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吻冬15

第十五章

        温燃赶到别墅的时候，莫予冬正在抱着吉他忘情弹奏。

        她闭着眼睛哼唱，脑中掠过回忆种种，不知不觉已是满脸泪流。

        想起那时，他像是光一样出现在黑暗冰冷的地下室，抱着她走到阳光下重获温暖……

        想起那时，两人穿情侣装牵着走在街头，春光明媚，他们畅想什么时候去拍婚纱照……

        想起那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雪来，她惊喜地抬头去看，不料他俯下身来偷亲了下她的眼睛……

        “……

        当漆黑的夜降临，想握紧你的手心。

        当冬天的雪飘落，想亲吻你的眼睛。

        亲吻冬天，亲吻你，亲吻漫天纷舞的雪花飞絮。

        抱住黑夜，抱住你，抱住夜空闪耀的星月长河。

        你像是光一样出现，向着黎明的方向牵引。

        拥抱融化了寒冷，温柔的火焰在燃烧着心灵。

        脚步走过，莫要害怕，身后已悄悄绽放出繁花。

        睁开眼，春光明媚，从此再不会吹过凛冬的风啊。

        ……”

        这首歌名叫《吻冬》，是温燃特意写给莫予冬的情歌，其中内含两人的名字。

        还记得他第一次对她唱这首歌时，惊喜告白，说歌的意思很简单：“甘心温柔燃烧我，唯愿莫予你寒冬”。

        情话言犹在耳，可是心境不同了，感受也天差地别。

        温情和感动不复，只剩下心冷和意寒。

        整首歌原本都是温燃的告白，莫予冬听过后，坚持改了几句副歌的歌词，加入了她对他的回应。

        她当时是真心以为，温燃是照亮她黑暗的光，是驱散她寒冷的火焰，是拯救她人生的伴侣，会带着她奔向幸福美好的未来！

        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她的臆想，温燃只不过是把她从一个火坑带到了另外一个火坑。

        不能说因为这个火坑比那个火坑小和不一样，就不算是火坑。

        他和莫家那些丑恶的亲戚一样，都是在骗她利用她以达到自己见不得人的目的，一个要她的身，一个要她的脸。

        相比起后者的为财为利，温燃只是藏得更深一些罢了，把她当替身来满足私心。

        温燃的日记里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莫予冬只能想到这么一个理由，否则无法解释他一直以来荒唐而奇怪的行为。

        他没见过她却费心救她，他不爱她却坚持娶她，除了这张和许如荔相似的脸她一无所有，实在想不通温燃还图她什么？

        莫予冬已经犯傻过很多次了，四个月前为了金钱和自由，她出卖了身体丢掉了自己的尊严；三个月前为了救人和报恩，她出卖了良心违背了自己的灵魂，就是一个月前，她失去了孩子得知了真相，还想过为了爱情和婚姻妥协。

        可是这回，她不想再犯贱了，决心拆穿谎言放弃美梦，抛开温燃为了自己好好活着。自尊自爱，自立自强，做一个没遇到他之前，她一直致力于去成为的那种女人。

        一曲唱罢，莫予冬擦干眼泪，扯出大大的笑容为自己打气。

        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唱这首歌，最后一次回忆留恋。

        马上她就要和温燃离婚了，从此一切都结束了。

        忘了吧，忘掉所有，重新开始，去努力过她以前梦想的生活。

        莫予冬放下吉他，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

        等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之后要去旅游的计划。

        如果当初不是被莫家骗回了大山里的老家，半路从火车上下来，她早就到了春城。

        那里四季如春，现在绝对不会像北城一样寒冷。

        可就在这时，钢琴声突然响起，打断了莫予冬的思绪。

        熟悉的旋律和刚才她弹奏的曲子一模一样，正是那首《吻冬》。

        莫予冬循着声音走了过去，看到房里的人不由脸色一变。

        温燃不知何时就到了，正坐在钢琴边十指飞扬。

        一看到她出现，他神情一振，立马开始唱起了这首两人感情最甜蜜时刻共同写就的情歌。

        那双温柔深情的眼睛还像是以前一样凝望着她，可是莫予冬却不为所动。

        她刚才独自回忆品尝苦涩尚且算是悲伤的美好，现在听见温燃唱起《吻冬》却只觉得讽刺和心梗。

        莫予冬没想到温燃会来得这么快，要知道的话刚才绝对不会奏唱那首歌让他给听见！

        据她所知，温燃很在意他的养父母，而他养父母和亲生父母之间又有矛盾，还以为他会在家被养父母的乱子给拖上个一两天，才有空想起她来。

        听着温燃唱歌，莫予冬心里一阵烦躁和郁闷，一个字都不想听他再唱下去。

        快步冲到了钢琴边，她暴躁地一手拍了下去。

        “duang——”地一声杂音突兀地响起，刺耳得和刚才悠扬的旋律格格不入。

        温燃觑着莫予冬冷漠生气的面容，随之停下了弹奏，音乐声彻底消失。

        两人一坐一站，一冷一热，四目相对，暗潮涌动。

        温燃直直盯着莫予冬，温柔笑笑，率先打破了沉默。

        “予冬，我刚都听见了，听见你在弹唱《吻冬》！“温燃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发着光，心情越来越激动，”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你说离婚只是在闹脾气对不对？”

