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你能赔给我一个女儿吗
班里陷入安静，然后所有人一窝蜂地挤出教室，一起跟着去看热闹。只见修清岩就这么一路将秦婉拖下楼梯，拖过林荫小道，动静大到老师都发现了，围观的同学也越来越多。直到把人拖到了自行车棚才停下。
此时车棚里只有一个人，小姑娘垂着马尾，蹲在地上，手上很脏，有泥土有油迹，她正在试图弄断一根粗重的锁链。
修清岩的脸色阴沉，他将秦婉一把推过去。秦婉踉跄几步，差点跪到地上。
温琼专心致志，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一转头对上了无数双好奇的眼睛，旁边的秦婉瑟瑟发抖，温琼有些懵。下一秒，她的手臂被拉起，修清岩夺过钳子，扔到秦婉的面前，“这是你做的，就该你弄断”
温琼这才回过神来。她往过走，修清岩压着她肩膀，“别去，让她弄”
“不是，我想拿回我的书包。”
修清岩低头看她，她的手脏兮兮的。修清岩将她往后推，“手这么脏，书包被你一抓都变丑了。”他屈尊降贵地弯腰，将地上的书包捡起来。
周围的同学疑惑不解，修清岩什么时候这么看得起温琼了他不是最讨厌她吗
跟来的教导主任还有几位老师，见不是什么斗殴事件，随即走了。
温琼看着修清岩手里的书包，“那麻烦你帮我拿到教室，我去洗个手。”
修清岩垂着眼眸看向她，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嗯。”
孟凌瞪大眼睛，抬手拍了下修清岩的肩膀，“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修清岩侧过头看他，眼神满是警告。
孟凌干笑，硬着头皮说“像是温琼的保镖”
修清岩一脚踹过去，孟凌敏捷地躲开，哎呀乱叫。他突然说道“咦，岩哥你在笑”
“没有。”修清岩压下嘴角，眼中的笑意却来不及遮掩。
温琼洗好手，一转身，吓了一跳。她无奈地问“你还没回教室啊”
修清岩懒洋洋地用手指头勾着书包，举到她面前，“你真指望我帮你把它拿到教室”
温琼一笑，把书包从他的手指头上取下来，“不敢，你是大少爷，能帮我提一下我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嗯，确实。”修清岩慢条斯理地回应。
温琼摇摇头，拎着书包往教室走。
修清岩插着兜，跟在她身后，风吹乱了两人的头发，在空中一同飞起又一同落下，带着莫名的纠缠。
孟凌和曾鸣两个人鬼鬼祟祟跟在后面。
曾鸣抱着双臂，点评，“岩哥不大对劲。”
孟凌笃定道“早就不对劲了好吗”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教室，同学们正在早读。温琼回到座位，修清岩也在她身后坐下，还动了下桌子，温琼一坐下就感觉位置大了些，她回头看向修清岩。
修清岩伸出手，“作业本。”而后勾起嘴角，带着几分嘲讽，“怎么，没写”
“写了。”温琼将作业本拿出来，放到他桌上，听到他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几乎都不会啊”他用本子拍了下她的胳膊。
温琼看他一眼，“嗯。”
“呵。”修清岩坏笑，“快期末考试了，你准备垫底”
“我不是一直垫底吗”温琼回问。
修清岩瞪她一眼，“你现在是我的学生，成绩不好我会没面子，今天下课无论什么理由，都不准离开。”
“哦。”温琼点头。
旁边孟凌见状，也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他用本子丢了下苏果儿的后背，得意地说“听到没有下课了别跑啊，我好好帮你补课”
苏果儿将他扔的作业本用力往后扔过去，“知道了”
孟凌看着那进了垃圾桶的作业本，气得指着她，“你”
“哼。”苏果儿扭过头不理他。
孟凌气得七窍生烟。
今天第一节是吴老师的课。上课铃响了，秦婉才匆匆回到教室的。同学们探究的视线，让她感觉很丢脸，她狠狠地把书本扔到桌上，心里全是怨恨。
