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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院中空寂,树影婆娑,洛茯苓往前迈了一步,看见远处门上的灯笼摇曳,安静地坐在门槛上看着那灯笼发呆。

        不知道看了多久,洛茯苓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回头就看见一袭黑衣的楚桓英站在门口望着她。

        洛茯苓默默翻了个白眼,嘟哝了一声阴魂不散起身客气地行了个礼。

        楚桓英看着她没有出声,洛茯苓便不再理他又坐了回去。

        楚桓英这才开口道:“诚王不能当皇帝。”

        洛茯苓心中咯噔一下,猛地抬头看他:“什么?”

        \"其实谁当皇帝我根本就不在乎,太子是废是立我也丝毫不关心,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让诚王从世界上消失。\"楚桓英看着她道。

        洛茯苓沉默了,她的脑海中闪现了许多念头,可自己知道的每一个信息都无法与楚桓英的话重叠。

        “是什么样的仇怨?”洛茯苓问道。

        楚桓英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仇怨,的确是仇怨,杀父之仇,弑师之怨。”

        洛茯苓心头一紧,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想到天下芸芸众生,谁又没有仇怨在身上,楚桓英身处高位,想要了结仇怨比旁人容易得多,所以便只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楚桓英的目光落到洛茯苓身上,眼底闪烁着奇异的神采,似是在欣赏一朵盛放的花:\"我蛰伏多年,在战场上以命换命千辛万苦坐上这高位,要的就是能手刃诚王,若他安心窝在禹州倒罢了,如今还想着往龙椅上爬,他爬得越快,命就越短!\"

        楚桓英语调森寒,双目赤红,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气。

        洛茯苓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你早就知道诚王有夺嫡之念?”如果他早已知晓诚王的野心,那么是不是也知道许远宁的诚王的人,回想他与许远宁说的什么嫡子才能做储君之类的鬼话洛茯苓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还知道什么。洛茯苓觉得站在身边的这个高大英勇的男人像是鬼蜮的阎王一般可怕。

        阎王俯身靠着她坐下:“我与诚王师出同门,他年长我许多,却从不嫌我年幼做什么事都时时带着我,那时候他如闲云野鹤一般自在,他带着我和文伊人一行游山玩水去了很多的地方,在江南的竹筏上他跟我说他这一辈子都要自在的活,绝不会争储夺嫡将自己大好年华耗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上。但是文伊人立志入朝为官,她想做人上人,诚王实在拗不过只得随她一同回到邺城。文伊人步步惊心,他为了保她走稳官路便也开始在朝中笼络人心。”

        “。。。我猜是文伊人的死让他转变了想法。闲云野鹤也是个多情种。”洛茯苓喃喃道。

        “并不是,也许你听过很多传言,说文伊人在他心中如何有分量,可是对于皇家子弟来说,感情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从一开始他就盯着那把龙椅了,旁人不知道,但我心里非常清楚文伊人不过是他入朝的借口,我父亲天之骄子雄才伟略,却被他利用丧命于石源,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没能报国明志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诚王挑起的家族内斗中,楚家乱了,父亲死了诚王便乘虚而入拿下石源,继而掌控了整个滨州。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帮文伊人求情自愿被贬滨州,殊不知那就是他的计划,他就是要到滨州去好掌控火油矿,师父知晓他狼子野心想要呈报圣上,诚王便将师父门下数十人全数除尽,这次文英侯被杀,不仅让圣上废了太子,更是借宗□□之手趁我不在将我师门最后几人也害死了。这些年楚家成家和诚王明争暗斗死伤无数,我要落玉去接近诚王就是要在他身边安插棋子,可是落玉终归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文英侯之事一石二鸟,诚王好手段。”洛茯苓心知楚桓英是想说她洛茯苓才是最好的眼线,成落玉是他妹妹,洛茯苓可和他没什么关系,命送了也就送了,一点都不可惜。洛茯苓不愿接茬,她厌恶这种道德绑架,心说你他妈爱谁谁,别想拿老子当枪使。

        “如今我与他的仇怨不共戴天,我怎么能看着他踩着我父亲师父师兄弟的命走上那高座。”楚桓英攥紧拳头,眼中的杀气与怒意毫不掩饰。

        “大将军,火油矿到底在谁手里,你还是诚王?”洛茯苓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楚桓英微微眯着眼睛,他的眼睛如鹰隼般锐利深邃,仿佛能透视一切的伪装:“你知道火油矿为什么关停了几年吗?”