        他自问自答，说着就要去握莫予冬的手。

        莫予冬冷漠地甩开，毫不留情地打了温燃的手一下，发出响亮的声音。

        “首先，我说离婚是认真的，其次，我心里已经没你了，一丁点儿都没有！”莫予冬抬手用拇指和食指捏紧做出手势比划着，声音漠然。

        “最后，我弹唱《吻冬》这首歌什么都不代表，只是因为觉得词曲写得太烂了！以前还喜欢你的时候吧，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哪儿哪儿都好。现在对你没感情了，再看这首歌，突然发现处处都是毛病。我很怀疑，你真的就是传说中的轻鸿吗？”

        莫予冬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坐着低她一头的温燃，露出一脸地嘲弄。

        “轻鸿，乐坛鼎鼎有名的金牌音乐人，影视歌三栖各类奖都拿到手软的娱乐圈常青树，天王巨星叶其烁的私人好友及长期音乐合作伙伴，号称词曲双绝，捧红了不少人，甚至好多已成名的明星都求着跟你合作，因为传说只要唱你的歌就会火。”

        莫予冬一边冷声念着网络上关于轻鸿的传说，一边戏谑地随手拨弄了几声琴键，说着说着突然好笑地笑出了声来。

        “哈哈哈哈，我看都是吹的吧，不过都是沾了叶天王的光，不然你唱歌这么难听，怎么会有人买你的歌去唱。我看就是叶天王，也是因为你的家世不错才和你做朋友的，娱乐圈里那些人愿意捧你，也都是你好姐姐温暖开公司帮你营销运作的原因吧。温燃，你的才华不值一提，离了别人，你什么都不是！”

        恋人分手之后总是不惜用最伤人的话去刺痛对方，离婚的夫妻更是很多激烈争吵甚至动手打架，进医院的都不在少数。

        莫予冬觉得她只是嘴毒嘲讽温燃几句，一点都没什么，已经很温和了。

        “就拿这首《吻冬》来说，曲子还行，这词的水平实在是一般，矫揉造作，辞藻堆砌，没有一点内涵！我为我的名字出现在歌词里面而感到羞耻，因为演唱这首歌我要一辈子和你绑定在一起，我后悔死了！我告诉你，刚才那是最后一次，我莫予冬以后再也不会唱你这首烂歌了！”

        话落莫予冬握拳重重一下捶到了钢琴键上，发出生硬而响亮的声音，代表着她的心狠和决绝。

        莫予冬决心和温燃撕破脸，都要离婚了，哪里还管得上分手分的难看不难看？

        她不需要好聚好散，最好以后老死不想往来。

        因此她话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甚至否定了温燃的才华贬低他的能力。

        就是故意想惹温燃生气，莫予冬怕自己会心软准备先堵死她的后路。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温燃的忍耐度，听到这种话他都愣是一点没生气忍了下来，只是向她好脾气地解释。

        “我从没觉得自己多有才华，只是运气好罢了。我最初写歌，也都是年少叛逆胡闹着玩儿而已，到后来则是为了挣钱。但是《吻冬》，可能你觉得它写得不够好，但是不能说它是一首烂歌，因为那是我真诚用心为你写得，再差里面也包含着一颗真心，而且词曲里面都有你的创意，我认为你的加入升华了这首歌，你的感情足以打动人，所以它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予冬，它里面记载着我们的相识相知，代表着我们之间的美好回忆。”

        “够了！你说那么多烦不烦？”莫予冬怒声斥道，捂着耳朵不想听下去：“我不想再听你的废话，都是谎言做戏你又假装什么真心实意？呵呵，美好回忆？简直搞笑，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这种东西？我想起来我们的相识相知，只觉得恶臭发烂！”

        不愿意跟他东拉西扯浪费时间，她直截了当地提出最重要的事：“温燃，你养父母应该已经跟你告过状我跟他们说过些什么，我再次强调，我是坚决认真要离婚！昨天我就跟你提过，那时候我就想好了，要不是你姐姐温暖突然出事我们今天应该已经领完离婚证了！”

        “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予冬，你冷静一下，不要冲动。”然而温燃却像是听不懂她说话一样，还是固执己见认为莫予冬在使小性子。

        “温暖都告诉我了，她打了你还骂了你，说了好些难听的话。不过她是关心则乱，见我胃病发作去医院太着急了才口不择言。我和妈都说她了，她已经后悔了，还说让我跟你道歉。你知道的她脾气大，怀着孕快生产了情绪容易激动——”

        “所以呢？所以我就该让着她体谅她？凭什么？她打我骂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才流产不久连月子都没做完，我也情绪不稳定容易激动，她就不怕我流产后精神抑郁想不通去做傻事？”

        温燃被“抑郁”两字说得愣住了，回过神儿来立即站了起来，拉着莫予冬就要出去：“予冬，我陪你到医院去看看，抑郁不是小事，对不起是我忽略你了，你要是不想去医院，我们就去温暖家，我姐夫周南是心理专家，我们去找他！”

        温燃突然像是魔怔了一样，莫予冬恼得用力推开了他，扇了他一耳光才把他扇醒。

        “温燃你疯了！我告诉你我没病！我也没抑郁，不需要去医院看医生！更不需要你假好心！”

        看见温燃终于冷静下来，莫予冬退后了两步和他保持距离，然后再次严肃强调道：“我很清醒，也很认真，我要和你离婚！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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