铃声响了好久，老师却迟迟未来，班上安静了片刻，开始热闹起来，叽叽喳喳地聊天。
苏果儿撑着额头，“吴老师怎么还不来”
温琼往外看了一眼，“是啊。”
吴老师之前没有迟到过，同学们边打闹边等他。过了一会儿，才等到吴老师的身影出现。他走进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同学们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他身侧的女人身上。
那是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人，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灰色毛衣、黑色裤子，这样简单到毫无特色的打扮，穿在她身上却有另一种风情。
苏果儿难以置信地捅了下正在改作业的温琼，“你妈妈。”
温琼茫然地抬起头，看到讲台上的女人，下意识地喊道“妈。”
尚婧冲她笑了笑，随即视线转到秦婉的身上。
这一声妈，也让班上的同学活跃起来，看看温琼又看向尚婧，开始讨论。
“温琼的妈妈”
“长得这么漂亮。”
“她来干嘛”
吴老师拍了下讲台桌，“安静，温琼的妈妈有话要说。”
班上安静下来，吴老师看向尚婧，“您说吧。”
尚婧对吴老师道谢后，绕过讲台，来到秦婉的桌前，静静地看着她。
秦婉有些害怕，猛地往后一退，“你想干嘛”
“你为什么欺负我女儿”尚婧问道。
班上顿时更加寂静了，齐刷刷地看着秦婉。
秦婉张了张嘴，脸色苍白，“我我”温琼缠着修清岩这种事，在面对父母级别的人时她说不出口，所以她吞吞吐吐，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班上静得针落可闻。
“温琼得罪你了她骂你了，打你了还是她撕你作业本，告你黑状了”尚婧一字一句地逼问，身侧的手攥得特别紧，那是因为太过紧张，她第一次为女儿出头，第一次。
“我、我，没有，她、她”秦婉的话磕磕碰碰，想到早上她被修清岩拖走，脸色更白了，只能低下头。
“如果她这些都没有做，你欺负她就不对，她没有碍着你，你要是对我女儿有什么意见，欢迎你来跟我说，我帮你教训她，叫她给你赔礼道歉，但你不能这么对她，你锁她的车子，叫人打她，如果她被你打死了，你能赔给我一个女儿吗”说到后面，尚婧简直是在嘶吼。
秦婉被吓得脸色惨白，整个人直往后退，求助地看向吴老师。
吴老师见尚婧情绪不稳定，准备走下讲台。温琼先他一步，上前搂住尚婧的肩膀，她的眼眶早已湿润。她抱着尚婧，低声安慰，“妈，没事了，我没事。”
尚婧被温琼抱住的那一刻，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几乎要瘫倒，温琼急忙扶住她，“妈，你先回家吧，我们还要上课呢。”
“好、好，回家，你也跟我一块回家。”尚婧说着紧紧拉住温琼的手走。
温琼笑着说道“那我送你回去，然后再回来上课。”
温琼跟吴老师打了个招呼，吴老师松一口气，摆摆手，温琼带着尚婧离开，刚走到门口，秦婉突然不甘地喊道“温琼她早恋”
这句让尚婧顿时停下脚步，她看向温琼，温琼朝她摇摇头，“我这么忙，怎么有时间早恋，而且我对这些毛头小子，不感兴趣”
全班的男同学叫了起来，“谁是毛头小子温琼你这话什么意思”
孟凌跟着起哄，“就是，你什么意思你很成熟吗还不是一样，难道你现在二十七岁了”
修清岩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神色阴沉。
温琼心里想，我就是二十七岁啊。她拉着尚婧，“走了，妈，你放心。”
尚婧点点头，又说道“不许早恋，妈希望你能比我有出息，至少，至少要上个职高”
“好。”温琼这一声好渐渐飘远。
温琼跟她母亲走后好久，班里还是静默的，男同学脸上都带着愤慨，然后又开始议论纷纷。
孟凌小心翼翼地看向修清岩，修清岩偏头盯着门口，曾鸣却不知死活地叹息道“温琼的妈妈这么漂亮，将来温琼会不会也跟她妈妈一样好看啊”
孟凌一想确实有道理，“是啊，现在温琼好像越来越有她妈妈的影子了，长大了还得了，到时候这班里还有谁比她漂亮，估计秦婉都还没那本事。”
