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望不见的过去

宋季存款有限，找了一家叫万宝的三星酒店住下，考虑到会久住她还办了一张卡。在酒店住的这几天她一直没有出过门，宋平治来过一次，她没有开门，后来小刘给她送了新的手机和电话卡。

        “董事长考虑到现在国内和国外发展不太一样，所以让我给您送新的手机。”

        看着手里的国产手机，宋季想起了小刘来送手机时说的话，她当时还对宋平治的担心嗤之以鼻。

        现在……她叹了口气，也不无道理。

        在国外的五年她为了完成学费和生活费打了不少工，根本没有钱去买什么好的电子产品，也几乎没有什么娱乐生活。

        她学的是摄影专业，却连一台趁手的相机都没有，在学校还好，能借一借同学的。可真正工作了谁都不愿把那么贵的相机借人，因此毕业后工作的那一年她过得也并不是很如意。

        没想到五年来国内发展这么快，不仅网络发展到了5g，还直接惠及到了民生，出门不用现金，直接就能手机支付。

        她不仅是与父母隔绝了联系，好像也和祖国脱节了，与这个社会的发展脱节了。

        还好的是有些app是她过往知道并且使用过的。

        微博使用功能似乎和过往不太一样了，不再是一个随意发表心情的平台，反而变成了一个获取社会新闻热点的一大途径。

        万幸的是宋季没花多少工夫就把微博账号给找回了，翻看过往发过的照片和文字，一切都物是人非。

        那时她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公主，是同学们追捧的优等生，过着素不相识网友们羡慕的生活，但这一切都因为18岁那年的生日而被改变。

        摸着左手的疤痕，宋季闭上眼瘫在沙发上，她从来没有遮掩过这个伤疤，五年来她时时刻刻都靠着这疤痕来提醒自己，她才是最不应该出现的人。

        手机震了两下。

        宋季过了好久才伸手，够到手机后打开，是七分钟前微博有陌生人发来的私信。

        【老娘最拽：宋季是你吗？你回国了？】

        【老娘最拽：阿姨情况怎么样？你还好吗？】

        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网名宋季皱了皱眉，这个人是谁？

        点进头像看对方的微博相册，在众多照片里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宋季：范洁茹？】

        没想到对方秒回。

        【老娘最拽：是我是我，宋季，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要见一面吗？】

        宋季眉头紧皱，不知道要如何回复，她当年匆匆出国没有和身边朋友告别，这么多年过去关系早就淡了。这范洁茹是她高中同学，班里分配成绩互助小组时她们分到过一组。

        【宋季：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老娘最拽：怎么可能忘！成绩互助小组你帮了我很多，后来能考上大学一部分还得益于你的帮助，可惜毕业典礼你没来，也没来得及说谢谢。】

        宋季那时已经收到了国外大学的offer，所以没有参加高考直接去旅游等着开学了。

        就在她回忆过往时范洁茹又发来消息。

        【老娘最拽：见一面吧，今天下午行吗？】

        【宋季：好，你定地址吧，我刚回来还不是很熟。】

        【老娘最拽：好嘞，我电话发你，我们加个微信呀！】

        【宋季：好。】

        似是有了约，宋季不像这几天那么颓废，爬起身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

        阳光刺得她眼睛根本睁不开，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

        酒店对面大楼的led显示屏正在循环播放一个视频，宋季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明白是一个恋爱综艺的预告。

        现在连恋爱都能做综艺了吗？

        小刘正在公司的工位无聊看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宋小姐发来的，他立刻起身去找董事长汇报。

        “你可想好了？”宋平治看着面前站着的人很无奈。

        “我19岁和朋友一起创业时就没有想要过您的公司，现在自然也是不可能的，虽然我的公司现在还比不上江宇集团，但是发展前途更广阔，我相信再过两年绝对能走在江宇集团前面，所以这些还是留给宋季吧。”

        宋平治摇头，有些力不从心。

        “我要是能留给她就好了，宋季心结太大，在国外这么多年洒脱惯了，也没有系统学习和历练过。”

        “爸，您现在培养她也不晚。”

        晚倒是不晚，可惜他的女儿他清楚，倔得像头牛一样，估计是不会听他安排。

        “墨亭啊，我这一生做过的错事我愿意承担，但是没想牵扯到宋季身上啊，都是报应。”

