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天使般的学弟很好脾气地给我拿来了原属于五条悟的芒果千层。

        “五条前辈不会介意的。”他挠了挠脸，不太确定地补充了一个语气词，“……吧。”

        我毫不客气地接下蛋糕拆封，清甜的芒果香和过于甜美的奶油味扑面而来，我轻轻吸气，同时口头关心道：“现在是只有你一个学生在高专吗？”

        “家入前辈今早被急匆匆地叫出去了，所以是的。”灰原雄腼腆地笑了一下，顺带说明了其他人的行踪，“夏油前辈和五条前辈这两天一直在找你，而娜娜明有事所以回家去了。”

        另外，东京咒术高专三年级处于完全的空窗期，学生在这届二年级入学之前就死的死，退的退了。四年级的学生则忙于外勤任务。综上所述，咒术师真的是一份前途无亮的工作。

        我唏嘘不已，忍不住关爱了一下小学弟：“雄酱，你还是趁早转学吧，前辈我觉得你这样的小可爱比较适合日常的世界。即使是回北海道去经营农场都比当咒术师出生入死好呢。”

        灰原雄爽朗地说：“不过我家里根本没有农场啦，前辈！咒术师的工资已经很高了……而且，我也想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无法看见咒灵的人们。总觉得，这是不去做就会后悔的事啊。”

        “咒术师可是很容易死掉的。”我陈述了这个事实。

        “嘛，虽然知道前辈你在关心我啦。”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脸上露出灿烂到近乎炫目的笑容，“但是我也想做些什么，所以不能踌躇不前。总有人是在为世界付出的，咒术师就像是消防员、公安警察之类的职业一样，致力于保护大家。所以，我想成为咒术师。”

        咒术师可不是什么全员光伟正的职业。警察里也有败类人渣，咒术师里就严重多了，不仅全员疯批还大半立场混沌，腐朽而又无聊的烂橘子和野心家数不胜数。

        “……雄酱，你把这个世界还有咒术师这个职业美化得太过分了欸。”我切下了蛋糕的一角，无可奈何地说，“既然你这么想，那就尽管去做吧。我作为可靠的前辈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这可是身为前辈的我的无价的承诺。”

        我竖起食指强调：“要百分之两百地信任我的承诺哦，我可是从来不会违背承诺的。”

        灰原雄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好、好的……？”

        高专唯一指定天使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回答：“虽然不知道森见前辈在说什么，但是我相信前辈一定可以做到的！”

        啊。懵懂又听话，单纯可爱还毫不犹豫完全交付信任的样子真可爱。

        因为灰原雄的存在，我完全能够理解伏黑学弟那种坚定不移站犬派的心理。

        正所谓存在即合理。

        有一说一，世界上有谁会讨厌乖巧不捣乱不拆家还会冲你摇尾巴的天使型狗勾呢？

        当然，灰原雄那段听起来像虚假吹捧又或者说是真情祝福的话也的确没说错。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不想做的事，不存在我想做而做不到的事！

        真的能做到的事怎么能叫作中二呢jpg

        我姑且用本该属于五条悟的蛋糕填满了肚子。

        这个世界因为自带六眼外挂插件而耗能极大的五条悟需要的那种离谱又致死的甜度正常人吃起来都会觉得腻的。

        也就只有杰这个笨蛋，因为拥有吞食咒灵而极度钝化了的味觉，也就剩他还能在五条悟的死缠烂打下从忍耐着怒火到习以为常地陪五条悟打卡各种致死甜品。

        啧。毕竟在这个世界他们是彼此的oneandonly。

        我无关紧要不该有姓名。

        让我看看时间，找个良辰吉日去neng死那个奇奇怪怪的天元大人好了。

        天天任他在高专底下放置太影响我的心情了。

        简直像是为了控制变量而刻意把未来的杀人凶手和被害者关在一个猫箱里一样。

        这点只能说是世界的恶趣味，除此之外，我想毫无意义。

        夏油杰不像身具六眼外挂的五条悟一样擅长辨认和追踪咒力残秽。

        在夜蛾老师通知了他森见未知子被高层带走之后，夏油杰第一次清晰地接触到了咒术师内部的朽坏和蛮横。浮现在心中的，除了对于首次见识的让五条悟厌烦透顶的老橘子行为的愤怒和厌恶之外，就是无法解释的焦虑感。

