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暴露
一十三动作利落，斩断向他涌来的浪花，把他周边瞬间变为了真空地带，浪花委屈巴巴地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他周身腾起黑色雾气，雪花在触碰到雾气时便消失，无法落在他的肩膀。
他重新隐没在雾气中，虽不似在外界一样严实，透过雾气还是能隐隐约约瞧见，但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
箫冰松了口气。
一十三恃美行凶，箫冰这个老色批根本挡不住。
不过，也许面具之下是个扭扭怪呢。
“不过，面具之下是个扭扭怪呢？”
一不留神，箫冰的心声又冒出来，她额角微凸，连忙道：“对不起。”
扭扭怪是星际间一种长得非常奇怪的动物，肉质鲜美，十分诱人，所以箫冰才会第一时间想起扭扭怪。
一十三沉默，没有说话，气氛凝滞，比之刚刚更加尴尬。
艾里克突然笑一声，“好啦，失衡海能让人的心声无所遁形，你的心声已经算是可爱，并且没有恼羞成怒，第一时间攻击我们，已经算好的了，我进入过那么多失衡海，各种崩溃离析的心声可没少听，你的算正常。”
话虽这么说，但她在一十三和艾克里面前可谓是社死了，只希望以后再也不要遇到。
正在萧冰羞愤欲死的档口，艾克里突然正了脸色，“你是谁？”
“箫冰啊。”箫冰还没反应过来，落雪的海面上已经涌出声音。
箫冰干脆闭了嘴，反正她的失衡海会自己说。
艾里克继续问，“你是失魂者么？”
“当然不是。”箫冰的失衡海如是说。
“我换个问题，你沉睡的十一年在做什么。”
箫冰沉吟了下，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她的失衡海已经叽叽喳喳地吵了起来——
“什么睡了十一年，我是一直生活在另一个世界哦。”
“只不过姻缘巧合，意外死去后来到这个世界罢了。”
“我是箫冰，也不是箫冰，我是穿越者，来自另一个世界哦。”
“……”
曾经有人说过，秘密埋藏得越深，在爆发时就越激烈，没人能真正隐藏秘密。
萧冰突然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她的秘密憋了太久，一有机会，失衡海就稀里哗啦地把所有秘密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箫冰根本来不及制止也不知道该怎么制止。
被失衡海卖了个彻底的箫冰：“……”
这下完蛋了。
现在灭口还来不来得及。
“现在灭口还来不来得及。”失衡海将所有秘密倾倒而出后，又冒出一句话。
一十三听到此言，刹那间移动到艾里克身前，将他护得严严实实。
然而却无事发生，说着要灭口的箫冰并没有动作，只是落雪的海景变成了荒凉的戈壁，秋叶落地，好一个萧瑟难言。
艾里克眯眯眼，“哦，原来你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啊。”
箫冰懒得理他，荒凉的戈壁开始下雨，窸窸窣窣，凄风冷雨，凄惨极了。
她的失衡海现在知道恓惶了，期期艾艾地说：“我大概是逃脱不了被解剖的命运了。”
艾里克忍不住笑道：“哈哈，你真是太可爱了。”
箫冰满脸黑线，无语地看向他，什么可爱不可爱，现在是说可爱不可爱的时候吗？
艾里克说：“安心啦，你不会被解剖的，你只是个常识匮乏到不正常的失衡者，失衡者会认为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你要学会分辨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后续你接受失衡者教育时候会学到的。”
箫冰一头雾水。
“天呐，我都说实话了，他们居然都不信？我来自地球，另一个世界，从过去穿越到未来，为什么不相信？”箫冰的失衡海如是说。
艾里克摇摇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认为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了，但在外面就不要一直强调了，会被当作分不清现实的疯子，被关进疯人院。”
箫冰果断捂住了自己的嘴，她不想进研究所，同样也不想进疯人院。
“那么，接下来……”艾克里撩了撩被雨水打湿的帽子，打了个响指，“我们该去你的记忆区验证了。”
话音刚落，他们飞快穿过下雨的荒凉戈壁，种种光影和绮丽的风景褪去，变成白茫茫的空间。
这白茫的空间尽头，出现一扇巨大的门。遥远而又隐隐召唤着箫冰。
“看到那扇大门没有，那里是你在失衡海的家。”
“家？”箫冰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是的，每个失衡者都有这样一个地方，非常隐秘，为了保护你的隐私，我不会进去的，停留在这里就足够了。”
箫冰问：“这里是哪里？”
“这是你失衡海中所有意向的总和，是抽象化以后的显现，在这里你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心声会说出来了，因为在这里，图像代替了语言。”艾里克答道，然后又感慨一声，“真是特殊啊。”
“特殊？”
“嗯，我总是会在这个步骤里看到各种各样的底色，要么丰富绚烂，要么驳杂混乱，干净的纯色好少见，极致的黑与极致的白更是少见，因为它们都意味着问题。”艾里克同情地看了眼箫冰。
