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总有人会爱你

在李雨歇十七岁那年，一场意外便成了李雨歇这一生都难以磨灭的痛。

        正在考场上考试，班主任把李雨歇叫了出去，成紊和兮之雪和他在一个考场。因为是最后一场英语，所以兮之雪很快就做完了，但是自从李雨歇被叫走以后，就再没见他回来。另一边的成紊也早早写完，很是疑惑的看着那张没写完的考卷。

        直到考完试以后，都没再出现。

        当即便清楚或许是家里发生了事情，兮之雪出于担心，便偷偷来到李雨歇的家的附近，刚好遇到同样在观察李雨歇的成紊，其实李雨歇家里也很有钱，和成紊在一处高档小区住所居住。但那天他们看到一身黑衣的李雨歇抱着一个骨灰盒子站在家门口的轿车边上，另外一边的是李雨歇的妈妈，已经是哭的泣不成声。

        这时才明白是李雨歇的父亲去世了。

        少年丧父，这让李雨歇今后要面对什么？要怎么办？兮之雪不知道，但是她只知道她很心疼这个男孩子，如果可以，她很想安慰这个眼前的男孩子。但现如今什么都说不了，什么都做不了。李雨歇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仿佛是被冻住了一样，没有哭泣没有痛苦，但他浑身都散发着悲伤。兮之雪看着他，无声的眼泪慢慢流了出来，似乎是在帮他哭泣一样，仿佛这样就可以分担他的悲伤一样。

        成紊皱了皱眉头，很是疑惑的说着：“我记得李雨歇的爸爸很健朗，上次他爸去我家的时候，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生病的迹象。难道是意外？”

        想到这里，那边的人已经上车走了。

        兮之雪这才出来，擦了擦眼泪，带着点哭腔说着：“说不定的确是意外，天灾人祸什么的。你和他爸爸很熟？”因为三人在同一个班，成绩都不相上下，一来二去，三人就熟悉了，成绩好的另外一个很大的优势就是有共同话题，成紊看得出兮之雪喜欢李雨歇，只不过看破不说破。

        他从来不相信什么狗屁爱情，只是欲望催生的利益罢了，不过是少女怀春的一个美好寄托。

        “我们跟上去看看，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成紊听后，便带着兮之雪打了出租跟了上去，毕竟很好的同伴，虽说他父亲和自己父亲不过是利益之交，但自己总要有自己的势力和关系，李雨歇就是一个很好的伙伴。

        一行人来到一处很幽静的墓地。

        兮之雪和成紊身上穿着校服。但所幸这校服是黑白的制服，来到这里也没有很忌讳和不敬。趁着埋葬的空档，兮之雪还买了一束花。

        两人径直走到了李雨歇的身边。兮之雪把那一束雪白的菊花放在墓前，鞠了个躬。又转身看着李雨歇，见他没说什么。又走到他的身后，沉默的站着。

        三人都没开口，直到天空下起了大雨，直到人都走了，只留下三个少年。成紊撑着伞站在墓碑前，想要开口询问。

        忽然间，李雨歇却开口了，雨下的很大是很模糊的一句话，兮之雪和成紊都没听清，成紊只好问：“什么？李雨歇你说什么？”

        李雨歇没有回复他们两人，只是依旧重复着那句话，越来越大的声音，直到他喊出来：“我爸是被害死的！”

        兮之雪和成紊这才听清楚，也很震惊！

        随即，成紊便上前拉着他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天他被叫出去后，就被告知。他爸爸在医院，是在一处高速路上出了车祸。被一辆小货车追尾，司机逃逸了，那段路是一段盲区，没有监控，查不出原因。

        “我爸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李雨歇歇斯底里的喊道，跪在了那方小小的墓碑前。“一定是！”雨水混着泪水慢慢奔涌而出。这些天的压抑和委屈仿佛在这一刻全部被雨水冲刷了下来，兮之雪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这个少年，好像一下子他的世界都不知道要怎样去充盈和丰富，这一刻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成紊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问道：“你父亲名下的股份现在是到了谁的手上？”

