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二十年前（上）

看到水里的动静，刚准备跟我说话的吴邪一下子慌了，端起枪对着水面，似乎打算一旦上来什么怪物就随时给来上一枪，不过他的准备并没有用上，只见水花一翻，一个白花花的胖子打了个滚就冲上了岸，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边喘气还一边说“他，他娘的——老——老子差点就憋死了”然后看着我说“得亏妹子你这夜明珠够亮啊，在水底老远我就看着有光，拼了老命地往这边游。”胖子刚说完话，又是水花一闪，小哥也从水下翻了上来，赤luo着上身，不过由于水温比较低，麒麟纹身并没有显现。小哥大口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我问“这里是左边还是右边？”

        “左边”

        听到这个回答，小哥松了口气，我偷偷看了眼他的手腕，没有被旱魃抓伤的痕迹，于是放心不少，问道“你们这怎么回事？怎么从水里上来了？”

        讲故事向来不是小哥的强项，所以我也不指望他回答，而是看着胖子。

        胖子喘了半天才缓过来，吐了几口口水，说“别提了，得亏你们没看见，不然吓死你们，他娘的，那个十二手女尸肚子里还有一只小东西，小瑜妹子，多亏你给了小哥那个符纸。”说着又咳嗽了几声。

        吴邪迫不及待的问“然后呢？”

        胖子脸色发白，醒了醒鼻子，然后就继续把来龙去脉给我们讲了一遍。

        原来当时我跟吴邪留在了放瓷器的耳室，胖子就跟小哥在那个放置金丝楠木的耳室研究那个尸体，等他们回神的时候，跟我们一样也发现石门不见了，不过因为知道是机关的作用，他们倒也不是很慌，决定先研究那尸体，等石门出现。

        两个人用胖子拿的瓷碗把棺材里的水舀出来，等没有了黑水的阻碍，胖子仔细一看，不由骇然，原来真的被小哥说中了，这里面竟然真的只有一具女尸，之前他以为是头的肉瘤，其实都是女人的ru房。

        他们本想把尸体搬出来仔细研究一下，但是那尸体又软又滑，根本无从下手，于是两个人只能把衣服脱下来包住尸体，然后才把尸体抬到了地上。

        等把尸体搬出来，小哥想到沈瑜的交代，就拿出了她给的符纸，将符纸贴到了女尸的肚子上，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但是他相信沈瑜不会害他。

        尸体被抬出来之后就迅速的干化变黑，并没有什么起尸的迹象，胖子还嘲笑小哥和沈瑜想多了，说想看看十二只手的粽子起尸是什么样子，小哥也不理他。

        尸体抬出来后，就露出了下面的石碑，应该是压棺石，石碑做的比较粗糙，上面还有一行大字，不过胖子也不认识，压棺石非常重，四周还浇了松汁，牢牢的粘在棺底，用力敲了敲，里面竟然是空心的。

        两个人想把压棺石抬出来，于是用火折子将周围的松汁烧融，用力将石头搬开，下面露出一个大洞，胖子惊讶的合不拢嘴，这竟然是个盗洞！

        看到这个洞，两个人都沉默了，他们心里很清楚，这盗洞直接挖到了棺材下面，已经将这里的养气藏尸局破坏了，这尸体虽然蜡化，应该是无法起尸，但这个地方从一个灵穴变成了一个败穴，谁知道会有什么变化，何况这里面还是个十二只手的怪物，更不能以常人来判断。

        胖子赶紧去看那个女尸，一看就大叫不好，原来刚才他们的注意力都在烤松汁搬压棺石上，竟然没注意那女尸的肚子里不知道什么东西一直在蠕动，拼命地想要钻出来似的，但是每次贴到肚皮上往外钻，那符纸就会闪烁一下金光，肚皮就会消停一会，然后再次尝试往外钻，也没注意那东西钻了多少次，只能看到符纸的亮度越来越暗，朱砂字迹慢慢模糊，最后金光一闪而逝，彻底暗淡下来，就听‘噗’的一声，从那女尸肚子里伸出来一只长满白毛的小手。

