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系情

第三十一章系情

        五月底，圣驾回銮。

        距上回提点采蘋可去寻佟妃之事已过去一月有余，采蘋也说有报予佟妃知晓，但这一月间后宫中却一点水花皆无。福宁不禁有些好奇。

        “前月是仁孝皇后祭辰，皇上心情不佳。佟娘娘应该有自己的考虑。”

        与阔别数月的乌尼特木尔闲叙时，话赶话说到了内宫之事，对方给出了他的看法。

        福宁不想乌尼特木尔对这些内宫弯绕也有自己的考量，不免叹道，“我道你志在廉隅之上，庙堂之间。却不想你还懂宫闱之事了。”

        乌尼特木尔坦然一笑，“人在其中，自不可能无知无觉。”

        福宁也莞尔。

        她不得不承认，在乌尼特木尔面前，她真的能卸下心头些许沉重。

        “不谈这些了，这几月你还好么？”

        “南边的风土，的确与草原大为不同。”乌尼特木尔描述道，“我不习惯，但也不坏。”

        说罢从袖中摸出福宁先前给他们三人备的小香包来，“此物也确有作用。”

        福宁道：“那是自然了，有人说南边气候宜人，但实则对生长在北边的人来说，梅雨季太过湿热，不一定会适宜。还有饮食，南边菜色重鲜味，调料反是下得少了，又有不少是甜口，你这草原来的，定吃不惯的。”

        乌尼特木尔道：“你好像很了解南边。”

        福宁一顿，她前世生于斯长于斯，能不了解么。说却不能这么说，只好撇了撇嘴道，“不过在书中读过，管中窥豹罢了。”

        乌尼特木尔笑了，“书中所闻比不得亲身经历，定是要去一趟才好。”

        “这些事……”福宁放轻声音，指了指天，“可不由我抓主意呢。”

        她说罢，正触及乌尼特木尔凝视着她的深深的眼神，“你若想去，往后总有机会的。”

        “我答应你。”

        “答应什么答应。”福宁反应过来，连忙道。

        虽说二人关系愈来愈亲密，彼此都心知肚明是什么意思。但一些话福宁还是不愿他说的太明白。

        毕竟真实年龄来算，福宁可要比乌尼特木尔大十岁。便是古人成熟得早，束发之龄早就谈婚论嫁。福宁心里还是觉得怪异。

        乌尼特木尔却没有退缩，“福宁，你莫嫌我要说的不知礼——”

        “你已经不知礼了。”福宁小声咕囔。乌尼特木尔置若罔闻，接着道，“在御舟上，皇上召见过我。”

        “这怎么了。”福宁疑惑道，“阿玛赏识你，召见你不是常事？”

        乌尼特木尔摇摇头，“皇上是想来年赏我个御前行走。”

        “这岂非好事？”福宁道。

        御前行走，即是随侍侍卫之补充，职能与随侍侍卫无二。宫中侍卫职向来只予旗中贵子，有定员，故而“御前行走”便成了皇帝恩赏看重之人的特职了。

        乌尼特木尔摇摇头，“我尚在书阁，未立寸功，皇上如此看重，自然是天恩殊绝。但皇上说的不止这些……”他压低声音，“皇上还问我，‘仙凤何所栖’？”

        福宁心一跳，康熙这说得也太直白了。这不明晃晃问他敢不敢尚公主么？

        “那你……”

        “我登答，‘吾身当为树，敢为仙凤栖’。”

        福宁闻言，脸上不免一热。口中却仍逞强道：“你这么说，也未免太矜傲了……”

        “非是矜傲。是我深知自己非甚妙质，只愿密密力行，长成壮木，能使仙凤宁意栖息。”

        少年注眼于她，眸光灼灼似犀火。福宁好似被热眼所灼，她想移目，却不由得流连。

        “若是……我也不想做择良木栖息的金贵鸟儿。”良久，福宁轻声道，“若你将为将军木，那我想做能与你比肩的万年枝。”

        骤闻此有违当世对女子“规训”之言，乌尼特木尔却并无犹豫退缩，他坚定地应了句，“好。”

        福宁轻轻舒了口气，对着乌尼特木尔露出了浅笑。虽然不知这样的选择会带来何样前路，她还是想走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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