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梦游的人
“喵！”
看到一只陌生的同类出现在自己家里，乎乎似乎有些不开心，围着菊菊转圈圈，叫得奶凶奶凶的。
然而菊菊并不怕它，甚至还想去蹭它。
白图席地坐在它们旁边，一只手撸一只喵：“乎乎，他以后就是你弟弟啦，叫白菊菊，作为哥哥的你要照顾弟弟，以后要好好相处哦。”
“喵！”乎乎低沉地叫了一嗓子，扭着屁股就专进了自己的猫窝里，不再理人。
白图把菊菊抱在怀里撸：“乎乎哥哥只是傲娇，别怕他啊，实际上它可喜欢你了呢。”
他抱着菊菊揉了揉，又举起来看看毛发，忍不住自言自语：“云尚哥哥把你照顾得很好嘛。”
“喵~”
说到云尚，他又想起今天发生的事，重新把菊菊放到怀里后，忍不住大大叹了一口气。
即便是杜老师救了他帮了他，但杜老师却从来没对他有过什么请求，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白图觉得，自己不能寒了杜老师的心。
……
第二天早上起来，白图起床都洗漱好了也没听见乎乎叫一声。
他还以为怎么了呢，结果去落地窗边一看，乎乎竟然破天荒地还在睡觉，而且怀里还圈着菊菊。
白图：“……”
他忍不住笑了笑，昨晚谁那么凶来着？
……
云尚背上的伤提前了一天拆线，伤口恢复得很好。
在医院厕所的时候，他仔细看了脸上的伤，好得也差不多了，还剩下一点点痕迹。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的遮瑕膏，在伤痕上轻轻抹了抹，然后又仔细在镜子里打量自己的脸。
嗯，感觉一点都看不出来，完美。
整理好自己的外形后，他又去前台支付窗口结上个月的医药费。
“麻烦结一下103病房2号床上个月的医用月费谢谢。”
“好的，请稍等。”
看医生开始在电脑里打印账单，云尚在书包里摸索自己的银行卡，还没拿出来呢，窗口里就说。
“103病房2号床上个月费用已经结清了。”
“好。”
拿卡的云尚下意识接了话，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窗口里的医生看他奇怪的反应，问他：“103二号病床张伊是吧？”
“是。”
“已经结了，前两天一位姓白的先生结的。”
“……”
云尚听后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说：“好，谢谢。”
云尚把刚拿在手里的卡又放了回去，背着书包往病房走去。
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他看见张伊正坐在窗户边看风景，就停了下来。
他往旁边退了两步背靠在墙壁上，有些苦恼。
杜国强去世的事他还没跟张伊说呢，现在又来一个白图。
这两人都是一根筋又执着的人，真不愧是朋友。
他这样待了一会儿，整理好情绪后才走进去。
“妈，累不累？”
张伊听到他声音回过头来，笑容满面的：“儿子你来了，过来让妈妈看看。”
云尚听话的走到她身边蹲下，仰头看着她。
张伊摸了摸他脑袋：“还是黑色好看。”
“嗯，我下次就不染了。”
“哼，你都说几遍了，每次来还是这个色。”
“下次一定。”
张伊才不信他，但也不再说什么，看到他脸上有块不正常的颜色，伸手要去摸：“你这儿怎么了？”
云尚立马抓住她的手，给拽到自己手心里握着：“没什么，可能是蹭到了什么东西吧。”
张伊不管他蹭到了啥，还是想去摸摸看，结果云尚把她手握得死死的。
她低头看着云尚异常的反应，问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云尚犹豫了一下，说：“妈，我跟您说个事儿，但是您千万别太激动，啊？”
张伊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点了点头：“你先扶我去床上吧。”
云尚起身把张伊扶到床上好生坐着，后面给她垫了枕头靠着，然后自己坐到旁边的凳子上。
“好了，你说吧，妈听着。”
云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张伊看出来他的不忍，直接问：“是你班主任的事吧？”
云尚点了点头：“嗯……”
杜国强出车祸的事云尚跟她说过，她也知道很严重。而且云尚还跟她打过预防针，说心脏受损太严重，可能撑不过去。
张伊看云尚的样子就大概猜到了，试着说：“他……是不是？”
云尚抿着唇点了点头：“嗯……”
张伊：“……”
云尚看她肉眼可见的伤心起来，小心翼翼带着安慰的语气喊她：“妈，您注意身体……”
张伊吸了吸鼻子：“我没事，儿子，帮我洗些葡萄吧，想吃了。”
“……哦，好。”