坐在前面的秦婉脸色发青。
“不过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孟凌感叹了一句。
“啧，温琼妈妈生气的时候也挺漂亮的。”曾鸣再次不知死活地说道。
“安静”
“闭嘴”
前面是吴老师说的，后面是修清岩说的。
班上一下安静下来，吴老师翻开书本，“上课了”
孟凌单手支着头，看向修清岩，修清岩目光幽深，看着前面空着的座位。他无聊地转着笔，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温琼送尚婧回到饼店，店才开张生意却特别好，尚婧一回去立刻投入工作中。温琼拿走两个烧饼，搭乘公交回了学校。
尚婧的出现虽然令她诧异，但是像是给她打了一剂定心针。她的母亲会帮她出头了，虽然尚婧弱得还不如她，可是温琼心情很好。她从后门走进教室时，这节课已经过去大半。修清岩看了她一眼，冷漠地收回视线。
“毛头小子”四个字让他心里不痛快，修清岩想，她是不是想找一个老头子，又想，她凭什么看不起他。然而，她却是笑着回来的，眉眼弯起，嘴边浅浅的梨涡。
修清岩的不满，渐渐消散。温琼把带的烧饼放了一个在他的桌上，低声说道“我今天忘记给你做早餐了，你吃这个，我们家做的，特别好吃。”
修清岩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她的手，再落到桌子的烧饼。他为了吃她的早餐，早上没吃东西，可是直到刚刚，他都没想起她失信了。
修清岩看着烧饼，没有动。
温琼放下就不管了，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另一个烧饼给了她的同桌，苏果儿开心地吃完，直夸味道好。
孟凌在一旁闻到味道，忍不住说“我觉得好像挺好吃的，岩哥，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吃吗”他还咽了下口水。
修清岩幽幽看他一眼。
孟凌只能闭嘴，低头去翻找抽屉，看看有没有零食。
下课铃响起，吴老师合上书本，对温琼说道“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温琼放下笔，立刻跟上。
温琼站在吴老师的办公桌前，吴老师喝了口水，仰头看着她，“你们家现在的情况，你妈妈今天早上跟我说了，我替你们开心，至少现在有落脚的地方，你妈妈也有工作了。”
“谢谢老师。”除了那次抓温陵，吴老师已经很久没有再问她家的事情了。
吴老师点点头，继续说道“不管过去怎么样，人总要往前看。你对上大学有什么打算吗”
“大学”温琼心头一跳，眼中蔓延开憧憬，“我没什么打算，我只是想上大学。”
“有这个想法很好。既然这样，你就要好好学习，我还是要告诫你一句，心思放在学习上，至于修清岩，他不是你能想的，你们之间当同学相处就好，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对他做什么的话，我难保不会把你妈叫来。”吴老师是彻底说开了，这也证明他心里没有了疙瘩，温琼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追着修清岩跑的女生了。
“不会的，老师。”温琼认真说道。
“那你回去上课吧。”
“好。”
温琼回到教室。她的作业本批阅下来，试题错了很多。修清岩拿过她作业本翻开一看，嗤笑一声，“看来还是需要我这个老师出马。”
上晚自习时，温琼转身面向后座，修清岩姿势慵懒地靠着椅背，见她把书本都拿过来，草稿纸也准备好了，才倾身趴到桌子前。呼吸一下凑近，温琼下意识地后退。
修清岩翻开作业本，开始给她讲题，“这道公式应该是”
旁边的孟凌和苏果儿也互相瞪了一眼，开始补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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