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初见

莫晚星昏昏沉沉地躺在白色的欧式大床上，眼神涣散地望着天花板，回忆如泉涌，一汩一汩地冲刷着他千疮百孔的心。

        他们两人的相识其实充满了戏剧性。

        楚焕十八岁那年，楚丕带着他到莫家相亲，那时候的相亲对象是莫玩晴，他们两人年纪是一样的。

        十八岁的楚焕早已经有了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和稳重，翩翩少年，一表人才，再加上那张英气俊朗的面容，几乎没有哪个女孩子会拒绝他。

        莫家老爷子初次见到他的时候，满心也都是欢喜。

        于是，莫鸿也很热情地想撮合撮合小年轻，毕竟海城楚莫两家独大，若是联姻，那绝对是珠联璧合。

        莫晚晴坐在沙发一侧，拘谨地看着楚焕，精致的柳叶眉微微蹙着，也不多言语，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那天正好礼拜六，莫晚星跟朋友们出去打篮球，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粉色的晚霞遮住了半边天。

        莫晚星穿着一身红色的篮球服，露出瓷器般雪白的长胳膊长腿，他抱着篮球，额头缠着蓝白相间的发带，把被汗水浸湿的刘海都捋到了头顶。

        当莫晚星推门而入，仿佛身背了整片晚霞，张扬又鲜活。

        楚焕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与他迥然不同，炙热如火的少年。他眸光悄然闪烁着，少年却扬着下巴，冷着脸朝他走来。

        “阿星，打招呼。”莫鸿嘴上说的生硬，眼神却满是宠溺。

        莫晚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敷衍道：“叔叔好，哥哥好。”

        楚焕朝他礼貌地点了点头，他不屑地把头偏到一边，心里暗骂：“衣冠禽兽。”

        两家人在莫家的后花园一起用了晚餐。吃过晚餐之后，莫晚星突然神秘兮兮地拉着楚焕的胳膊，将他带到一个没人注意的地方，旁边就是游泳池。

        “姓楚的，我警告你，你别想打我姐的注意。”莫晚星语气不善地瞪着他，浑身散发着一股街头小流氓的气场。

        楚焕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我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你跟你老爹来我家干嘛来了？”

        “相亲。”

        “……”莫晚星被他的理直气壮气得一时语塞，他不耐烦地说，“我懒得跟你掰扯，我姐有喜欢的人了，你要是敢破坏我姐的幸福，我肯定把你祖坟给刨了！”

        少年们总是把爱情看得太重，以为那就是幸福的全部。

        楚焕觉得他莫名其妙，认真道：“我没必要多此一举。你姐跟她喜欢的人不可能在一起。”

        “草，你说什么？”莫晚星一气之下揪住了楚焕的衣领，他甚至能感受到楚焕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鼻翼上。

        这么近距离一瞧，这姓楚的长得确实不赖嘛。

        楚焕被他勒得脖子疼，终于忍不住了，突然抓住莫晚星的手腕，趁他来不及反应，利索地来了个过肩摔。

        “我靠！你活腻了。”莫晚星被他摔疼了屁股，一边怒骂，一边起身回击。

        于是，两个少年彼此不服输地扭打在了一起。

        早上刚下过雨，脚边还有深浅不一的水涡，楚焕对他们家的后花园地形不太熟悉，一不留神踩到了水涡，脚底打滑，然后“扑通”落入了泳池。

        “哈哈哈！”莫晚星站在岸上看着楚焕在水里扑腾，他痛快地大笑道“姓楚的，你活该！让你偷看我姐，我姐怎么会跟你这种木头在一起，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莫晚星骂着骂着，忽然发现泳池里渐渐安静了。

        “不是吧。”莫晚星后怕地咽了咽口水，这家伙难道不会游泳？

        他来不及多想，赶紧跳下去救人。

        ……

        楚焕落水后很快就没了意识，可他真就跟木头一样，即使落水，即使快被淹死了，他也没向莫晚星求救。

        莫晚星吓得脸色惨白，趁着楚丕和爷爷没发现这边的情况，他把楚焕从泳池拖上来之后，赶紧给他做人工呼吸。

        楚焕的嘴唇冰冰凉凉，虽然这家伙说话令人生厌，嘴唇倒是柔软的很。莫晚星故意使坏地在他下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楚焕后来不知是疼得还是呛的，终于吐出了几口水，这才终于清醒了。