云尚从床头柜上拿了些葡萄放在竹编小篮子里，起身往外面走去。
等他洗好回来的时候，刚到门口就听见张伊低低的啜泣声，他没敢进去，就又靠在墙边等。
他知道张伊和杜国强的关系的。
高一入学的时候，第一周云尚就逃课了。
但是连续几天的逃课，他都没有被班主任揪去批评。
刚开始云尚以为这个班主任可能不负责任，也可能知道他的情况，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直到那个月底去付医药费，才知道他跟张伊的关系。
他看着杜国强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神情紧张的看着张伊，好像在求她原谅。
张伊刚开始没给过他好脸色，每次来都是满脸的逐客令态度。但是杜国强从来没在乎过这些，还是一次又一次带着吃的喝的屁颠屁颠来看她。跟她讲笑话，跟她讲云尚在学校如何学习，跟她讲云尚在运动会上拿了长跑大满贯……
磨到后来张伊能好声好气跟他说几句话了，他还高兴了好几天呢。
杜国强第一次给云尚钱的时候，他没收，后面几次也都被拒绝了。
但是他也没生过气，就是默默的帮云尚付了好几次医药费。
张伊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所以不敢接受他太多好。
云尚就更不用说了，从来不跟人亲近牵扯啥关系。
所以杜国强在他们母子二人这里碰过不少壁。
他自从大学跟张伊分手后，日子就过得挺糟心的。尤其是结婚后，生活几乎一地鸡毛，夫妻不和闹到最后离婚。
离婚后他就一个人过着两点一线的日子，没劲又无聊，感觉都没什么盼头了。
直到那个夏天在□□上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他才又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本以为可以这样好好的把他们母子照顾下去，也算是了了他前半生的遗憾。
这谁知道，自个儿还比她先走，可真是天意弄人。
……
“我的妈呀好可爱！”
“天哪菊猫耶！白老师您又养一只猫啊？它叫什么啊？”
“多大了啊？”
白图边钉画纸边回答孩子们：“叫白菊菊，才三个多月大。”
“菊菊！啊呀好可爱哟！菊菊！菊菊！”
同学们在画室一大早围着两只猫咪撸来撸去，开心得不得了。
白图偶尔会把乎乎带到画室去，每次去都是团宠，被大家吸来吸去，这个抱了那个接着来。
乎乎虽然不那么亲近外人，但是好在脾气不错。
一脸生无可恋地等大家都撸满足了，才解脱般地扭着屁股去靠窗的桌子上睡觉。
今天他把菊菊也带来了，正好菊菊不认生，多多少少也算帮乎乎分担了一些压力吧。
看着大家都在一脸宠溺地逗猫，白图笑着摇了摇头，总算把孩子们考试的压力缓解了一下。
每次有猫在的时候，感觉孩子们都活跃不少，一休息就都围着猫咪转。
还有上课让画人体素描却去画喵睡觉的，老师们也不责骂他们，只是说过如果要画就要画好，敷衍了事的可是要被加作业的。
下午下课后，孩子们都陆陆续续离开去吃晚饭，走之前都不忘再撸两把喵。
大家都离开后，白图用猫咪专用的大号航空背包背着两只喵，整理好自己的办公桌后刚要离开，手机就响了。
是余关的来电，白图边往外走边接通：“喂。”
“明天晚上八点下飞机，能否劳驾白老师来接一下吗？东西太多了。”
“余大爷，你这次又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古董回来？”
“好东西，明天偷偷给你瞧！”
“得了吧，什么好东西啊，就喜欢带些没用装饰品往家里堆，你也不看看你那屋子，还能装得下吗？”
“哎呦知道啦，下次不带了，最后一次！明天接我啦！拜托拜托！”
“行了知道了，准时到。明儿非得好好宰你一顿！”
挂了电话白图还是步行回家的。
画室回家会路过学校附近，他走到校外不远处的夜宵排挡地方时停了一下，想了想就抬脚进去。
这是一个同学推荐他的烧烤店，来过一次后就像上瘾了一样，路过总忍不住踏进来饱餐一顿。
白图拿着菜篮子挑好自己喜欢的菜品肉食后放在烤台上排队，拿了自己的排队号就去外面的露天桌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着等。
白图把航空包放在旁边，然后低头小声的逗着包里的猫咪。
兜里的手机适时的震动起来，他拿出来一看备注，是付老师。
“付老师？怎么了？”
“啊那个，白老师，这么大晚上打扰你真不好意思。我这边也刚接到消息，曾双的妈妈打了电话过来，说她不艺考了。”
白图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其实老觉得曾双不可能放弃画画。听到付老师这样说之后，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