“什么问题？”箫冰问。
“我不知道，你以后或许会知道。”艾克里随意回到道答，接着，他打了个响指，寂静的纯白空间出现三个巨大的漩涡。
“来。”艾里克走到中间的大漩涡处，示意箫冰和一十三跟上。
“这三个漩涡问非常神奇，来看看。”艾里克说：“箫冰你过来，试着伸出手。”
箫冰眨眨眼，带着好奇，将手伸入漩涡。
巨大的漩涡突然变成了镜子，显露出箫冰此时的模样——
银发银眸，脸上没有情绪，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因为瘦削和虚弱，显得空空荡荡。
“这就是你的现在。”艾里克满意地点头，“没有过去纠缠，没有沉迷于对未来的幻想，简简单单活在现在，不错。”
箫冰回头，“这好像跟主题无关，为什么要说这些？”
艾里克耸肩道：“这能最真实的证明你就是你，虽然失衡海里的问答也比较准确，但厉害的人也可以干预失衡海的答案，我只是谨慎地再确认一遍罢了。”
箫冰又看了一眼镜子，原来自己现在是这幅模样，有点狼狈，她不由又看向一十三。
所以她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了吗，自己在她心里的印象恐怕更不好了吧。
艾里克又指了指左边那轮漩涡，“来试试这个。”
箫冰问：“这是过去还是未来？”
艾里克说：“你把手放进去就知道了。”
箫冰想起自己接二连三的社死，突然抗拒了，冷声拒绝说：“我拒绝，这里是我的记忆我的未来，我有权保护它们不被别人看到。”
艾里克忽而一笑，亮出他的虎牙，对箫冰道：“不可以拒绝哦，后果会很严重。”
箫冰皱起眉，往后退了三步，“现在，你们出去！”
那些存在于脑海里的过去，那些象征着未来的信息，她不想让他们看见，谁知道他们会看到什么。
这里是她的主场，她总能做些什么阻止他们的行为。
她双手握拳，做出防卫的姿态，“出去吧，不然……不然我就动手了！”
箫冰彰显着自己的力量，然而没等她伸出拳头，身后突然涌上一股大力，她猝不及防，整个人栽倒了左边的漩涡里。
“你！”箫冰向后看去。
一十三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的身后，一把将她推了进去，而她一点都没察觉到。
箫冰想要骂人，漩涡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那轮漩涡轻盈的飞起，又落在地上，在五彩斑斓的光芒里变成了一条广阔的、洒满星光倒影的河流。
它缓缓流淌，静谧安宁。
艾里克沿着河岸向前走去，一十三跟在他身后。
箫冰跺跺脚，踩着星河碎影走向流淌的河。
她在散落着星光的河水里看到两张模糊的面孔，他们共同拥抱着一个婴儿。
再往前走，看到他们陪着一个银发的姑娘玩积木，又到夜深人静的夜晚，他们拿着书籍，给小孩讲述古老的故事……
她看到那小孩一点点长大，身后始终都有那两个模糊身影的跟随。
直到轰然一声，爆炸出现，整个星船在红光中变成齑粉。
这是属于小孩的记忆，简单又美好的记忆。
再之后，就是关于地球的记忆，她是个旅人，记忆无非就是平凡的长大，然后做自由职业赚钱，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辗转旅行。
平平无奇，但也算绚烂多彩。
短暂的二十来年，就这么过去了。
“构造的很完整啊。”目睹了全程的艾克里笑着说。
这下箫冰知道为什么他要雇保镖了，掌握他人的一生，知道他人最隐秘的秘密，无怪有那么多人想要杀掉他。
箫冰恨恨地瞪着他。
艾里克耸肩，扶了下帽子，显然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目光。
“好了，结束了，恭喜你，你没有问题，不是什么侵入者也不是失魂者，只是个失衡者。”
虽然自己的过去被扒了个彻底，完全变成了透明人，但听到这句话，箫冰还是松了口气。
最起码她现在不用当小白鼠了，同时她又有些疑惑，难道小箫冰真的不是失魂者，而自己也不是什么穿越者？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不对啊，她明明就是地球人。
箫冰想不通，迷茫极了，但结果对她有利，想不通的就不想了，也许哪天就知道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好了，我们出去吧。”艾里克说。
“等一下。”箫冰看了眼右边那扇还在静静旋转的漩涡，“那个不看了吗？”
反正已经被看了个彻底，不如把未来也看一看，她好奇得很。
艾里克看向最后一个漩涡，严肃地说：“给所有人的未来留个悬念，是我的信念。”
箫冰：“……”
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看未来是么？
艾里克又说：“不过，如果你想看的话，那就去试试吧。”
箫冰听到这句话，将手伸进了最后一个漩涡。
跟前两个不同漩涡不同，这一次，萧冰手中没有如流水划过的感觉，空空荡荡，好似这里只有一团空气。
什么都摸不着，什么都碰不到。
艾里克恶劣一笑，“未来不可捉摸，是看不到的啦。”
萧冰无奈，那还说什么信念不信念的，妄她还抱有期待。
箫冰还想说些什么，艾里克却又敲了下响指，白色空间快速褪去。
他们瞬间回到现实空间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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