        宋墨亭摇头并不是很赞同这个说法，还想再说什么时敲门声响起。

        “董事长，宋小姐下午想让我载她去宝水广场。”

        宋平治抬手示意宋墨亭不要出声，接着吩咐小刘道：“你去吧，务必保护好她的安全。”

        “好的，董事长。”

        “好了，你既然决定了我也不拦你，但是一定要谨记，为商者，信为重。”

        宋季自是不知道她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和父亲其乐融融的模样，只是收拾好自己等着小刘。

        她不知道见了范洁茹应该说什么，可能也没什么可聊的，但她还是答应了邀约。这么多年漂泊在外，回到家乡内心没有得到抚慰，反因为家乡的发展而焦虑不安。

        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熟悉的东西都在往前走，而她被越落越远，这种感觉很不好，潜意识里急需一个人相熟的人来藉慰，哪怕是过往并不是很熟悉的人。

        只有这样，她才能觉得自己和过往是相连的。

        宝水广场，是全市数一数二的购物中心，当然，五年前还只是一个城中村。

        “宋小姐，里边是步行街，车子不允许进去，我在这边找个位置停着等您，您结束了给我发微信。”小刘说着拐到路边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给宋季开车门。

        宋季可能没有这个被人帮忙开车门的意识，道完谢便自己开门下去了。

        范洁茹约的是宝水广场一楼的光年咖啡馆，宋季因为不熟沿着一楼绕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万幸她出发得早，没有来晚。

        进到咖啡馆巡视了一圈，好像并没有看到范洁茹。她们好久都未见过，学生时期和成人的变化也挺大的，一时间竟找不到人。

        “宋季！”有人叫她的名字，宋季循声望去，一个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冲她招手。

        宋季走过去看着眼前的女孩一时有些发愣。

        范洁茹看宋季这般模样就知道她是真的没认出来自己，起身招呼她坐下。

        “快五年了吧，你变化好大。”宋季不禁感慨。

        范洁茹一笑把面前的单子递过去，示意她先点一杯饮品。

        “我请客。”

        宋季一笑，点了一杯冰美式。

        “我之前不是牙不好嘛，毕业之后就戴了几年牙套，然后上大学研究研究穿搭和化妆，自然是比高中时尚了。”范洁茹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倒是你，五官好像没怎么变，就是看上去比没有以前张扬明媚了，而且个子又长高了不少，看你现在应该有175了吧。”

        “177。”

        范洁茹不说宋季都没有发现，原来当认识的人夸赞她变化之后她并不是很开心。

        以前最希望和过往割裂，而现在倒是希望能有些过去的影子。

        “阿姨怎么样？我看你发的微博了，只要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之后慢慢会好起来的。”

        “谢谢你，她还在icu，医生说有恢复神智的可能。”宋季垂眸，睫毛遮挡住了眼中的悲伤。

        “你要相信医生，只要说了有可能，那就别放弃。”范洁茹不忍看宋季这般消沉，要知道她印象中的宋季张扬得很。

        当年在学校名列前茅的人里只有宋季的性格最好，她愿意帮同学解答问题，愿意分享笔记和学习资源。不仅如此她还参加文艺活动，还打篮球，性格开朗分外有魅力。

        一直是她羡慕和崇拜的对象。

        “你可能不知道，当年你留给我的学习资料帮了我大忙，靠着复习那些我才在高考考了个不错的成绩。”范洁茹一直觉得高考是她人生最大的转折点，而宋季功不可没。

        宋季深吸一口气掩下上涌的情绪，微笑听范洁茹讲话。

        “高中聚会你一直没参加过，谁都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我也没办法当面说谢谢，现在也算是圆了我的一个执念。”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支钢笔递给宋季。

        “当年你借给我的钢笔，我一直留着，每次消沉的时候我就会看一眼这个笔，是你一直给我力量。”

        宋季接过笔，这是她十六岁生日爸爸的合作伙伴送的钢笔，没想到范洁茹用这么久了上边镶的小钻石还在。

        “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望着范洁茹放松下来的笑容，感动一下涌上心头。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有一个同学能够惦记着她。

        “你能给我讲一讲这五年的事吗？你自己的也好，身边同学的也好，或者这座城市的都好。”

