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先下锅的是一盘高钙羊肉，带点脆骨的羊肉卷在浓白的汤里翻滚，赫达每样小料一点一点尝过去，给自己调了一碗绿油油的料碗。香菜和小葱几乎快堆满了白色的小瓷碗，她拿着小勺子舀了一点绿色的酱料向薇薇安伸去：“你要尝尝我调的料嘛薇薇安？”

        魏安安疯狂摇头，自动与这碗泛着绿光的神奇酱料保持距离。

        这种一筷子夹起好几片肉的爽快感已经好久都没有过了，煮好的高钙羊肉在加了辣椒油的芝麻酱碗里滚过一圈，挂上红色的汁液，这一大口肉，入口是满满的满足感。脆骨在口腔种与牙齿碰撞，又被那颇有几分绵软的肉所裹挟，这丰富的口感加上醇香的味道，让魏安安不禁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她又夹起三四片肉放进赫达的碗中，“自己动手啊，我就不照顾你了。”

        想不到这小姑娘下一秒学着自己的样子，将锅里剩下的几片肉放进了自己的碗中，“薇薇安你不用照顾我，我自己能行。”

        看着赫达有点费劲儿地用一只勺子和一跟筷子在锅里努力捞着食物，还在跟自己说着这种话，魏安安忍不住哑然失笑。

        “你多大了啊？”

        “我十五了。”赫达努力地咽下刚刚那一大口肉，真的好好吃呀。“你呢薇薇安？你多大了？”

        “我啊，我二十好几了。”魏安安想了想，“可能二十三，或者二十四？”

        “什么嘛，薇薇安你骗我。”

        一盘原切小羊排被下进了锅，“我骗你什么啊。”

        “薇薇安你看起来根本没有二十好几的样子。”

        其实魏安安也不知道这具身体究竟多大了，她说的是她前世的年纪。

        “那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多大。”

        赫达不说话了，她觉得薇薇安不可能像她说的那样二十好几岁，她叔叔家的姐姐，还有邻居家的姐姐，那才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她想起她们厚实的肩背，略微发福的腰腹和粗壮的大腿，再看看薇薇安那修长的脖颈，纤薄的脊背和纤细腰肢……她怎么可能二十多岁了嘛。

        而且……赫达偷偷瞄了几眼正在专心低头吃饭的薇薇安，薇薇安她这么好看，她要是二十好几，怎么可能还是一个人嘛。

        “你……十五岁，你父母就让你自己一个人出来了？”魏安安夹起一块小肉块送入口中，瞬间汁水四溢。其实第一次见到赫达的时候她就觉得挺奇怪的，虽然说可能这个世界的人早熟一点，但据赫达所说，她是从帝国遥远的边陲过来的。父母没道理会放心一个小女孩独自穿越大半个国家的吧。

        赫达也用勺子舀起一块小肉块，嗯，这个也好吃。

        “他们当然不让我出来啦，是我自己跑出来的。”她状似满不在乎地说着，魏安安却敏锐地感觉到，她的情绪，好像一下子就变了。

        “薇薇安，你觉得，我这么做，是不是……是不是不对？”赫达端起清清酿，喝了一大口，“我是家里最大的，底下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我阿帕说，女孩子做不了强大的战士。他们跟镇子上的药剂店老板说好了，等我弟弟能自己吃饭了，就让我去药剂店做学徒。”

        “他们说，女孩子，只要有个离家近的清闲工作就已经很好了。等我将来学成了，无论是嫁给药剂店老板的儿子，甚至自己开一家药剂店，都很好。”

        “我知道他们说的是对的，镇子上保安队的战士没有一个是女孩子。”

        “可是薇薇安，”她的声音有点哽咽，魏安安看到她眼圈微微翻红，“可是，我想成为一名战士呀。”

        “他们说女孩子做不了战士，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吸了吸鼻子，一口干掉了杯中的清清酿，微微抬起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我曾经见过的，那个姐姐，她好厉害，好强大。我也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肉都吃完了，魏安安又下了一盘白菜进去。她听明白了，概括一下就是重男轻女家庭的长女逃离家庭追求梦想的故事。

        赫达讲的动情，魏安安的鼻头也有点酸。其实她早就发现了，赫达有着超过同龄人的勇敢、果断与大胆。

        她细细打量着小姑娘，红色的长发被草草扎在头顶，挽成一个丸子，其余的碎发随意别在耳后，几乎没有发型；小麦色的脸庞有上星星点点的雀斑，鼻翼和两颊起了些干皮；一身土褐色的衣袍，袖子高高卷起，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臂；她的手上有很多老茧，指甲短短的一点光泽都没有，这双手粗糙得一点都不像十五岁少女的手，甚至还有许多小疤痕。