        “。。。。”

        “我不信你什么都没查到。”楚桓英看了看洛茯苓,也没等她回答便继续道:“因为圣上起了疑心,诚王发现他在重新调查当年文伊人死的真相。”

        “圣上是要为文伊人平反?”洛茯苓眉头一皱,刚想说皇帝多少还是有些良心的楚桓英便冷哼一声道:“平反?文伊人没什么反可以平的,贪污丝绸香料和钱款都是真的,她死得并不冤枉。”

        “什么?可蒋戎说。。。。”

        “蒋戎是她家家仆,自然向着她说话。圣上要查的是她那巨量的钱款从哪里来,毕竟四郡十二县的贡品远远没有到她密室财物的数量,圣上暗中发动自己暗卫调查,本来已经查到了诚王头上,但诚王敏锐地将火油矿的存在掩藏了起来,自此世上宛如没有这几座矿山存在一般,他处理的干净,线索到了滨州就断了,那笔巨款的来源也就成了一个谜。”

        “你知道火油矿的存在,也知道矿山落入了诚王手里,那为何不上报圣上,这样既能查出文伊人钱款的出处,又能打压诚王将火油矿从他手中夺走。”

        楚桓英扯了扯嘴角:“矿山是怎么到诚王手里的,是我那敬爱的母亲,孝诚县主交给他的,我若上报,置我母亲于何处,置成家于何处。”

        洛茯苓微不可察地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大将军孝心日月可鉴。但不告发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我本打算着等太子继位,由太子出面来打压诚王,可是诚王的野心藏不住了,居然就这样将太子废黜,我身处高位手握大权竟然对此如此毫无办法,这种屈辱如何承受。”

        天愈发地冷,夜色渐浓,天空中挂着弯月,银白色的月光透过薄薄的轻纱洒落在屋内,将房间照的亮如白昼。楚桓英抬头望着满天繁星,幽幽道:\"换做是你,你会让诚王如愿以偿吗。\"

        洛茯苓没有回答,只浅浅行了礼告退回屋去睡觉了。楚桓英一个人静静坐在黑暗里,他的神情晦涩莫测,看不出悲喜。

        再见庞蔚已经是五日之后了,庞蔚穿着官服迎在城门口,他的脸颊凹陷消瘦,看起来很憔悴。楚桓英并不将他放在眼里,把洛茯苓一行送至驿馆便带着自己的人走了,临走前还嘱咐叮咛洛茯苓照顾好自己,然后诚挚地保证绝对不会再利用她。

        庞蔚和典史为洛茯苓安排了一处园子住,那园子很大,水灾之后被好好翻修了一番,看起来崭新又别致,前庭后院都新种了花和树。洛茯苓也兴致勃勃挑了一株小的合欢木种下,仔细浇水松土。花草长势喜人,洛茯苓忙里偷闲从山里回来的时候总是第一时间看看它们。

        陈召的信十日一封,告诉她邺城发生了些什么事,朝中局势和坊间趣闻等等,谷子的信也时常来,谷子的字写得越来越好,洛茯苓欢喜着谷子的成长,字里行间可见他心思越来越缜密,也越来越沉稳。

        平安不跟着商队跑的时候就待在洛茯苓身边,平安也稳重了很多,也越来越适应一个商人的身份,舒妍都讶异于他的天分,每每来园子里都对他赞不绝口。

        洛茯苓打趣她:“既然你这么喜爱我这弟弟,过两年及冠去给你当上门女婿如何。”

