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远在伦敦的犯罪顾问坐在馆长室里,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日光。她漫不经心的撑着脸，眼链下的蝴蝶吊坠轻轻摇晃。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少女面前的电脑亮着光，上面是不断在跳跃的代码,  最中间的窗口显示着斯里兰卡拍卖场地里的监控视频。

        视频闪烁着雪花，被割裂的镜头艰难的转播着里面混乱的异能斗争。

        白色影子和黑红色影子宛如鬼魅般时不时出现。

        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破碎屏幕的震动。

        斯里兰卡很热闹呢。

        坐在电脑前的黑发少女看的有些无趣，眸光转而落在电脑屏幕的左下角———

        灿金色的蝴蝶优雅的舒展开翅膀。

        ai幽灵在处理着横滨政府的事情,  来到内部网过后才发现这里面那叫一个千疮百孔。

        何止她进来的轻松,  全世界都在这里有个窝。

        难怪这座城市用的更多的是纸质资料。

        ai幽灵藏匿在政府内部网深处,  缓慢的撒着木马狍子。

        期待着正式启动这个木马狍子的一天。

        犯罪顾问突然伸出手,  隔着屏幕戳了戳她。

        ai幽灵的蝴蝶形态散开,  流光溢彩的光带缓缓书写出字符：「胡闹。」

        眉宇间总是拢着忧郁的黑发少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眼眸弯起沁出细碎的笑意。

        “老师，帮帮忙。把拍卖会场的监控视频清除掉吧。”

        ai幽灵迟疑了一下,  问她：「双子那边,  要提醒一下吗？」

        她们乘坐的直升飞机航线正在远离斯里兰卡岛屿，往霓虹岛飞来，目的地是东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费奥多尔不直接来横滨，但总感觉微妙的和本体留给双子的任务对接上了。

        犯罪顾问戳在屏幕上的指尖跟随着疑惑的蝴蝶移动，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用担心她们。”

        那个小孩可不好欺负。

        有机器人给她们不断地送去武器,  移动小型军火库谁又能打得过呢？

        实在不行,  还可以启动最终程序舍弃人貌。

        研究员还真是留了一条好退路。

        犯罪顾问弯了弯唇,  专注的戳着蝴蝶。

        明明感觉不到来自现实世界的触碰,  ai幽灵却有种微妙的被调戏的感觉。

        她飞到字板后面去：「我知道了。伦敦那群人要准备离开了,  你布置好了吗？」

        监控视频的文件在蝴蝶翅膀扇动的风波下被一一粉碎，所有数据全部消失。

        摸不到小蝴蝶的犯罪顾问收回手,  眼神中满是惋惜。

        “已经布置好了。”

        数月前,  从港口afia那里缴获的柠檬炸弹早早就已经运到了伦敦蝴蝶博物馆。

        在犯罪顾问降临后,  分散到了伦敦各处，只等她统一引爆了。

        犯罪顾问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屏幕上代码疯狂滚动。

        她编了一个特别的app程序，经过ai幽灵的大数据筛选，准确的投放到那些罪犯手机里。

        app的名字叫「最佳猎物」。

        在等待app正式运行的这段时间里。

        双子已经和费奥多尔落地东京了。

        ……

        天蒙蒙亮，晨雾缭绕，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朦胧模糊的。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附近的机械昆虫从地表下方游走到一个固定的地点组装起来，一只缩小的机器人出现了。

        费奥多尔双脚刚刚接触到地面，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有…‘东西’在看着他们。

        小机器人迈着生硬卡顿的步伐缓缓向双子的方向走去。

        东京实验大楼下方，核心实验室里银白色大门震动了瞬间。

        研究员有一下没一下的控制着手里的遥控器，在她前方的那个大屏幕实时播放着小机器人所摄取到的画面。

        机器人本体躺在实验罐里，无数电线连接着她的身体。

        她正在接受升级改造。

        随着屏幕里的视角从阴森的树林变成了停放直升机的空旷区域。

        额角缠着纱布的俄罗斯青年手掌微动，卡在披风下的幼女细嫩脆弱的脖颈旁。

        脑袋缠着绷带的蓝灰色长发青年从直升机上跳下来，微微抬起手。

        异能发动———地表的沙石滚动，但在即将聚拢成巨人的时候突兀的崩散，烟尘暴起。

        费奥多尔抿了抿唇：早已料到来霓虹一定会被议会找上门，他还特意避开了横滨，来了东京。

        这样就算是双子报信也会稍微给他一点准备的时间。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一落地议会就来了。