        这一身土褐色的衣服还是她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她穿的那套。魏安安几乎能想象出这个小姑娘前十五年的成长轨迹。

        作为家庭条件一般的家庭出生的长女，一出生就承担了太多的责任。要帮父母干活，母亲生了妹妹后要帮母亲带妹妹，妹妹长大了后姐妹两个一起干活，等弟弟出生了再一起带弟弟。

        等弟弟长大了，她就该出嫁了，勉强找一份活计，运气好或许她能嫁一个好男人，然后她的孩子再重复这样的生活。如果运气不好，或许她的一生都将在泪水与痛苦中度过。

        原本她的生活应该是这样的，她没有选择权。

        但有一天，一个意外使她看到了生活或许还有别的样子。

        她看到了一个强大的女性战士，或许她们还有过交际，于是她有了一个想要达到的目标，一个想要成为的人。

        为了这个目标，她违背了父母的意志，从家里偷跑出来，从帝国的边陲小镇千里迢迢跑来这里。

        魏安安都不敢想她这一路上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可她最后还是来了。尽管错过了这个学年的入学考核，可她到底离她的梦想更近了。

        满满一大杯的清清酿已经把这小姑娘灌倒了，赫达两手撑着下巴，呆呆地看着魏安安。

        魏安安自己吃掉了剩下的大白菜，收拾了桌面。她想让赫达去楼上房间里睡一会儿，但又挪不动小姑娘，只好尽量让小姑娘趴的舒服一点。

        魏安安打了个哈欠，她也有点困了。要不去楼上睡一觉吧，反正……她也不着急赚钱。

        外面天色仍是阴沉沉的，这样的天气真的很适合睡觉。

        魏安安一觉睡醒来时已经下午了，楼下赫达在洗刷中午吃饭用过的锅碗瓢盆。她动作麻利，本来油乎乎的小碟小碗几下就被洗的发光锃亮。

        魏安安：我可真是撞大运雇了个好员工啊。

        收拾妥当的两人一起吃了晚饭，是从集市上买来的水果。应该是属于水果的吧，魏安安不确定地想着，反正能直接生吃。中午吃太多再加上睡了一下午，她就不是很想吃饭。

        于是两个人又继续了中午的聊天，“赫达你可以给我讲讲你想要成为一名战士的事儿吗？”

        魏安安想了解更多这个世界的信息，包括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水平，社会政治结构，地理历史……不过这些东西，感觉赫达一个小镇姑娘应该也难说的很明白，所以她还是选择先问一些比较基础的问题。

        “我是说，你为什么想要成为一名，额，战士，而不是别的什么，比如魔法师？”

        赫达瞪大眼睛看着薇薇安：“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薇薇安？”

        魏安安：不，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真的不知道。

        赫达看起来显得非常差异：“赫达你竟然完全不知道吗？”

        魏安安有点心虚，“啊？额，不知道什么？”

        经过赫达的一番科普，魏安安总算了解了一些关于战士、魔法师、元素亲和力、精神力的信息。

        简单来说，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在理论上与各种元素如风、水、火有着感应，人们把这个叫做元素感知力。但这仅仅是理论上，因为教廷与帝国每年都会去各地对年满五岁的孩童进行检测，其中有明显元素感知力的不过寥寥。

        具备元素感知力并不是成为魔法师的唯一的条件，想要成为魔法师，还需要具备强大的精神力。只有二者兼备，才能成为魔法师，而这样的人，一早就被教廷早早接走了。

        像赫达这样只有元素感知力而不具备强大精神力的孩子，则还可以走另外一条路——就是通过身体的不断强化淬炼，激发元素感知力，创造出强大的武技，成为一名战士。

        这无疑要付出太多的辛劳与汗水，再加上本身生理上的差异，导致相比较于同龄的男性，女性想要成为一名战士难上加难。

        赫达很是疑惑，薇薇安为什么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魏安安很尴尬，她正在找借口编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不知道这种人尽皆知的事情，但她瞬间又想到了别的事情。

        “等等，你刚刚说教廷和帝国都会派人检测孩子的天赋，但魔法师会被教廷接走？”

        “是说所有有希望成为魔法师的孩子都会被教廷接走吗？帝国完全不管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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