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柳素跳塘

村子通往县城的路口有一个大池塘，柳素往那边去了。
  柳芽不敢想她到底要干什么。
  “妈——”
  “妈——”
  ……
  一声声呼喊里都带了丝颤抖，柳芽的恐惧和担忧无限放大。
  她开始后悔平日里锻炼太少，跑得太慢，恨不能脚下生风，可肺里像是缺氧气一般难受。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无异于一声惊雷炸开。
  柳芽腿发软一下子摔倒在地，爬了两次都没有爬起来。
  膝盖骨传来锥心的疼痛，她手脚并用往前爬。
  风像热浪般打在脸上，眼泪四处飞溅，眼前一片模糊。
  柳芽恨死自己了，如果早点答应妈妈不就没事了么。
  说到底还是她这个当闺女的不合格，当年柳素能排除万难带着她，可自己却只想着不方便。
  柳素从来都是要强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开口向她提出这种要求。
  柳芽记得有一年，家里实在没钱交学费，柳素怎么也抹不开面子去娘家借，自己偷偷背着人到医院卖血才凑够了她的学费。
  柳芽知道后，哭了整整三天。
  虽说自己是答应了，可是那犹豫和勉强的样子，定是被柳素看到眼里，以为自己不太愿意。
  救命声一遍遍传来，柳芽也开始大喊救命。
  顺着菜园跑到池塘边，柳芽看见了对岸的轮椅，接着她就跳进了池塘。
  池塘很深，跳进去那一刻柳芽不小心被呛了一口。
  努力浮出水面，奋力向有涟漪的地方游。
  柳芽游泳技术一般，在游泳池里还可以，在池塘里那点本事根本就不够用的。
  幸亏这时岸边跑来一个男人，他二话不说跳了进来。
  岸上有人说话：“大侄子，她轮椅在这边，应该离这边不远，你往这边游。”
  那名男人顿时向另一个方向游去，接着沉到水底。
  柳芽也开始沉到水底，可池塘下面有很多淤泥和水草，水浑浊了，什么也看不见。
  “找到了，过来帮忙。”
  柳芽听见一声大喊，她抬眼看见柳素被拽着衣领拉出了水面，她赶紧游过去，跟那个男人一起把柳素托出水面。
  这时岸边已经围了三四个人，他们中的一个人往下递过来一根木棍，柳芽抓着木棍，岸上的人用力往上拉，大家齐心合力，很快把柳素救上岸。
  刚才跳水的那个男人马上跪下来做心肺复苏，柳芽要做人工呼吸被他拦住了，他说要等肚子里的水出来一些才能做。
  又围了一些人过来，柳芽哭喊着让他们打120。
  她听见有人议论：
  【这是安民家的？可怜哟！看样子是挺不过去了，你看脸色苍白，嘴唇紫成什么样了，唉，苦命哟~】
  【我刚才上菜园碰见她，她说过来迎接闺女，让我推着她过来。
  我把她放路边，往前走了有百来米，听见扑通一声，再一看没人影了，我一边跑一边喊……哎呀，早知道就不推她了，作孽呀！】
  【她大娘你别自责了，芽儿妈妈准是活够了，不想活了，趁着芽儿回家，自我了断了。】
  【这是芽儿？】
  柳芽觉得自己明明已经心神俱裂，可是一句句的议论声一字不差地飘进耳朵。
  “让开！快让开！芽儿，你妈怎么样了？她为啥要这么想不开哇~”
  张安民看见柳素的模样，一下子跪坐在地上开始“嚎”起来。
  就是不知道他的眼泪里藏了几分真情？
  “谁的车在附近？不等了，必须现在送医院。”
  救人的男子一边做着心肺复苏一边大声喊道，人群里顿时安静了。
  见没人说话，他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
  “谁会开车？我的车就在面前的巷子里，麻烦帮我开来，快点！”
  过了两秒，刚才推着柳素过来的那位大娘开口说话了：
  “侄子，这事不能冲动，还是120来救比较合适，万一在路上……你可是要负责任的呀。”
  柳芽也觉得此时不宜移动，这是最佳抢救时间，心肺复苏不能停。
  男子继续说道：
  “大娘，我有经验的，这边心肺复苏不能停，另外我车上有氧气机。谁帮忙把我车开过来，人命关天，大家帮帮忙。”
  【我不会开啊，只会种地。】
  【就是，到底谁会啊？】
  有人伸出头，看了眼车钥匙：【我不会开大奔，我只会开手动挡的。】
  张安民这时冷静了一些，凑过来：
  “大兄弟，我接着做心肺复苏，你去开吧，谢谢你了。”
  小伙子摇摇头，继续用力地快速按压。
  听着人群中人们发出惋惜的声音，柳芽的心一点点凉下去，她开始大声哭喊：
  “妈，你醒醒，你醒醒啊——我求求你了，不要丢下我  ，我求求你了。”
  “稳住！先别哭！”
  就在柳芽悲观情绪越来越浓时，柳素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声。
  “她有意识了！”
  救人的男子喊了一声。
  此时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柳芽觉得那声音宛若天籁。
  等到救护车来到跟前，柳素被抬上车，柳芽跟着上了车，刚才那名男子也跟着上去。
  “哦，落水者是我救上来的，我是市中医院的一名医生，刚才施救的过程中，我发现她身体还有其他状况，非常危险，必须转到县医院或市医院，咱们上了车再说。”
  张安民拽住柳芽：
  “芽儿，你听话，快回家换衣服，我跟着去，你回家开着车去。”
  柳芽这才发现白色的衬衣紧紧贴在身上，想着自己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回家换衣服。
  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除了摔伤，另一条腿上被池塘壁上的石头划出了一道口子，已经不流血，但皮肉外翻看着可怖。
  柳芽找了点白酒涂上。
  考虑到柳素需要住院，柳芽在家里找她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却在橱柜里找到一张亲子鉴定单。
  日期是十天前，也就是鉴定结果刚出来不久，柳芽往下翻看，只见上面写着：
  【被鉴定人与张安民之间不存在亲缘关系。确认孩子与张安民存在不同的生物学父子关系。鉴定结果为“非亲生”。】
  柳芽赶紧把鉴定单放回原处，拿着户口本和柳素的身份证后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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