        舒妍听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能不能不要跟其他人一样一开口就是什么娶啊嫁啊什么的,人活一辈子就非得成婚吗,欣赏一个人就非得嫁给他吗,我活得自在,一个人挺好,你可莫要再给我乱点鸳鸯谱。”

        洛茯苓笑而不语。舒妍摸了摸她身上的粗衣料子摇头道:\"这天越发冷了,你身体不好伤病缠身的,我给你送了好的碳过来,还有些药材。平安天天念叨说要给你置办过冬的衣物,前天带着我身前的十来个人上山打猎,猎了不少东西,新剥下来的狐皮,等晒好了制成成衣晚些给你送过来。\"

        “你也是,马上过年了还在滨州窝着,你莫不是舍不得我想留下陪我守岁?”洛茯苓毫不客气的把舒妍带来的东西都收下。

        “你可别咒我,我可不想天天看那典史大人的臭脸,你说他对谁都好好的,毕恭毕敬,就见着我天天看我不顺眼,我要留在滨州过年少不了触这个霉头。”舒妍撇撇嘴哼哼道:“车都套好了,这会儿过来看看你,再要见我可就得明年了。”

        洛茯苓拉着她进屋给她收拾秋茶,舒妍眉眼上全是笑意:“要不说你手巧又有心呢,全滨州只有你晒的秋茶最合我心意。”

        “你家家大业大,我这点东西能入你的眼那可太荣幸了。”洛茯苓勾着嘴角,眼睛瞟着她也笑。

        “你再这样阴阳怪气我就把这茶倒马厩里喂马。”

        “你这没良心的。”洛茯苓嗔怪她,继而又转了话题:“平安跟着你回惠州我不太放心,他性子顽劣,这些时日已经给你惹了不少麻烦了,到了本家还给你惹些是非就不好了。”

        “不妨事,他既然已经在我手下做事按着规矩必须得回本家去磕几个头的,过了十五我就把他放回来,我是觉着你一个人过年孤零零的不好受,放心不下你。”

        洛茯苓笑笑坐下:“我记得去年过年是在莅州一个巷子的破棚中,风雪无法遮蔽只能冻着,现在有屋子住有饭吃还奢求什么呀,人不能太贪心的。”

        璎珞端着汤婆子进门,面色红润,身穿淡绿色罗裙,外罩白裘,脚蹬杏黄绣花棉靴,显得格外精神漂亮,见两人聊得热闹便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舒妍见了道:\"璎珞跟着你日子算是好过太多了,看这将养的细皮嫩肉的。\"

        “在我跟前好歹把这些年吃的苦补回来些。”洛茯苓伸手接过汤婆子拉着璎珞坐下。

        “还说呢,我今日试了试来时穿的小袄发现已经穿不下了,照着茯苓这养猪似的养着我,怕是年过完我就能比那庞大人还壮实。\"

        舒妍打量了璎珞一眼,笑骂道:\"你这不仅是模样体态养得好,这嘴皮子也越利索了。我今日来也是想跟你说一声你那杀千刀的东家被我抓住了。”

        璎珞瞪大眼喜不自胜:“可不能放过他!”

        “你放心,他还不上钱,这辈子都得待在采石场给我敲石头了。我还道怕你想起他来难过,现在看来我白担心了,你这心随茯苓,一样的硬。”

        璎珞咂咂嘴,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洛茯苓便拍拍她的手道:“心硬没什么不好的,坏人合该受报应。”

        平安一脚踹开房门,怀里抱着满满当当的糕点糖果:“阿姐,快,搭把手。你是不知道这还没过年呢那蜜饯铺子都快被抢空了,这还是我跟铺子的掌柜关系好提前让他预留的。”

        洛茯苓赶忙接下,璎珞手忙脚乱地关门:“你这小孩毛毛躁躁的,眼见着外头要起风雪还横冲直撞把寒气带进屋来。”

        平安撇撇嘴哼哼道:“你这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我张罗你过年就只有干馒头啃了。”

        舒妍翘着二郎腿问道:“别见天地和别人抢这抢那,我库房里存着不少东西,缺什么去取便好了。你这出去一趟打听到什么了?”