        楚焕隐隐闻到了血腥味，他摸了摸生疼的嘴唇，不敢置信地质问道：“你……你咬我？”

        莫晚星心虚地干咳两声：“我那是好心救你！给你做人工呼吸，你跟猪似的迟迟不醒，我才轻轻地咬了一口。”

        楚焕满脸嫌弃地擦着嘴唇流出的血渍：“你是狗吗？”

        “汪汪汪。”莫晚星痞痞地朝他做了个鬼脸。

        楚焕阴沉着脸，说：“无赖。”

        莫晚星好心给他取来一条干燥的毛巾递过去，然后忍不住问：“你刚都要被淹死了，怎么不喊救命？”

        楚焕边擦头发边说：“没必要。”

        “啊？为什么，你可是差点溺水身亡啊。”莫晚星怀疑要么自己耳朵坏了，要么楚焕脑子不正常。

        楚焕站起身来，用笃定的眼神看着他：“因为你不敢不救我。”

        “我——我他妈就不该救你！”

        莫晚星被他气得胃疼，没想到才第一次见面，就被这个眼前家伙给拿捏得死死的。

        楚焕嗤之以鼻地看了他一眼：“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老子求之不得！”

        “不是因为你，是你姐不喜欢我。而我恰好也不喜欢勉强别人。”楚焕道。

        莫晚星拧着眉问他：“那你喜欢我姐吗？”

        “没感觉，就小时候见过她一次而已。”

        “你他妈的不喜欢还要来相亲？大哥，你才十八！你是有多恨娶啊。千万不要来祸祸我老姐好吗？！”

        “我们这种家族的人，早晚都要联姻。你姐跟她喜欢的那位不会有好结果的，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楚焕冷静地给莫晚星分析道。

        莫晚星的脸色愈发阴暗起来：“你信不信我再把你踹进水里。”

        “不信。”楚焕看了他一眼，“因为你爷爷和我爸过来了。”

        莫晚星刚要发飙，就听到身后传来莫鸿的声音：“阿星，你楚叔叔要回去了，一起去送送。”

        “额……啊，好。”莫晚星暗暗朝楚焕翻了个白眼。

        “您老就别这么客气了。”楚丕笑吟吟地说着，刚一转头看到自己儿子和莫晚星像两只落汤鸡一样傻愣在原地，“你们这是？”

        “没事，不下心掉下去了。”楚焕道。

        莫鸿太了解自己的宝贝孙子了，只见莫晚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扬着下巴，目光飘来飘去。

        “阿星，来者是客。爷爷是怎么教育你的？”

        莫晚星置若罔闻地垂下脑袋像个小学生似的开始玩手指，楚焕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的手指修长白嫩，指尖竟然还透着浅粉色，比女生的手指还要好看。

        楚丕见莫鸿要发火，赶紧打圆场道：“小孩子闹着玩儿呢。”

        “都这么晚了，衣服还湿成这样，回头别感冒了。反正明天礼拜天，我看今晚就让焕焕在这儿住一晚吧。”莫鸿提议道。

        楚丕笑道：“那敢情好啊。年轻人嘛，有共同话题。晴晴，那楚焕就麻烦你了。”

        莫晚晴尴尬地笑了笑，轻声说：“不麻烦的。”

        “麻烦，麻烦，真麻烦，麻烦他妈老麻烦……”莫晚星用五音不全的调调循环哼唱着。

        “噗——”莫晚晴忍不住掩唇低笑。

        莫鸿恨铁不成钢地怒吼：“莫晚星！”

        “嘻嘻，开玩笑啦。我这就带焕哥去换身衣服。”说着，莫晚星抓住楚焕的胳膊，逃也似的往楼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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