        不得不防，天深集团下李时天的股份的确是有变动，这些天他也的确怀疑有问题。只是没什么把柄和突破点。这段时间和父亲学习公司管理的事情的时候，查到天深集团投资资金的一部分来源很是突兀，再加上他调查到他父亲名下的股份所占比，几乎是被转到了万垣的名下。就更加怀疑这其中门道了。

        毕竟自己家里的有一个生意是和他们公司相关的，既然已经开始学习了，就需要去了解这些。

        况且李雨歇算是他比较看重的朋友，便继续听着他说。也让成紊很在意李雨歇的事情，当即便说道：“别担心，你们家这边的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阿姨和你都不用搬。至于你父亲我也的确是有些怀疑的，如果需要，我可以帮忙。”

        听到这番话，李雨歇仿佛是被咬了一般，又说：“不用了。警察这几天已经在找那个逃逸的人了。”他不想被人这样看不起，这是他家的事情。

        但想了想，还是说：“我…我只是觉得不想麻烦你和成叔叔。”李雨歇用袖口擦了一把脸上的水，就又变的冷冰冰的，一如之前的木讷，面无表情。

        “……”成紊觉得现在也多说无益，不如让他自己想想，之后他自然会想通的。

        成紊没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提过，也再也没说过他的父亲和他的事情。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报复仇恨，没有辍学流浪，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有的只是他从来都只穿一身黑色衣服，有的只是对谁都一副冷漠的样子，有的只是成熟的心在他稚气的少年的脸上表现出来。有些少年老成的模样，带着一副黑色镜框，谁都不愿意搭话。

        这样的行为和穿着并没有给他在学校的人气消减半分，反而受很多小女生追捧，这并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除了兮之雪收到的各种小姑娘给他们两人的东西全都到了她的手里，而兮之雪却很烦闷的将东西全部给了兮文diy点心或者两人一起吃掉。

        无形之中培养的兮文的业余爱好，兮文也由这次得知了关于李雨歇的一些事情。自然，在那之后。

        他也没在那所高档小区住着，取而代之的是一所普通小区，刚好是在兮文和兮之雪家小区的附近，买了房子剩下的钱就被李雨歇的妈妈存了起来成为他们后来的生活来源和李雨歇学习存款。

        而她的妈妈也在那次变故后苍老了很多，在外面奔波赚取生活费。他的妈妈很温柔，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很多的痕迹，但还是能够看出来年轻时候一定是个美人，不然李雨歇也不会这么的好看。

        就算他们两个从来不提这件事情，知道他一定是在意的，耿耿于怀的。

        而今，直到看到了这个女的，他们才再一次的看到这个人一如当初的时候那样的愤恨和疯狂。

        而兮之雪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个张姨和江远这个名字到底是在哪里听到的，正是当年李雨歇告诉他们的。

        医院里充斥着药水味和消毒水味，刺鼻的让人觉得头昏脑涨。

        面对李雨歇的讽刺，张姨也仿佛释然一样，说道：“死了也好，活着的人才痛苦。这些年我也逃怕了，也躲怕了。本以为可以过点舒心的日子，没想到这傻子也变成这样，有时候想想也真是造孽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么多年睡的好觉吗？心能安吗？”李雨歇冷冷的讽刺着眼前的人。

        兮之雪知道他心中其实一直不能释怀，他爸爸的死一直都是他哽在心口的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他并不像是看上去那样的安然泰之，只是在一次她去他家给他送作业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他的一面墙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线索和信息，以及关于他爸的被夺取的股份和地皮，还有投资项目，他的房间里有将近一半多的东西都是他父亲的。

        “其实雨歇他一直都很在意他爸爸的事情，只是我觉得我希望他可以开心快乐起来，不希望他走他父亲的老路。我现在也没什么可求的了，只希望他可以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就行。”她妈妈的话一直都在兮之雪心里记着，当时的兮之雪答应了，现在也一样。

