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生坏种
突然，脚步声停了，几人拉长耳朵听了许久，也没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他们在墓碑后躲了几分钟，终于待不住了，小声问：“怎么回事？怎么没脚步声了？”
“不知道，这雾怎么这么大？我都看不见路口了。”
有人克制地打了个喷嚏，压低声音嘀咕道：“今晚这天气怪冷的，顾萩再不来我都要冻感冒了。”
“那不如先陪我热身吧～”一道女声从他们身后传来，尾音微微拉长变调，听着有些幽森阴寒，几人被吓得尖叫了声，从地上跳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出墓碑后的区域。
“谁在那里！”几个年轻人抱作一团，打着电筒瑟瑟发抖地看着声源处。
他们原本躲着的位置后站着一个穿着无袖v领红色长裙的女人，女人莫约二十五六的年纪，裸露在外的皮肤惨白无一丝血色，隐隐泛着死人的青白，她的瞳孔极黑，幽深得仿佛能摄人心魂，半张脸血肉模糊，最深处似乎能看见森冷的白骨，鲜血沿着她的下颌线滴答滴答地往下流，在地上汇聚成一摊鲜血。
怎么看，她都不像一个人。
红衣女人往前走、不，飘了一步，阴风习习，他们看到女人的脚尖离地至少有三十公分高，她的身上、脚下没有半点支撑，也看不到威亚的痕迹。
能做到凭空而立的，除了神仙就是——
“鬼啊！”几人连滚带爬，鬼哭狼嚎地朝山下跑去，有些人甚至慌不择路滚下了台阶。
女人，哦不，应该是女鬼季妍妍随意挑了一块墓碑坐下，她晃着脚，无聊地扣着指甲倒数三个数。
“三、二、一。”
话音刚落，刚才跑出去的那几个年轻人从另一端跑了回来，季妍妍坐在墓碑上，脚尖轻晃，朝他们露出一个笑容：“你们好呀。”
“啊啊啊啊啊！”
瘆人的惨叫声从山腰传到山脚下，不知是不是距离太远，声音传到山脚下就有些失真了，听起来雌雄莫辨，顾瑜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走，我们快上去，把顾萩现在的样子拍下来。”
红绿灯听着惨叫声，莫名觉得心里发慌，脖子后面越发冰凉了，“顾瑜，我觉得不太对劲，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别玩出事来。”
“胆小鬼！”顾瑜白了他一眼，然后对“刘子欢”命令道：“刘子欢，你跟我上去！这事做得好的话，我会劝我爸考虑和你家合作的。”
“刘子欢”扭头看了眼顾瑜，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顾瑜想要上去亲眼看见顾萩的丑态，她迫不及待地走上台阶，“刘子欢”紧随其后。
红绿灯看着顾瑜踏进了浓雾中，突然，他注意到“刘子欢”的双脚是悬浮在半空的，他的脚下没有影子！
没有影子、飘着的——
是鬼！这个刘子欢不是人！
红绿灯瞳孔紧缩，心脏几乎要停跳了，他张着嘴，手脚冰冷，声带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失了声。
“嘿嘿嘿……”
浓雾的深处突然传来一道阴冷诡桀的笑声，红绿灯扭头看到了一只青白的鬼爪搭在他的肩上，隔着几层衣服，他都能感受到那只手上阴寒的气息。
红绿灯发出一声惨叫，然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么快就晕了？就这胆量还想吓唬大人？真没用。”季妍妍不屑地嗤了声，闪身回半山腰继续跟那几个胆子比较大的人玩鬼打墙。
而在此时，顾瑜顿住脚步，她回头望向山脚，但因为夜里能见度差，再加上还有白雾遮挡了视线，她什么也没看到。
她扭头问“刘子欢”：“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刘子欢”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幽芒，看向顾瑜摇了摇头，脖子上的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朝顾瑜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用嘶哑干涩的语调幽幽道：“没有啊……”