        宋季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渴求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范洁茹，紧抿的唇彰显着她的紧张。

        范洁茹微偏头看着宋季似是在思考，就在宋季以为她不会同意的时候她微笑着点头答应了。

        “从哪里讲呢，啊，就从我高考冲刺的那段时光开始吧！”

        两人似是久久不见的亲密好友，一起回忆着过往的日子，可事实上大多是范洁茹在讲。

        宋季也不觉得烦，她就像是个求知若渴的学生，目光灼灼地盯着范洁茹，倾听她的一切。

        石安在家里休息了好几天，这会儿打开电脑，准备看自己拍的那个综艺，说实话，她心里很没底，和她合作的那个男明星是爱豆出身，这两年转型做演员，粉丝比着她多太多，而且都是一些女友粉。

        她这次被骂，有一大部分都是对方粉丝干的。晚上八点，综艺准时播出，看着片头她有些紧张，希望制作组说话算话不要恶剪。

        “我们要去哪里？还要戴眼罩啊！”石安提着礼物盒子坐上车，冲着摄像头碎碎念，没有得到回应只好拿起眼罩戴上，“戴这个我眼妆绝对会花。”

        路上因为紧张还一直碎碎念，嘴里练习着见面应该说的台词。

        综艺不像是电视剧，虽然有大纲但是具体的内容还是要自己发挥，节目组要的就是嘉宾的第一反应，因此她心里很没底。

        而且恋爱什么的她一次都没有谈过，从小在军务艺术上学，学校管得很严，家里也管得很严，她根本就接触不到这些。

        车子停了下来，有人打开车门扶她下车，她还以为是男嘉宾，一度的想要躲开他的手。

        “哦哦，工作人员啊，对不起对不起！”听到声音解释自己是工作人员后她又碎碎念缓解尴尬。

        “妈妈！怎么办！人走了吗？我该干什么？”被人扶着下来之后她听到了汽车开走的声音，眼罩也不知道该不该拿下来，站在那里紧张的直喊妈。

        她抬手取下眼罩后眨了眨眼被面前精致的舞台给迷住了，舞台装扮的很梦幻颜色，有气球装饰还有一个话筒。

        “没人吗？”她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有人在，她现在应该是在一个厂房里，空荡荡的除了导演组就只有那个舞台，灯光昏暗。

        突然有大灯亮起照在了她的身上，抬手挡眼时有人跑上了舞台，接着就是音乐的声音。

        “neversaynever

        andwefightnow

        gimmethatbigsmile

        nowwegetgoing

        let\''sfallinlovenow

        heybabybabybaby

        ……”

        石安被这一幕给触动到了，说实话，男生唱歌给她还是第一次。

        她站在舞台下看着那男生的眼睛都快变成了星星眼。

        “哈喽，你好！”

        “你好！”石安大声回应，舞台上的人有些背光，她并不是很能看清对方的长相。

        男生跳下舞台走过来她才看清，不是认识的人。

        “石安！是你啊！”男嘉宾倒是认出了她，“我看过你演的清商传，你演的万菱很不错。”

        《清商传》是石安进演艺圈的契机，万菱这个角色算是让她火了一把。

        “谢谢。”石安客气道谢，这个男嘉宾看着好像比她大了不少。

        “林贤景，你可以叫我阿景。”男嘉宾笑着伸出手，石安和他握手，却被他拉着抱了一下。

        “这种抱是粉丝对偶像的拥抱，我一直很喜欢你的剧，也算是圆了梦了。”林贤景解释得很自然。

        石安被他这一夸脸蛋立马红了起来，天知道，她除了抱过爸爸和老师从来没有抱过其他男性。

        属于男生的气息包围着她，让她一下就局促了起来。

        “我们到这边，有沙发。”林贤景说着领着石安往另一个方向走，现在大灯都打开了石安才看到一边有沙发。

        她沿着沙发边坐下，有些紧张的悄悄抠手指。

        “你多大了？”

        “马上18了。”

        “what？等一下，你还不到18岁？”林贤景惊得站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是被吓到了。石安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还有一个星期生日。”

        “那我可以给你参加你的成人生日诶，那你是什么星座？”

        “摩羯座。”