        黑双子抬头，红色丝带早已回到了她的脸颊上。

        她语气厌恶：“快走，我不想看见她。”

        费奥多尔原本想要离开的脚步顿时就停下了。

        听起来———议会派出来的人还是这臭小鬼的克星。

        青年非常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用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声音说道：“双子，要礼貌一点，多向另一个双子学习。”

        黑双子啪的一下拍开他的手，抿唇表情有些不耐烦。

        本来就因为他嘲笑自己掉牙就不想搭理他了，现在他不听话就更烦了。

        在他面前已经完全挑破，不再遮掩的白双子语气也很温柔：“魔人先生，您会后悔的。”

        她略作停顿，突然又带上了莫名的笑意：“不过也不一定呢，魔人先生和她一样喜欢摘人大脑，或许有什么共同爱好呢。”

        旁边的伊万无意识的歪了歪头，长长的蓝灰色发丝摇晃。

        一缕红外热线突然刺向俄罗斯青年的披风，双子灵活避过，毫不犹豫的摸出火箭筒瞄准那个小机器人。

        费奥多尔：“？？？”

        这玩意她就一直放裙子里？难怪她那么重。

        嘭———

        火箭筒蓄力，瞬间飙升的热度和逼人的热浪燎秃了幼童身边的一片草地。

        差点被她一起烧了的费奥多尔摸了摸自己披风绒绒的毛领，幽幽的看了眼她。

        黑双子歪了歪头：“啊，没炸掉啊。”

        她的语气惋惜，听的人莫名心里一紧。

        从火里爬出来的小机器人拧了拧被轰烂的胳膊，扯下来丢到地上。

        研究员开启了小机器人的声讯器，冰冷的声音带着高高在上的嘲讽：“出去了这么久，一点长进都没有吗？”

        又是一发毫不留情的火箭炮。

        早有准备的小机器人瞬间躲过，下一秒突然出现在双子面前，机械手臂变化出来的枪口贴在红色丝带上。

        “废物。”

        相同的身高让黑双子直犯恶心。

        白双子温温柔柔的反击回去：“比不过您的失败。”

        研究员知道她说的是横滨的事情，哽了哽喉咙，厌烦的移开了枪口。

        小机器人看了眼旁边悠悠然看戏的费奥多尔，扭头往外走。

        黑双子略微放松绷紧的身体，抱着火箭筒往戴着毛毡帽的黑发青年那边走，抱怨道：“都怪费佳嘛，让你走不走，现在好了，走不掉啦！”

        费奥多尔语气无辜：“这怎么能怪我呢？明明是双子脾气不好和这位小姐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呀～”

        略微停顿，他又说：“或许换成另一个双子，就不会打起来了呢。”

        出人意料的是，回应他的不是被恶心到的黑双子，而是控制着小机器人带路的研究员。

        少女十分直接：“闭嘴，再说一句把你舌头割了。”

        费奥多尔：“？”

        伊万阴沉沉的看了小机器人一眼。

        ……

        很快，小机器人就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家医院外面。

        费奥多尔瞥了眼医院的名字：「啄木鸟综合精神病院」。

        “…？”

        把他们带精神病院来做客可还行。

        小缇古皱了皱鼻子，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霎时间陷入了沉默，垂在身体两边的小手不自觉的抓紧。

        研究员平静开口：“你们可以随时离开这里，一个月后会有人来接双子。”

        黑双子直接钻进了费奥多尔的披风里，死死抱住他的腰：“费佳，我不去。”

        费奥多尔被勒的腰生疼，深吸一口气把她撕下来，结果没一会儿她就又扒了上来。

        青年宛如上好葡萄酒一样的紫红色眼眸看向小机器人，轻声询问：“这位…”