        平安转了转酸痛的脖颈坐下来抢了一口热水喝,烫的差点打翻杯子:“诚王的卫队已经在来滨州的路上了,庞大人紧锣密鼓地准备迎接呢。楚桓英在回邺城前悄悄去见了诚王一次,听说两人闹得不怎么高兴。”

        洛茯苓想了想坐下来拍拍他的背,又给他重新凉了一杯水递过去:“我听说乾州打起来了,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二哥前日给我寄信来说圣上病了,恰巧在圣上病的时候诚王动身离开禹州,献王在乾州叛乱,局势如此混乱实在令人担忧。”

        舒妍拧起了眉头,一盏茶吃了半晌都没吃完,炉中碳快烧了一半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眸看向洛茯苓:\"乾州的动乱也没什么,我二叔来信说不过是一些民间党羽闹腾罢了,乾州官员早前就派兵剿灭了几股小喽啰,一群土匪能闹成什么风浪。\"

        洛茯苓没再说话,给平安收拾了厚厚的棉衣,又塞了个大荷包:“惠州更冷些,你出门在外的千万别冻着,银钱不够使的就管舒妍要,用了多少等她来滨州我再还她。我虽不想唠叨可也必须叮嘱你,谨言慎行,做事三思而后行。\"

        \"我知道啦,知道啦。\"平安抱着荷包在洛茯苓身边撒娇:\"阿姐放心,我聪明着呢,你不用为我忧心。\"

        舒妍打趣她:“我看你这阿姐当得比阿娘都操心。”

        洛茯苓无奈地笑笑,看着舒妍拉着平安上了马车。

        即便是过年也不能歇下来,诚王果真在年三十当头到了滨州,洛茯苓跟着一众官员早早便迎在门口,等着诚王下马车来拜见。

        诚王身着黑底蟒袍,腰系玉带,手持一柄宝剑,头戴紫金冠,面若冠玉气质清贵,虽已至不惑之年但却依旧俊朗不凡,他的脸上挂着一丝淡笑,目光落在洛茯苓身上时眼波流转,似乎含情脉脉。

        \"早已听闻朝廷新派了个水官来,是个温柔娴淑的美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啊。\"

        洛茯苓恭敬地行礼:“殿下谬赞,微臣惶恐。”

        诚王脸色变了一下,但瞬间有恢复正常,细不可察地嘟哝道:“性子却不似她那般张扬。”

        洛茯苓听到了,也明白了,她低头微笑着给诚王让路,莫原就站在诚王身边,见了洛茯苓像是有一万句话要说,但也晓得这样的场合不合适,只好先收好自己话匣子跟着诚王往王府去。庞蔚领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在他身后跟着,一路走到了修缮好的王府。

        院墙上还挂着崭新的红灯笼,院中种满梅花,梅树枝叶茂盛,梅香扑鼻,一片洁净。

        诚王站在院里待了一会儿,他抬手抚摸着那些盛开的梅花,水灾过后原来的梅树早就被冲走了,回忆与故人全都随着时间的逝去而消散。

        他轻叹一声,沉思半晌最后都没踏进内堂去。

        “水坝建得如何了?”他问。

        庞蔚站出来道:“日夜赶工已修了小半,约莫再有一年半就能完工。”

        “我看了奏报除了大坝还在修水渠对吧。”

        “是的,水坝修好之前若再有水患便可以通过水渠泄洪,而且大坝修好后还可以加固一些堤防。”