        虽然五条悟不太在意地说“放任未知子去哪里她都不会有事的”并且随便地准备放任自流，但是夏油杰无法不去在意。不如说，他莫名在意这件事。而他自己无法解释这份在意。

        所以他无视怪叫着“杰你不会被未知子操纵了好感度爱上她了吧”的五条悟，强拉着他一路搜索森见未知子几近于无的咒力残秽。

        显然被他担忧着的那个人甚至根本没有展开术式。她毫无反抗的意思。

        这也是五条悟觉得她实际上不需要营救的原因之一。

        “杰你把未知子看得太弱了欸。”五条悟散漫地吐槽，“她可是能轻轻松松影响到我们的心理的家伙，超级——危险的，不是你的正论里需要被保护的弱者。”

        ……

        夏油杰无话可说。

        他其实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寻找。

        “喜欢就上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五条悟怂恿他，“反正是你的幼驯染。”

        夏油杰否认道：“……不，是另一个我的幼驯染。”

        两位最强找了一整天的人，除了发现一大批隐藏烂橘子之外一无所获，最后还是五条悟不耐烦继续耗下去，动用了家族势力找到总监会的地址（因为五条悟过于不可控以及疯狂，高层们相当恐惧和忌惮他）。乘虹龙粗暴地打破防护结界进入后，夏油杰愕然发现——

        总监会的高层们，都被玩笑似的[诅咒]变成了吱哇乱叫的猴子。

        天天问候老橘子的叛逆儿童五条悟当场就爆笑出声，一边狂笑一边毫不吝啬地夸赞未知子干得好。他杠铃般的笑声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笑完了他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步摄像机360°环绕式给每只猴拍了照片，贱兮兮、极其欠打地告诉他们他一定会珍藏这些照片。

        高层们（划掉）现役猴子们：“吱吱吱吱吱！！！！！”

        虽然说他们……还是说它们？显然已经快急疯了。

        但是。没办法。语言障碍。

        作为一般人类完全听不懂猴言猴语呢。

        这里也没有迪士尼在逃公主来当翻译。

        夏油杰：“。”

        真的很好笑，但是夏油杰在不知名神秘力量的驱动下不愿再笑，他只觉得五条悟吵闹。

        ……而且，为什么是猴子？为什么又是猴子？为什么老是猴子？

        他控制不住地想道，未知子难道是对猴子有什么奇怪的不可言说的执念吗？

        确认了未知子绝对不可能出事却也遭到了猴子的精神攻击后，夏油杰心情微妙地召唤出飞行咒灵载着自己和心情极度愉快的五条悟回高专。

        五条悟在高空吹了好一会儿风清醒过来之后，转头看向夏油杰，格外认真地说：“杰，未知子真的好有趣，我喜欢她。”

        夏油杰一愣：“？？？”

        五条悟继续宣布，他的口吻相当坚决：“我要成为未知子的挚友。”

        顿时，那颗不知为何提起来的心脏，就这样哭笑不得地被放下了。

        尽管他的内心里依旧残存着一些微妙的情感。

        夏油杰哭笑不得地揉额头：“这种事你跟我说什么啊，去和未知子说。”

        五条悟用那双blingbling闪光的苍蓝之瞳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挚友，貌似相当惊讶和不满的大声说：“我可是要和别人做挚友诶，你怎么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年纪轻轻就被擅长作妖的五条悟逼迫得失去应有的青春活力的夏油杰深深吸了口气。

        他毫不留情地输出吐槽：“我是什么只许朋友跟我一个人好的小学女生吗。”

        五条悟微妙地沉默了一瞬，神色怪异：“你在内涵我呢，杰。”

        夏油杰顿时大为惊异：“嗯？你居然没自豪地承认自己就是这种人吗？”