        “研究员。”

        “嗯，这位研究员小姐，在下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研究员勉强嗯了一声：“要帮她们求情？”

        费奥多尔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最恶毒的话：“当然不是，我想说的是，能请研究员小姐把她们隔离起来吗？”

        他实在是被这小孩闹的心烦了。

        黑双子当场就又要掏出火箭筒把他给轰了。

        白双子抿了抿唇。

        仙女教母和灰姑娘的美好情谊（？）早就在平安夜悉数破碎。

        留下来的只有互看不顺眼。

        研究员莫名冷嗤了一声：“我改变主意了，双子可以出门，你们不可以。”

        “也不要想着能自己离开，这里比默尔索都森严。”

        没有研究员的最高权限或是ai幽灵的作弊，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话音落下，小机器人原地解体，成了一堆报废的破铜烂铁。

        啄木鸟精神病院也被封成了一个巨大的白色铁桶。

        费奥多尔原本还想把那堆破铜烂铁收集起来研究一下，结果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些破碎的贴片就被气炸的黑双子给融成了一滩铁水。

        费奥多尔：……

        懂了，这是在拦他呢。

        俄罗斯青年捏了捏眉心，退而求其次：“双子可以撤掉催眠暗示了吗？”

        黑双子若无其事的转过了头，费奥多尔按住她的肩膀，五指微微用力扣紧。

        ‘啪’

        清脆的响指声破掉催眠暗示。

        鬼知道她为了催眠费奥多尔费了多少心思，从初见至今，几个月来的成果也就坚持了短短几个小时。

        “费佳好聪明，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啦～”

        双子抬腿往精神病院深处走去。

        「白双子：在任务开始之前，要解决魔人先生呢。」

        「黑双子：他的求知欲真是太旺盛了吧，不如把他丢给那个疯子好了～」

        「白双子：是个好办法呢，不愧是我的妹妹。」

        「黑双子：我是姐姐！」

        费奥多尔看了眼伊万，蓝灰发青年弯腰，和他分开调查这里。

        -

        伦敦。

        蝴蝶博物馆，馆长室。

        犯罪顾问决定了投放app的第一批罪犯。

        随意的测试了一段时间，又为伦敦警方制造了一些诡异的案件。

        第一批死者都是无恶不作的通缉犯。

        他们有的死于窒息，有的死于毒杀，甚至还有被先杀后奸的。

        最开始伦敦警方还以为多了一群像超级英雄漫画里的义警。

        做好事不留名，专杀罪犯。

        但后面才发现不是的，是他们想的太天真。

        随着第二批第三批死者出现，事情变得越发复杂起来了。

        “这个男性死者和之前的第一批男性罪犯死者有关联，他的dna和那个罪犯体内遗留□□的鉴定结果为同一人。”

        “根据档案调查，这位第三批的死者从前并没有犯罪记录，第一批的罪犯死者是他杀的第一个人。”

        这并不是个例。

        ———或者说所有的案件经过调查后都是这样的。

        从成为被绑架的人质到反杀罪犯，再到成为新的罪犯捕杀别人，最终又被别人反杀。

        宛如一个莫比乌斯环一样。

        无限的循环。

        不过还好，这只是在伦敦的一小片范围内。

        只要控制好就不会扩散开来的。

        伦敦警方自我安慰着。

        “不够，人太少了，太无趣了。”

        黑发少女撑着脸，黝黑眼眸中的血色加深，无数凶案现场的照片通过app反馈回来，她依然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毫无反应。

        迭丽的眉眼间依然拢着细碎的忧愁和恹怠。

        犯罪顾问随意的按下按钮，让app的投放范围扩大。

        看着app的实时在线人数不断攀升，几乎可以预料到这个城市的未来将有多么的混乱。

        昏暗的房间里，少女苍白的脸颊泛着病态般的血红，纤细的指尖愉悦地绕着蝴蝶吊坠，支离破碎的光影折射落在她眸底，将血色分割。

        “现在这颗小苹果还没有成熟，要耐心等等。”

        她亲手种出来的苹果，一定是最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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