        “你说逃？是有什么人追你们吗？”兮之雪警惕的问着。

        “是，当年我生我们家闺女的时候早产，再加上难产，孩子就没救下来。我当时一直以为是我的原因，后来从他口中才得知，是被陷害了。”说着，便走到江远的身边，抱着那个在病床上躺着的人。继续说：“我醒了以后才得知，他的工作已经没了。他和我说他似乎是…杀了人。我也被吓到了，但是孩子也没了。万念俱灰只想寻死，但是被一帮手臂上雕龙画虎的人到处暗查。他带着我到了b市，找到了一个叫万垣的人，但那个人刚见还一脸假笑，我看到他后面那群面露凶色的人就再没怀疑，已经清楚就是被算计了。”

        “万垣？天深如今的执行董事。哼，果然不简单。”成紊在一边轻蔑的笑了笑。

        “你说你们也是被算计？被万垣吗？”兮文忽然疑惑的说道。

        “这还不明显吗？”兮之雪说道，“肯定是万垣反水，给他们做了一些什么承诺，然后又反悔，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江远做出杀害你爸爸的事情？”

        “这些，他并没有同我说…，我只知他那天开着那辆小货车…在撞了你父亲之后就来医院了。在知道我女儿并没有活下来后，就精神不是很正常了。这些都是他在进行治疗之后，断断续续同我说的。”张姨没直视李雨歇的眼睛，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有害怕。

        “现在还是等江远的醒过来再了解情况，现在已经很晚了。”兮文说着。

        “你能保证他不会再一次逃跑吗？”李雨歇说着，望着那在床上看起来已经不是很像个人的人了。

        张姨苦笑了声，说道：“你觉得我能拖着他去哪？他已经是癌症晚期了，我也不知道继续给他这样治病还要多久，也许也是给我自己一个念想吧。”

        “那就先这样，先治病吧。你们之间的恩怨还是你们之间处理好。至于那三千…姑且就当医药费填补上，不够再问我借，注意，是借给你。”兮文说着，便要拿起包走。

        出于公，她的的确很震惊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纠葛，也同情张姨和李雨歇的遭遇。出于私，这的确是不该她插手了，况且张姨对于她来说，真的帮了很多。客观来讲，是个很好的帮手。这得分开来看，兮文把一些东西分的很清楚，但也分的不是很清楚，比如从感情，比如立场。都不好判断，既然这样就交给当事人自己来决定。

        “谢谢你，小文。”张姨很是感谢的对小文说道。她也知道有些东西仍旧需要她自己来面对，但仍旧感谢兮文没追究她。“钱我会尽快还上的。”

        兮文点了点头，示意成紊和兮之雪走。

        兮之雪对兮文眨了眨眼睛表示：嗯，懂，我和他一起吧。

        兮文心领神会，带着成紊出了门。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李雨歇也知道了今天是问不出来什么了，这时刚好李母的电话打了进来，李雨歇这才接起电话出了病房。

        “喂，妈。”李雨歇带着清朗的嗓音回答电话那边的妈妈，兮之雪安静的在一边听着没说话。“嗯，我在…我就回来，嗯。路上…路上遇到兮之雪了。不用了吧，她估计也不愿意。”

        “阿姨，我愿意！”兮之雪在一边细细听着，忽然冲着电话喊道。

        李雨歇被兮之雪的忽然大喊吓得把手机拿离自己的耳朵，因为那边的妈妈也在喊：“是吗？小雪啊，你等会和雨歇一块来家里，阿姨做糖醋排骨了还有粉蒸肉。快来快来。”

        “好好！阿姨。”兮之雪开心冲电话喊道。

        “走吧，回去吃饭。”兮之雪拍了下李雨歇，其实兮之雪时不时就去李雨歇家吃饭，因为后来他家搬的地方距离她家很近，就在对面小区的那种，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兮之雪会那么喜欢他，上下学一起，写作业也一起。兮之雪的成绩不差，但很喜欢让李雨歇讲题给她，吃饭也时时在一处，兮之雪的爸妈很明朗，听说李雨歇家里的情况也很心疼这个男孩，就常常让他留下吃饭什么的，一来二去，便很熟悉了。

        只有李雨歇很膈应，当然，也只是他自己和自己别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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