        五条悟：“……”

        于是他们不顾场合地大打出手。

        被开了嘲讽的五条悟选手极为不满，率先发起挑衅，年轻气盛的夏油杰选手成功被激起了火气，开始真刀真枪（？）打架。这场架的特效少说要五块钱，但是根据有烟无伤定律，二人都平安无事。最后因为咒术师高空作业引发了市民恐慌导致高层遭到政府问责并转而向夜蛾正道施压，以及被想要搞到新闻的媒体无人机围追堵截，两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在夜蛾正道的远程怒吼下不得不偃旗息鼓。于是咒术界惊险幸终（bushi）。

        对于这个小小插曲，在咒术高专里没心没肺地和可爱学弟凑在一起打《逆○裁判》，并坦然接受捧场王灰原雄吹捧赞美的森见未知子完全不关注、并且一无所知。

        2007年虽然在各种方面都不是那么便利，但是也并不会让人觉得索然无味。

        人类在娱乐方面呢，的确是非常的……了不起。

        人哪怕是自娱自乐也可以快快乐乐，至少也是生活在21世纪，娱乐项目是不可能少的。

        一斤鸭梨真有趣。

        有魅力的游戏再怎么古早都容易让人上头呢。

        更何况我还可以偷偷给自己开挂，便利日常生活。

        丸子头的少年骑虹龙而来。

        看见我的第一眼，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动作轻盈地跳下来，收起虹龙。

        他一步步向我靠近，表情也一点点变成我熟悉的问责前状态。被说教经验丰富的我二话不说就决定去转移话题，务必让夏油杰忘记我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被绑架消失这件事。

        所以我朝他挥挥手，笑靥如花，若无其事：“欢迎回来，好慢啊杰。只是找我根本用不上这么久吧——而且你也太小看人家了！”

        第一步，当然是先推锅，并且拿出一副“区区这种小事根本无须在意”的气势啦。

        第二步，要率先发难，质疑对方为什么不信任自己的实力，扣上一口黑锅，使对方不得不先应付自己的死搅蛮缠并将之置身于过错方的位置上！

        总之只要咬死一点，坚称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我的问题就对了。

        夏油杰果然一下子就无话可说了。他仍然皱着眉毛，勉强说：“这不是小看的问题……”

        刚刚被我忽略过去的五条悟打断了还想继续组织语言的杰，他笑嘻嘻地搂住杰的脖子，一手推了推墨镜，朝我挤眉弄眼：“干得漂亮未知子！以后你就是老子的挚友了！”

        我：“？”

        我并不是很明白这个话题是怎么跳跃到挚友上的，但是这个岔打得非常好，值得我给五条悟的蛋糕上加一层厚芝士。如果这样没问题的话。

        然后我们三个人胡七八糟天南海北地扯了好一会儿，五条悟因得知我擅自吃掉了他的芒果千层单方面决定和我断交12小时。我差点脱口而出“我希望是一万年”了，好险。

        五条悟去闹把蛋糕拱手让我的灰原雄了，我就继续和夏油杰胡侃，反正绝对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正事。这是我多年来蒙混过关的惊验。

        “杰，你觉得律师这个职业怎么样？”我随意换了个话题和他交流。

        对方沉默地看了一眼我手头的游戏。我个人觉得夏油杰应该有玩过《逆○裁判》。

        他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无奈，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误解了什么。虽然明显觉得我是一时兴起，他还是干巴巴地鼓励我说：“挺不错的。”

        “我也觉得。”我点了点头，“你以后完全可以考虑这个职业。”

        这下子夏油杰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和我正常地交流探讨下去了。

        我指的是普世意义上的“正常”，和任何战斗无关。

        成为咒术师的杰已经因为自我认知的割裂忘记了普通社会的感觉，不再理解常识人。

        不仅如此，他还露出了那种“我有话想说但一言难尽”的奇怪表情。

        我宁可他脸上出现的是花样颜艺。

        另，我真的不是故意冷场让夏油杰有力使不出的。

        真的，以五条的厚脸皮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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