顾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她对上“刘子欢”阴森的眼神，突然打了个激灵，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看着“刘子欢”的眼神带着慌乱，她质问道：“你不是刘子欢，你是谁！”
“啊，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真不好玩。”“刘子欢”扭了扭僵硬的脖子，他看着顾瑜，眼神凶残。
“你是谁！？”顾瑜惊恐地看着“刘子欢”，在她的注视下，“刘子欢”两眼一翻倒在地上，而他原本站着的地方多了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男生。
男生穿着一套印着睿明国际高中字样的校服，他的身体单薄消瘦，脸色青灰，脸上还带着大块的淤青，他看着顾瑜的眼神满是恨意。
顾瑜盯着男生的脸，瞳孔紧缩，条件反射喊出了一个名字：“赵星晖！”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赵星晖低头笑了声，阴桀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公墓群里极为阴森，他周身怨气弥漫，眼睛里流透着刻骨的恨意：“是啊，我是已经死了，半年前，因为你们想知道哮喘发病起来是不是和电视机演的一样，所以你们将我关在满是灰尘的器材室，我哮喘发作，死在了体育器材室里！”
赵星晖身上的怨气疯长，字字泣血道：“你们有权有势，买通了学校销毁证据，我的死最终以意外结案，我妈为了替我讨个公道，在去学校的路上出车祸死了！没过两月，我爸不能承受连番的打击，服毒自杀了，我们一家三口，三条人命，我要你们偿命！”
顾瑜手脚冰冷发软，脸色发白，“赵，赵星晖，你的死不关我的事，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的话，你去找刘子欢和陶笑，这件事是他们做的，你的死真的不关我的事，如果我知道你那天没带药，我一定会阻止他们的。”
赵星晖讥笑出声，“顾瑜，你这个连亲姐姐都能下手的人，别把自己说得这么善良，你想活命是吗？那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刘子欢被我附了身，不过他暂时还没死，你把刘子欢杀了，我就放过你。”
“你……”顾瑜颤抖着唇，惊魂未定地看着赵星晖，她看着地上生死未知的刘子欢，又看向赵星晖，眼中充满了犹豫和挣扎。
赵星晖飘在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瑜，“怎么？不敢？你都能把你亲姐姐推进江里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还是说你不知道怎么杀？很简单，你把他掐就行了，你放心，警察不会查到你身上的。”
赵星晖注视着顾瑜，眼中讽意更浓。
刘子欢和陶笑是害死他的凶手，可顾瑜也不清白。
他在体育器材室哮喘发作，窒息濒死的时候，刘子欢，陶笑，顾瑜，雷明瑞，孙杰这五人就在器材室的窗外，跟看戏一样看着他挣扎、求救，讨论他哮喘发作的模样是不是和电视剧里一样。
“你看他脸都变黑了，原来哮喘发作是这个样子，也太难看了吧。”
“你看他在地上爬的样子好像一只狗啊。”
刘子欢控制不住露出了死前的模样，他双眼突出，脸色泛黑，周身的怨气浓郁得犹如实质，黑中隐隐透着不详的血光。
他冰冷的眼神注视着顾瑜，嗓音凄厉道：“杀了他！不然我就杀了你！”
顾瑜腿一软，啪地一下跌坐在地上，犹豫再三，最终她咬牙抬起手，指尖颤抖，却也坚定地放在了刘子欢的脖子上。
她手上轻轻用力，刘子欢的脸上便浮现出了痛苦的表情，和那日赵星晖在体育器材室里窒息的表情有几分相似。
突然，刘子欢睁开了眼，死死盯着顾瑜，他抓着顾瑜的手虚弱地挣扎起来。
顾瑜避开刘子欢的眼睛，手上加大了力道，她的眼睛落下大颗大颗的泪水，边哭边道：“刘子欢，你别怪我，我都是被逼的，你死了之后，我会给你做个法事，请高僧超度你，让你来世投个好胎的！”
刘子欢的指甲在顾瑜的手臂上抓出了一道道血痕，血腥味让赵星晖兴奋起来，一双眼睛变成阴森诡异的血色。
刘子欢挣扎得越来越无力，他死死盯着顾瑜，脸色因为缺氧呈现变成猪肝色。
突然，一道黄色的光劈开了浓雾，打在赵星晖的魂魄上，赵星晖惨叫一声，便消失不见。
“这孽畜跑得倒挺快。”
