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二百七十二章 阿宁

天地！
  万古。
  滔滔江海。
  神明。
  魔头。
  天道苍苍！
  ……
  林荒看着那些自己剥离而出的画面，他愣住了……
  那是一幅幅无比恢弘的画面。
  恢弘到无法用言语去描述。
  即便是那一个平凡的背影，也给他天地万古的沧桑之感。那身姿，犹如撑天的巨柱，伟岸而神秘。
  他看见了滔滔江海……
  不。
  那似乎不是江海。
  那是……
  林荒心中波涛起伏，他并不认识那画面中的内容，但是他已经有了答案。
  潮汐。
  那是潮汐劫难。
  那一道孤寂的身影，立于苍天之巅，他望着那滔天而来的潮汐劫难，身影是那么的矮小，却又是那样的伟岸。
  而在那滔天的潮汐浩海中，还有万千神魔。
  他们疯狂，他们叫嚣。
  他们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似乎在他们的眼中，眼前那个挡路的人类，是那样的渺小。
  古井死寂。
  直到良久后，那柳姨方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霎时间泪流满面。
  “阿……阿宁，最终还是走上了这一条道路，他怎么身边都没有人，怎么没有个人陪伴在他的左右。他……该多么孤单啊，我的宁儿！”
  其余几人也是尽皆沉默，暗自拭泪。
  而林荒看着那伟岸而古老的画面，也顿时明白了什么……
  潮汐之劫。
  那个被称作阿宁的男子，最终还是走上了对抗潮汐的路。只不过他还不明白，后者随对抗的潮汐，是眼前这些人所经历的潮汐，还是下一次潮汐。
  林荒看不见他的正脸。
  可是仅凭那略有些消瘦的背影，便感觉到一股浓郁的孤独。
  天地万古，茫茫岁月，或许没有人能真正的理解阿宁。
  那古井之中，还有不少记忆画面。
  可是每一幅都有些破碎不堪……
  破碎的，不只是画面，还有画面中的内容，那些内容中，非常粗糙的勾勒出了阿宁冰山一角的过往。
  众人看见，阿宁亲手葬下自己九世。
  他曾一剑斩灭了自己心爱的女子。
  他在魔土中行走，也最终成魔，在无穷无尽的堕落之中，心向光明，最终得以涅盘归来。
  他被潮汐诸神分尸，魂魄尽灭。
  但是他执念不消，他从归寂中走来，他一人在镇守着涌动的滔天潮汐……
  他最终无力。
  他年纪轻轻之时，却已经红袍白发。
  他留给世人的只有背影，似乎是不想让众生看清他的面庞，或许是他的面庞上充满了绝望与迷茫！
  “阿宁……”
  柳姨再一次的呼唤，她的眼中满是心疼，或许她根本不在乎那个走出了始源村的少年，在日后有多么的伟大。
  她只心疼那个孩子，这一生过的太过悲苦。
  林荒摇了摇头，黯然神伤。
  他从苍穹大陆走到了世界，又走到了这乱古域，虽然对于历史长河只窥见了冰山一角。不过……他已然看见了太多的悲怆。
  人族……太过悲凉！
  多少天骄雄杰，在无尽的悲愤中死去，却看不见人族的光明。
  就如同阿宁，在黑暗中前行，却没有一个同行者，他的前方一片虚无，他的身后，不见来者！
  这，该是怎样的孤寂。
  咳咳……
  林荒咳嗽了两声，散去了古井中的画面，他不想让这几位老人沉浸在痛苦的悲伤之中。
  “阿宁……”
  那位柳姨失声痛哭，在画面消失的一刻，仿佛失去了心中最重要的东西。
  “年轻人，将这些记忆，给小柳吧！”
  一位老者开口，他那满是褶皱的脸上同样布满了泪水，“阿宁离开始源村太久了，久到始源村已经没有了他的气息。这些画面，也算是给我们这一群老家伙留个念想！”
  “这小家伙……可是真敢闯啊哈哈哈……”
  那位残腿的，一边哭一边大笑，他身形硬朗，眉宇之间有着霸气，让人望而生畏，“我始源村走出了一个阿宁，也算是不负当年那些战死大人们的嘱托了！”
  “只可惜啊，我辈没有完成的任务，却让阿宁却承担……”
  有老者摇头，满眼都是风霜。
  “这或许便是我人族的宿命！”
  一旁的君倾城开口道，“万古悲凉代代殇！”
  他被阿宁的一声和柳姨的情绪所感染，无法控制的躺下了泪水，“但这也是我人族的傲骨，永不屈服！”
  说着，君倾城扭头看着林荒。
  她知道，或许自己与林荒的差距越来越大，她无法如那些作古的强者巨擘一般，站在对抗诸天万族对抗潮汐的最前沿。
  可她认为林荒一定可以。
  而她也一定会坚定的站在林荒身后，生死相随。
  林荒拭去君倾城脸上的泪水，随后牵住了后者的小手，声音低沉，却是充满了暖意，“放心，我会一直在，人族也会一直在的！”
  古井中氛围低沉了一阵，直到那位手持法杖的老者收拾好了心情，重新看向了林荒，他声音沙哑，目光却比之前柔和了太多。

  “年轻人，可让老朽窥一番你身上的因果？”
  老者的竖眼开始泛起神光。
  “这……”
  林荒略微迟疑，“前辈不怕沾染晚辈身上的因果？此等禁术，只怕会让老前辈……”
  林荒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白。
  虽然眼前这几个人都在七境往上，实力可谓是超绝。可毕竟只是一缕残魂执念，又历经岁月的抹杀，只怕如同朽木一般。
  而窥视因果，必遭因果业障。
  后者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当你踏入古井的时候，因果便已经产生了，无论是否窥视，它都在那里。而你得到大寂之宙的时候，也已经与阿宁产生了因果，阿宁是我们的孩子，他的因果也便是我们的因果！”
  老者声音低沉，却无比的坚定。
  而四周众人，也是没有阻拦。
  林荒眉头微皱，随后舒展开来，他忽的凌空盘坐而起，放开所有的心神，任由后者查探因果。
  只在刹那间，老者竖眼中，便是掠出一道黑白交织的神光！
  光芒笼罩着林荒，使得整个古井中出现了万千游动的星光尘埃……
  这一刻，林荒恍若盘坐在九天星河之上。
  那每一粒星辰尘埃，都是一个因果。
  君倾城境界太低，看不明白星河的意义。
  而古井中的众人却是逐渐变了脸色。
  那老者的神魂之身，竟是以肉眼可见速度开始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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