他问：“确定了吗？曾双呢？也同意吗？”
付老师：“嗯，确定了，曾双自己也说了，不学了。”
“……”
白图沉默了一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白老师？”
“啊……行，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付老师。”
“嗯，那，我就先挂来了啊白老师。”
“好，付老师再见。”
挂了电话后，白图还是皱着眉头，他考虑着下周要不要亲自找曾双问问情况。
一个明明视画画为最大梦想的人就那么决定放弃，他怎么也想不通，甚至会觉得可惜。
本来他吃烧烤就是想放松一下的，但这里就是曾双推荐给他来吃的，一想到这个更加烦恼了。
于是就把烤好的东西全都打包带回家了。
回家后白图给猫咪喂了食，就冲了澡准备睡觉。
他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睁着眼就这么看着天花板发呆。
这段时间很忙碌，忙到他觉得自己连时间都来不及细看，就过了大半年。
本来他一直很喜欢这种停不下来的节奏，可以让他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该做的那些事上。
但是最近他却觉得有些疲惫。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觉很压抑，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做完，但确切什么事他自己又似乎不清楚。
这种茫然又不安的感觉，让他思绪很乱。
白图伸手关掉了灯准备睡觉，他躺了没一会儿，忽然又睁开眼，伸手把床头柜上的手表重新戴上，随后才缓缓睡过去。
到了半夜的时候，卧室的房间慢悠悠的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面如死灰的人来。
整个房间没有开一盏灯，只有从窗台外面洒进来的半屋冷清月光，隐隐错错的照出那个人的身形模样。
是白图。
他穿着宽松的睡衣赤着脚，虽然是睁开眼的，但眼里一丝光也没有，眼神幽暗得像是一个傀儡娃娃。
尽管视线一直都是目视前方，可他脚步却精准的在往房间各个空地上挪动。
他就这样毫无生气的在整个客厅走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最后停留在客厅的桌子边，拿了一支铅笔握在手里，然后慢慢的往浴室走去。
“喵~喵~喵喵！”
“喵~喵！喵！”
“啊！痛！”
第二天一大早，白图被此起彼伏一声接一声的猫叫声吵醒，第一反应就是脖子要断了。
他伸手扶着后颈，痛苦的轻轻扭了扭，然后睁开眼。
果然又是在浴缸里。
每次梦游睡了浴缸起来都是浑身疼痛。
虽然他好久都没梦游了，但还是像是习以为常，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一边揉着后颈一边抬起左手腕看了看，发现手表还好好戴在手上后，就慢慢的站了起来。
白图低头看了看浴缸，他想过把这东西拆掉，但是又舍不得。毕竟他是泡澡爱好达人，没了它就感觉缺点啥。
想着过去了这么久，偶尔梦游一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跨出浴缸后，两只喵就在他腿边打转，跟着他出去。但刚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身回来。
他走到浴缸边缘，把落在旁边的铅笔捡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看着断掉笔芯的铅笔头，思考着自己之前把它放在了哪里。
今天的天气很好，一大早太阳就照进了屋，亮堂堂的。
白图赤着脚走到偌大的阳台透了一口气，然后伸展着做了几个早操。
整个人的筋骨都放松一遍后，他才去厨房熬了点粥，上面蒸了玉米馒头，之后又洗漱换衣服。
等吃完早饭忙碌一番后，他提着猫屎就要出门。
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今晚要去接余关，可能回来的很晚，于是就回去多加了些猫粮在猫碗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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