皮皲裂，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她有些脱水，精神涣散，哭的断断续续，直到又累倒过去，一阵黑雾袭来，不一会儿就布满整个房间。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黑影引着她来到一片空地，空地上站着一个孩子，正是她的儿子刘小刚，刘美娟惊喜的跑过去紧紧抱住他，激动道：“小刚！我的孩子！你跑哪儿去了？妈妈好想你！”

        一向和自己不亲近的儿子也轻轻的抱住了她，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妈妈，我也想你。”

        刘美娟听他说话，开心的直流眼泪，她捧着刘小刚的脸，一寸一寸的抚摸，“妈妈知道！妈妈知道！你瞧你，跑出去淘气，都瘦了！妈妈这就带你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刘小刚低下了头，“妈妈，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回去了。”

        “不要说对不起，小刚，不要说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刘美娟满脸泪水，急急道，“是妈妈对不起你，跟妈妈回家好不好！妈妈再也不凶你了！”

        刘小刚挣开她的手，笑着说：“妈妈，小刚要走了，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也不要再和邻居吵架了。”

        刘美娟一把拉住他的手，疯狂点头，“好！好！妈妈听你的！你不要走，好不好？妈妈什么都听你的！”她将脸埋到刘小刚的手上，痛苦的哭求：“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妈妈，我什么都会改的，呜呜呜”

        ‘吱呀——’一声，自他身后出现一扇木门，木门缓缓打开，门内白光一片。

        刘小刚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母亲，抽出小手轻轻放到她的头上，像她曾经抚过的那样，轻轻抚过她的头顶，“妈妈，谢谢你给了我生命，小刚原谅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快乐的生活下去。”

        说完背过身一步一步走向门内。

        “不要！！！”刘美娟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孩子渐渐消失在门内，慌忙爬过去想要再次抱住他，可还是晚了，她趴跪在地上的身体扑了个空，双臂呈怀抱姿势一头扑向地面。

        ‘咚’的一声，刘美娟抱着遗像栽倒在地上。

        “不要，小刚！”她精神迷惘地醒过来，恍惚间仿佛又听见刘小刚的声音，她慌忙从地板上爬起来，摸索着打开灯，灯光刺眼，她努力睁大眼睛环顾房间，依旧冷清一片。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回过神来，跌坐在地板上，满是泪痕的脸上又被新的眼泪覆盖，她拿起刘小刚的遗照，上面是他少有的笑脸，和梦中的一样。

        眼泪汇成小河滴落到照片上，她赶紧用手擦了擦，看着照片中的孩子哽咽道：“妈妈听话，妈妈会好好生活下去，小刚”

        这句保证，小刚一定能听到。

        苟翠在窗边站了许久，看着那边先是安静了一阵，而后灯光亮起，片刻后妇女发泄式哭了一会儿，最后又归于平静。

        她闭着眼，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月色里，一个黑影轻巧地落到二楼的雨棚上，而后对着三楼大开的窗户一跳。听到响动的苟翠刚想往下看看，一个猫影背着月光就扑了进来，她睁大眼睛，然后慌张的伸出双手想要接住他。

        玉还朝也没想到她一直没睡，飞起的猫身整个扑到她怀里，或许是冲劲儿太大，眼看她整个人往后倒下去，他瞬间变回人形，又立刻将胳膊垫到她脑后。

        苟翠本想接个猫，没想到接了个人，差点没把她压死，她躺在地板上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双黑炯炯的眼睛，两人身体相贴，呼吸相闻，亲密的样子让月色都变得有几分暧昧。

        他的睫毛很长，眼型也很漂亮，眼眶里住着一双墨黑的眸子，白日里因光线太强总是缩着的瞳孔也在此刻放大，一瞬不瞬的盯着身下的人。

        地板又硬又冷，苟翠被他压着躺了一会儿，终于伸手推了推他，“你能先起开吗？重死了！”

        玉还朝的猫眼不是白长的，夜里也能将人看的清楚，看着她先是愣神，而后又别扭，最后故作镇定的叫他起开，他轻笑出声，眼上也有了笑意，然后如了她的愿。

        听见他笑，苟翠羞恼，低声骂道：“你故意的吧！我都接住你了还变什么人？”

        玉还朝故意气她，“我本来能好好的跳进来，你偏偏挡住了我的去路，要不是我动作快，你脑袋都磕坏了！还耍无赖怪我？！”

        “你！”苟翠指着他你了半天，最后才吐出一句：“看在你拯救了全小区的睡眠的份上，饶了你！”

        玉还朝被她气呼呼的样子逗乐了，对着她拱了拱手，笑道：“那还多谢你了~”

        “哼！你说，你是怎么办到的？不会是直接找她谈心吧？！”

        “你倒是和她谈一个试试？就算你行，这大晚上的，突然出现在人家家里，不吓死人才怪！”

        苟翠更好奇了，“那你是对她作法啦？！”

        玉还朝摇了摇头，看着她一身单薄的睡衣，在窗边站了这么久，一身都发凉了，“你先把外衣披上。”

        苟翠抱着手臂上下搓了搓，好像是有点冷，走几步就是沙发，她也懒得披衣服，只将被子裹了，将屁股一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过来坐下。

        玉还朝瞧她一套动作颇为可爱，从善如流的走了过去，他刚一坐下，对方就伸出手来在他胳膊上摸了摸，然后将被子一抖，挪出一半披到他身上，他的身体立刻被暖意包围，鼻尖还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他知道，那是她香皂的味道。

        苟翠用胳膊肘怼了怼他，“现在可以说啦。”

        玉还朝回过神，拉拢了身后的被子，侧过身和她细细说起来，本来也没几句话的事，他硬是讲成了小故事。

        “哇！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神奇的本事，可以给别人造梦啊！”

        “造梦算不上，只不过是进入他们的梦境，然后加以引导”

        两人裹着一床被子，又都侧着身子，挨得很近，就像两个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的孩子。

        可能是因为夜里太黑，就算是凑这么近，苟翠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所以才没觉得这样会不会太亲近了，她一脸笑意，开玩笑的说道，“你这个本事真是厉害，那我以后睡觉都不敢做梦了，免得你来偷窥，哈哈哈。”

        苟翠看不清他，但他能看得清苟翠，看着她笑，玉还朝自己也有了笑意，转而那笑意又淡了，“说起来，你本事也蛮大的嘛，地洞里的时候你早点动手估计就没我什么事了。”

        “咦~你是在怪我吗？”

        “哪有？”

        “就算有也不能怪我啊，我问过你行不行啊？你说你行的嘛！”

        玉还朝：“”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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