顾瑜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哼，她转头看去，发现身后走来一穿着青色道袍、身后背着把桃木剑的男人，男人莫约四十出头，留着一绺山羊胡，看起来仙风道骨，正气凛然。
男人正是给了严管家一块青色佛牌的道袍男人，前几天他因为符咒反噬受了内伤，调养了两天才回到巅峰状态，本来他想着对温顾秋出手，但没想到对方这几天一直躲在顾家别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带那杀了严树青的女鬼都暂时销声匿迹了，顾家住的地方安保严格，他一直找不到机会出手。
直到今晚，他派去监视的小鬼看到顾瑜带着人出了门，来到这座公墓，男人这才坐不住，忙赶了过来。
他看向顾瑜，眼神微微诧异，随后笑道：“你倒是心狠手辣。”
顾瑜顺着道袍男人的眼神，才注意到她的手还掐着刘子欢的脖子，而刘子欢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她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抽出手，她脸色煞白，颠三倒四地解释：“我……不是我，我被鬼控制了，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
道袍男人眼中闪过嘲讽之色，道：“你这女娃面相倒是百年一遇，额宽眉低，颏骨内缩，上宽下窄，福运浅薄，印堂晦暗生生煞，四白眼，是个寡恩薄义、恩将仇报的天生坏种啊。”
“你，你胡说什么！”顾瑜神色难看，她瞪着道袍男人，一时间忘了对方神鬼莫测的手段，骂道：“你是哪个道观的？竟敢胡说八道！再乱说我非让我爸把你家道观拆了不可！”
道袍男人轻蔑地扫了眼顾瑜，展袖一挥，顾瑜便感觉到她的脖子像是被人狠狠掐住，她脸色涨红，呼吸困难，切身体会到了前不久刘子欢的感受。
她惊恐地看着道袍男人，此时道袍男人在她眼中哪还有什么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的样子？恶鬼也莫过于此了！
看着顾瑜眼中的恐惧，道袍男人愉悦地眯起了眼，顾瑜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她只觉得呼吸困难，胸腔仿佛要炸开，眼睛也看不清东西了。
她觉得她要死了！
为什么……倒霉的会是她！
道袍男人今晚是为了抓温顾秋才出现在这里，他事先调查过，顾瑜很得顾文博的疼爱，杀了她顾家一定会追究到底，为了避免生事端，他并不打算取顾瑜的命。
在顾瑜准备窒息而亡的前一刻，道袍男人如同恩赐般放开了顾瑜，居高临下道：“看在你年纪小不懂事的，我暂且饶你一命，你只需告诉我，顾萩在哪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极阴之女命格特殊的原因，男人数次想要卜卦计算她的方位，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条件下抓住极阴之女，但最后都无功而返。
顾瑜摸着脖子大口喘气，直到听到男人的询问，她才明白：原来这个男人是为了顾萩而来。
顾瑜咬牙，她将今晚遭受的折磨都记到顾萩头上，若不是顾萩，她今晚怎么会这么狼狈！
顾萩这个扫把星！
顾瑜看得出来道袍男人不怀好意，她咬着后槽牙，眼神闪过一抹狠戾，抬手指向半山腰的位置，“顾萩她就在那里，她今晚穿着白衣服。”
这个男人出手狠辣，一看就不是善茬，他找顾萩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想到这，顾瑜眼中闪过快意，又道：“我不管你想对顾萩做什么，我今晚带顾萩出来，除了我的几个朋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我在这见过你的。”
若是能借别人的手除掉顾萩，顾瑜也是愿意的。
道袍男人闻言，眼中倒是多了几许对顾瑜的欣赏：不愧是天生坏种，可惜她八字不符合祭品的要求，不然也是个不错的祭品。
不过得到一个极阴之女，到也不亏。
道袍男人迫不及待地朝顾瑜所指的方向走去：若是他能擒了这极阴之女献上去，最低也可以得到一个堂主的位置。
这极阴之女，他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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