        \"洛掌史可是一直在山里盯着。\"诚王微微转头看着洛茯苓。

        \"是,水利之事乃微臣职责所在。\"洛茯苓回话道。

        “那便去看看吧,本王既然来了,按理须得去巡视的。”诚王语气淡然,眼睛望着远处。

        洛茯苓点头应是,转身吩咐下人们备车,她则在前引路。

        一路走来,诚王看到许多熟悉的景致,每一处景致都与记忆中一模一样,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只是自己身边再有没有那个意气风发的俏丽女子了。

        上山的路颠簸泥泞,只能骑马,诚王也不娇气愉悦地在山下换乘马匹。

        莫原与其余侍从骑在马背上,跟在诚王身后。

        “小洛洛,我听说楚大将军对你有意思是不是真的?”莫原小声问道。洛茯苓暗暗翻了个白眼,不予置评。

        莫原挠了挠脑袋又道:\"你别不理我,我跟你说,你别看那大将军人模人样的,杀人不眨眼,你可别着了他的道,咱远宁好得很,你可得擦亮眼呀!\"

        洛茯苓嘴角抽搐:\"莫大哥,我不傻,你不用觉得我会受人威逼利诱。\"

        莫原脸上露出不好意思地神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担心你跟远宁,别让那劳什子的大将军横插一脚。\"

        洛茯苓脸色一沉,忙打断他道:“莫大哥慎言,宣威大将军可不是我们可编排的,当心被有心人听了去。”

        莫原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哎,是我说错了,你别往心里去。\"

        “莫大哥可知殿下为何前来,今天年三十还舟车劳顿,莫不是就为了往山里走这一遭?”洛茯苓虽这么问,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莫原摇摇头龇牙咧嘴:“嘶,这我可不晓得,前些日子跟滨州邺城的书信忽然就多了,然后殿下就要到滨州来。我是个粗人,殿下什么心思我也猜不着啊。”

        到了半山腰天开始下雪,路越来越不好走,诚王却一路不停。他身旁的人没有抱怨的都安安静静地跟着。庞蔚还想提醒风雪大山路不好走,担心他养尊处优会不会承受不住,但诚王眉眼中全是坚毅,丝毫没有被影响。

        洛茯苓心中大概对他有了判断,也开始确定或许楚桓英对于他的评价就是正确的,他确实是野心勃勃,也有足够的耐力去蛰伏。

        一行人穿梭在雪雾中,洛茯苓看着诚王的步伐越来越慢,最后干脆停了下来,眼前就是他想看的,十多年前没能修起来的水坝。他站在水坝前久久伫立,站在寒冬的雪地里显得格外单薄。他仰头望着那高高的石壁,目光深邃而悠长。

        “洛掌史。”他说:“你知道吗,十二年前有个人也站在这里,豪言壮语说要将水坝建好,只可惜工未尽,人已逝。”

        洛茯苓顺着他的意轻叹一声:“文大人若还在,不说这方小小的水坝,便是再大的功业她也做得。”

        诚王眼角闪过一丝讶异:“洛掌史知道的不少啊。”

        洛茯苓没有畏惧,抬头站在他身前看着远方的水坝正色道:“大河决堤,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文大人心怀天下苍生,是我等晚辈楷模,能完成她的夙愿是微臣的荣幸。\"

        诚王眼神幽冷,他看向洛茯苓的目光带着审视与探究,良久才指着火油矿的方向说道:“那里的事,你知道了吗?”

        洛茯苓垂眸,沉默不语。

        \"洛掌史,你可知当你一脚踩进这片山头便再无回头之路了,就像她一样!\"诚王又问。

        洛茯苓身体一颤,抬头望着眼前的男子。诚王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有欣赏,也有几分怜悯,他叹息道:\"也许,你会比她更惨。\"

        洛茯苓心底涌现出一阵寒意,诚王所指的那些她怎么可能不清楚,但她还是努力微笑:“谢殿下关怀,但人活一世总要争一争的,我做到了文大人当年没做到的事,或许,也能争到好一些的结局。”

        诚王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挥了挥衣袖,大步走入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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