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夜晚
“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无论你做什么都会失败？”
“就好像你陷入痛苦的深渊无法自拔，看不到一点光芒？”
“我感觉不管我多努力我都无法强大到从那个洞里爬出来。”
“谢恩”
湖光暗淡，津岛望着他。
由于珠宝店门口有人被枪杀，等警察处理完一切可以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津岛和谢恩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宁静犹如雾气将他们裹住，像一块泥土或者石头在自然中，没有人投来多余的目光。
他们中间卡着一段轻柔沉默的空气，被车轮声和人声震荡出不同的形状，被挤压又被膨胀，始终没有声音。
两个人之间本来有很多话要讲。
单方面的，一个讲诉，一个倾听，把心里的话像泥沙一样吐个干净，再把由苦难蜕变而成的宝物展示给津岛看。
往常便是如此，津岛也不是一言不发，只是随着讲诉微笑皱眉，应和得并不敷衍。
但今晚谢恩开口了，或许是陡然想到，他对津岛一无所知，只是以一种自怜自爱的感情栓住了唯一的倾听者。
像是爱上了回声，爱上了镜子，爱上那份特殊和期待。他将自己有如实质的哀叹，扔进湖水里，发现那弘湖水温柔清澄地摇晃。
那里不仅有月亮萤火，还有一个他。
所以今晚他开口了——生日总是有些特权。谢恩偏头看向旁边的男人，那双眸子恰好也望过来，映出他的影子。
“elan（伊澜）”他问，“你那些照片是在戈特洛拍的吗？”
他有些不敢看津岛的眼睛，低着头踢路上的石子。
“我不是指锁在箱子里那些……不，我没打开过那个箱子……”他烦躁不安地摸上戒指，“山姆说你认识他父亲……战场上的交情……”
山姆的父亲是一个士兵。
“哦，是的。”津岛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但神情还是亲切宽容的，“我做过一段时间的战地摄影，谈不上是个有趣的职业……在战场上像个多余的幽灵，士兵们冲锋，医护们救治，我什么都干不了，只有摄影摄影摄影。”
“那实在是件痛苦的工作，只是我那时还很年轻，觉得这是件值得夸耀的谈资。不过第一天我跟着他们登陆戈特洛岛，海水几乎要淹到我的脑袋，我举着相机，在两具尸体之间根本没有勇气往海滩上多望一眼。”
谢恩发出几个短暂的气音，眸光沉沉，坠着光影。在无数人的死亡面前，他的心事和烦恼不值一提。
在这种比较下，那些结婚后逐渐消失的忧郁突然绞住他的心脏，像是一直潜伏在他的血管里，侵蚀他的身体，直到今天才占领高地，封王称帝。
“我不是想为你增添负担，谢恩。”津岛的眸子在黑暗里闪着光，“孩子们应当欢笑，生活应当幸福。”
“你也一样。”津岛在笑，“你应当永远富足、幸福、安康。”
苏格兰抱着贝斯站在台上，思考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本来任务完成后就应该回到安全屋修整，为下一次任务养精蓄锐，密斯特却拉着他来到音乐餐厅，对罗曼尼康帝说：“他会弹贝斯。”
苏格兰第一次见到罗曼尼康帝。
这个金发的男人靠在椅背上，无聊地摇晃玻璃杯，光影纠缠地攀附在他身上，投来的眼神像云间的天光。
“你还欠我一个鼓手。”罗曼尼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当然，前提是他够格。”
密斯特咬着烟，尽管相处的日子里，这个男人从来没听过他的贝斯，但还是肯定的毫不心虚地朝罗曼尼点头。
于是台上深情投入的驻唱歌手，在一曲歌毕后和罗曼尼聊了一会，乐队里的贝斯手，就把贝斯递给了他。
所以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苏格兰神情恍惚，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无情的拨弦工具，弹着十年前流行的经典曲调。而罗曼尼抱着吉他弹唱得分外投入，餐厅里的中年男子听得慷慨激昂，仿佛又回到了指点江山的少年时期。
他在这群魔乱舞的餐厅里，勉强看到了坐在角落还算正常的密斯特。他在花丛掩映的散台中，静静吸着香烟。
苏格兰想起了组织里对他们的传言。据说密斯特和罗曼尼康帝以前是挚友，但因为喜欢上了同一个人，挚友转眼变情敌，关系渐渐疏远。
但苏格兰觉得，密斯特好像并不需要过分亲密的关系。
那一层薄薄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身形，融在湿风微草之间，轻得像一团云。
总是会有人把云当成风筝的。
“欢迎你加入我的乐队！”罗曼尼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相信我，我们总有一天可以成为享誉全球的大乐队。”
他谈起这些时，才像一个20出头的年轻人，充满着对未来生活的激情与幻想。
他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没办法止住上扬的嘴角，兴奋与餐厅的客人一一握手，语无伦次地回答他们的问题。
“是的，我当然有一个乐队！”
“……名字。名字我还没想好。”他匆忙咬着彩笔在手腕划了一笔。
“我来自星露谷……是的，离这里很远……”
等他回到座位时，那些无处安放的激情又躁动起来。
“我要记住，密斯特。”他用指甲划了划手腕，“我总是会忘记，你得提醒我要给我们的乐队起个名字。”
“罗曼尼……”密斯特看起来有些无奈，但他还是指了指苏格兰，“你的贝斯手。”
“阿比要是知道，她一定不会来了。”罗曼尼消沉了一会，“所以你还欠我一个鼓手……我得记下来。”
“不过现在……”罗曼尼看向苏格兰。
“苏格兰。”苏格兰会意。
“好的，苏格兰。”罗曼尼一双眸子闪闪发光，“你愿意加入我的乐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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