        小哥一看就说糟糕，胖子举起枪就想打，小哥却说“不能打死”，然后拉起胖子就钻进了棺材里的盗洞。

        那盗洞里有剩余的棺液流下去，恶心的要命，胖子都不忍心进去，不过回头看到那女尸的肚子都已经凸出了一张脸的形状，肚皮都快要拉的透明了，胖子也背后发凉，顾不得恶心，一咬牙跟着钻了进去。

        两个人在盗洞里没爬几步就发现盗洞往下倾斜，下面竟然开始有水，没有办法两个人只能深吸一口气往水里一潜，往前游了一段，就变成了一个大水池，这时候两个人憋气都快到了极限，看到我们的方向有光，就拼命地往上浮上来。

        吴邪听了就忍不住笑胖子说道“原来你也只看到了一只手啊~”

        胖子嘴硬的说道“你胖爷我是根本不怕那东西，但是咱小哥那么厉害看到那东西都逃，你说我逞什么能耐，不过话说我们为什么要跑啊？我还想给它来几梭镖，我看就它那点分量，应该也能搞定啊！”

        小哥接过我递给他的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说道“那是一只白毛旱魃，砍掉它的头就能杀死它，不过它一死大量尸毒蒸发出来，我们就这么点空气，并不合算。”

        听小哥这么一说，吴邪和胖子也都点头同意，确实他们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出去，墓里的空气还是省着点好。

        我看胖子被水呛得难受，直让吴邪帮着拍后背，于是掏出来一瓶培元丹扔给他，这东西恢复体力，调节身体的小毛病还是很好用的。

        胖子自己吃了一颗，顺手也给旁边的吴邪塞了一颗，然后就把瓷瓶塞到了自己背包里，一脸贼兮兮的说“小瑜妹子，我看你这小药丸挺多的，这瓶就给你胖哥了，回头胖哥给你摸两件好冥器。”

        我无奈的看着胖子，笑道“本来就是给你的，你收着就好，回头没有了再跟我说。”

        胖子一听就乐了，拍着大腿说“嘿，妹子仗义，以后胖哥罩着你！”

        吴邪听了就揶揄的说道“胖子，就你还罩着人家呢，小瑜有小哥罩着，你管好你自己就得了！”

        大家说笑着坐在水池边休息，小哥和胖子的上衣都贡献给那个十二只手的女尸了，这墓室里毕竟还是有些阴冷，也不能总让他们光着上身行动，只能借着背包掩饰开始往外捯饬衣服。

        小哥的还好说，本来就准备了很多他的型号，我们又一直在一起，带着他的衣服也正常，于是我直接拿出了一个连帽衫递给他穿上。

        胖子就比较纠结了，虽然我空间里还真有他的型号，可是如果我下墓还给胖子准备替换的衣服，这不是很诡异么，没法解释呀！没办法，我只能按照小哥的型号找了件最宽松版型的运动休闲外套递给胖子，胖子勉强能够穿上，总比没有好吧！╮(╯▽╰)╭

        众人正琢磨着接下来怎么办，胖子突然说道“你们说旱魃会不会游泳？”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那水池中心突然冒出了大量的气泡，那些气泡均匀的冒出来，频率很快，还有向外扩张的趋势，好像池底有一个大家伙正在不停的喘气。

        我看了眼那气泡说道“旱魃会不会游泳我不知道，但是那小旱魃肯定搞不出来这么大动静吧！”

        我们端着枪背靠着墙壁戒备着，气泡冒了大约五分钟，突然水底传来一声闷响，水位竟然开始迅速下降，在水面上形成了十几个旋涡，就像有十几个抽水马桶在抽水，一瞬间水面就下去了两三米，我们拿着手电过去一看，只见水池的内壁上出现了一道石阶，顺着石壁盘旋着向下，直接通道了水池底部。