        ……

        石安和林贤景的片段就此在远景和音乐中结束，石安长吁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导演剪得很好，少女的单纯天真和大哥哥的热情喜爱展现得淋漓尽致。

        弹幕上除了一些粉丝还在阴阳怪气，路人和别家粉丝都接受良好，甚至有给起cp名的。

        她又打开微博看了看，节目的精华剪辑正在热搜上挂着，各大娱乐号和大粉头的反馈都是比较好的，虽然还是有那么些人跑到她的微博下骂她。

        “你才勾引你家哥哥了呢。”她边翻评论边恶狠狠吐槽，眼睛都是摆设吗？看不出来她一直想躲吗？

        也不知道是谁撩的谁。

        本来是个好心情的事结果越刷评论越不开心，她干脆把手机丢在一边躺倒在沙发上生闷气。

        等气消化得差不多了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挂钟，十点二十六分，也不知道妈妈今晚照顾爸爸回不回来。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经纪人程玲打来的。

        “程姐，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呀。”石安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脚随意翘着，心情好了几分。

        她从小母亲管得严，虽然父亲很宠她，但也是建立在家中的硬规矩之上，平常看身边同学有兄弟姐妹陪伴心里很是羡慕，再加上她大了上的是军务艺术，更是受尽了束缚。

        程玲和她不一样，作为家里的长姐很早就出社会工作，带着石安时给足了她姐姐的感觉，因此石安很喜欢程玲，在她面前偶尔会释放自我。

        “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程聆听着石安娇俏的声音也是一笑，这孩子呦。

        石安听她这话立刻翻身坐起，心里有些慌神，不会又有什么不好的事吧。

        “先吃糖吧。”

        “好消息就是，之前找水墨科技谈的代言已经谈下来了，两年的品牌代言人，并且答应了每季度的代言费按你的市场评估给。”

        水墨科技，一家互联网公司，主要是数字内容类服务，虽然比不上那些时装类代言，但也是有不少明星为了这个代言争破了头。

        “程姐，水墨是怎么看上我的，按理说我可比不上那些个小花前辈。”石安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明确，一时间也是不理解。

        “这就是坏消息了。”程玲解释道：“我们只是拿下了他们的游戏板块代言，而且在合约期不能接触使用其他游戏，并且要经常参与到他们公司的游戏活动，换句话说，你要实打实的玩他们的游戏。”

        “可是，我不一定有时间玩游戏啊，如果我进组的话会很忙的呀。”

        “对方也考虑到了，不会要求你玩得多么好，只要求你偶尔上线，因为他们会给你一个公开的账号作为代言人互动账号，玩家可以和你一起玩，之后随机掉落福袋。”

        “那我这不就相当于是npc吗？”石安又躺下心里舒了口气，打游戏什么的，消磨时光也行。

        “差不多差不多吧，总之综合考虑还是很好的，而且你想他们旗下不仅仅是只有游戏的，还有影音播放器啊，作为最重要的游戏板块代言人，多少是会有照顾的。”

        两人这么一合计，好像坏消息都不算坏了，总之这也算是又有了新的工作，石安很高兴，她又能有一笔收入，只要能继续往上发展，钱会越来越多的。

        “对了，安安啊。”临挂电话了程玲语气突然低沉了下来，她现在可还盯着网上的风向呢，石安这孩子年龄小，心思敏感，可不敢想多了。

        石安自是知道程玲想对她说什么，闭上眼睛听她讲，这种感觉就像是真的有一个姐姐哄着她一样，真好。

        “恋爱综艺也是没办法，好在效果还行，不管怎么说，干这行的就是这样，喜欢你的放个屁都会捧着你，不喜欢你的再香也不会喜欢你，你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嗯，程姐，我知道，我就是就是……”石安说着又有些委屈，她紧咬着嘴唇不想哭出声，这么晚了，她不想让程玲担心。

        “好了好了，安安最好了，最善良了，没事啊。”程玲像是哄小孩儿一样哄着石安，倒是让石安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没事，那程姐你早点休息吧，等工作的时候见。”

        “好，过两天我和青青来接你去水墨拍广告，一定要保持好状态哦。”

        “好～程姐晚安。”石安挂断电话望着天花板有些愣神，她现在也算是越来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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