        水下降的非常快，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消失在池底。这个水池是一个碗状，上宽下窄，看起来有十几米深，下面水雾缭绕，根本看不清楚，吴邪用穿透力极强的深水探灯照过去，隐约能看到池底是一个大概十米直径的圆形平面，上面有一些浮雕，不过看不清楚，还有一些圆形的大洞，水应该就是从那里流走的。胖子眼睛尖，指着池底的中间说“你们有没有看出来，那里好像有一块石碑？”

        胖子说完就要下去看个究竟，吴邪拦着说贸然下去太危险，还不知道下面有什么，要等到水雾散了再说，不过胖子是见了冥器不要命的主，吴邪怎么能拦的住，于是胖子还是一步就跳到了石阶上，往下走了几步，并没有什么事，我也跟着走了下去，小哥自然跟上，吴邪一看我们都下去了，索性心一横，也跟着走了下来。

        往下走了两圈，胖子似乎发现了什么，就蹲下去看，看了几秒就抬头对我们说“狗日的，这里竟然有洋文。”

        吴邪不信，说道“古墓里怎么可能有洋文。”

        胖子不服气，一指那石壁说“你看，这要不是洋文，我把王字倒过来写！”

        得，又是这句，得亏胖子姓王，正过来倒过去的反正都是王

        吴邪跟胖子盯着那几个字母讨论了半天，我一直观察着小哥的脸色，我知道这个应该是小哥做的记号，不过我并不知道什么意思。

        小哥一开始看到那个记号有些疑惑，随后就眉头紧皱，然后恍惚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说完不等我们追问，就快步向下跑去，我们一看，也都顾不得讨论，赶紧追了下去。

        水池底的雾气很大，相隔几个台阶就看不到人了，我也顾不得吴邪和胖子，只能尽量稳住脚步快速向下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远，突然脚下一凉，踩进了水里，积水大概到小腿那么深，水下还有一些进水的洞，我喊了一声胖子吴邪，给他们提了醒，就看向四周寻找小哥。

        我知道在这池底，他会想起来二十年前的事情，这是一个很令人绝望的事实。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失忆，然后又恢复记忆，他可能会释然，会庆幸！可是张起灵呢？他的一生都在追寻、探索、守护！

        他一次次失忆，一次次的寻找记忆，当他以为终于找到了记忆，然后发现，记忆中的自己也在寻找记忆，那一次次的忘记，又一次次的追寻多么令人绝望？

        可能他自己都已经分不清真假，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否存在，就像他说的，他找不到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可是流淌在血液里的使命仍然支撑着他不停的去探索，去守护，他以凡人的身躯做着神明的事情！

        虽然雾气很浓，但好在池底的地方不算大，转了大半圈终于找到小哥，他坐在池壁的角落，脸色苍白，眼神呆呆的看着前方，眼眸里不再是平时的淡漠，仿佛透漏着死灰一样的绝望，整个人散发着脆弱的气息，就像是一碰就要碎了的泡沫，我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心里疼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他，只是遵循身体的本能，快步上前紧紧的抱住他，他的身体冰凉，还有一些微微的颤抖，我不知道脸上什么时候已经都是眼泪，只知道我声音哽咽但却坚定的对他说“张起灵，不要怕，有我陪着你，我永远陪着你！”

        我一边哭一边抱着他，在他耳边重复着这句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哥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反倒是我，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哥轻轻拍了拍我的背，示意我放松，顺着小哥的节奏，慢慢放缓呼吸，才终于缓过来，一回头就见胖子跟吴邪四只眼睛探照灯一样紧紧的盯着我跟小哥。

        吴邪满脸疑惑的问“小瑜，小哥，你们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看向张起灵，他叹了口气，看着吴邪，声音低沉的说“二十年前的事情，我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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