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风波渐起

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下了车还要在走上半个钟头，才最终抵达位于半山腰的疗养院，结果才刚到门口就遭到了阻拦，说是这里的规定，外来的探视人员一定要是直系亲属，否则也必须在亲属的陪同下才能和病人见面。

        “我们是他的朋友这次是到附近办事根本来不及通知他的家人，麻烦你就让我们见上一面吧。”

        我想了好半天才想出来的借口，在负责登记的保安人员面前根本就行不通，仍旧说什么也不让进。

        “如果我说今天非见他不可呢！”

        张成风猛然间用右臂的手肘处将保安按在墙上，左右五指紧紧的攥着拳头，这一路找来他都很少说话，分明是心里压着火呢，查了这么长时间才找到这个人的下落，现在好不容易到门口了却说不让见。

        见张成风动手，门口站岗的两个保安连忙赶了过来，吵嚷着让张成风放人否则就要对我们不客气了。

        “少废话，有本事就一起上！”

        张成风的身手可不是吃素的，即便是右手费了也几乎不受影响，自认对付几个保安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唯一担心的大概是混乱之中拳脚无眼会伤害到我，所以不断的用眼神示意我让我站远一点。

        “你冷静的想一想把他们都打伤了，对我们也没有任何的好处，倒不如先把人放了在慢慢的想办法。”

        我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思离开，而是在他身边尽力的劝说着，希望张成风可以理智一点，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惹出乱子来才好，奈何他却来了倔强的脾气，连我的话也听不进去半点。

        僵持不下间，登记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是有两个人……”保安扫了一眼登记本上的名字，凑着话筒回答道：“好，我们马上就放行。”

        我尚且不敢确定他在电话里说的那两个人是不是指我和张成风，却见接电话的保安朝另外另个保安挥挥手，说道：“院长的电话，让放他们两个进去。”

        虽然不知道这位素昧谋面的院长为什么要帮我们，但至少是可以成功的进去了。

        工作人员等在疗养院的门口，见我和张成风迎面走来颔首而笑，说是院长安排来接待我们的，然后将我们带到二楼的一间休息室内。

        坐落在半山腰上的疗养院，远离闹市的安静是一方面，最主要这里的环境，树木环绕青山绿水的，的确是让人心旷神怡。

        我和张成风彼此沉默的坐在休息室里，几分钟之后，负责接待我们的工作人员回来，身后跟着一个面容落寞，眼神黯淡的中年男人。

        “这就是你们要见的人。”工作人员侧身然我们可以看清楚身后的人：“我就在门外，有问题的话可以随时叫我。”

        说完转身出去，竟是特意帮我们安排了这次见面。

        事发之后他第一时间被警察局的人带走了，我只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到过他，隐约记得是和我们相仿的年纪，大学毕业后留院的实习医生，可面前的这人，却尤为苍老，想来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人是生活在山水间，可心却还在地狱里忍受着煎熬。

        还以为在他出现之后张成风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过去，质问他当年事件的真相，然而人就站在我们面前，张成风却沉默了。

        曾经奋力追逐的一件事，马上就要听到结果了，或许他的心里也会恐惧，怕听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怕支撑着自己的那一股精神动力在他开口之后就没有了。

        “你别紧张，我们是当年医院受害者的子女，今天来只是想让你把当年发生火灾的经过在详细的说一遍。”

        最终还是我先开口，并且拿了把椅子放到他面前，示意他可以坐下说。

        黯淡的双眸，打量着我的脸，那种感觉让我毛骨悚然。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找我的。”他突然开口，声音暗哑甚至有些发音还模糊不清，坐在椅子上，看着我继续说道：“大火之后留下的后遗症，能说话已经是万幸了。”

        是啊，从那场大火中逃生的人又有几个不是满身的伤痛。

        如他这般，是不幸也是万幸，人活着，心却永久的死去了。

        “你知道我们会来？”

        张成风起身，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质问着。

        “天底下没有永远的秘密，当初答应他们的时候我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从那件事之后我便生不如死，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

        “他们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成风隐忍了许久的事情终于就要有结果了，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咄咄逼人，而我却更加的担心，为了那些被时间掩埋的真相还有无辜死去的亲人。

        大学毕业就被分派到医院做实习医生，是何等的幸运，不知被多少同龄人羡慕，想着凭借自己的所学到了医院一定可以大动一番干戈了，结果医院里多得是专家和教授，他一个小小的实习医生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几番调遣之后，他被安排到实验室去负责一些化验之类的琐事。

        医院火灾警报器想起的时候，他正在实验室里做一个细菌培养，跑到门口的时候浓烟迎面而来，整个楼道里都乱做一团，慌乱之中他跟着人群一起拍到大门，结果发现电动门已经被锁死了，怎么都打不开，在跑去侧门的出口，也是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浓烟之中，喊叫声求救声撕心裂肺。

        很多人都选择从窗口跳下去，可是医院刚好在整修，有些窗户被封死了，还有一些地方下面都是碎石子和钢筋混凝土。

        他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所以就呆在医院侧门的一个角落里，可是那道门不知怎么就被打开了，一个人将他从里面拖了出去，之后他就昏死过去，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警察局的拘留室里面了。

        “那你为什么不辩解？”

        “辩解？”他突然冷笑了起来：“他们根本就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东西早已经准备好就等着我在上面签字画押，甚至还用我父母的生命做威胁，我如果不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就会要了我父母的命，但如果我主动认罪，他们就会给我父母一笔钱，而且也会保证我在监狱里不受苦，先在里面呆个几年在想办法把我弄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外面去。”

        又是这样卑鄙龌龊的手段，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人心里最柔软和脆弱的东西总是要被作为可以用来要挟的对象，难道他们就没有父母没有家人？

        “前年得到老家传来的消息，我父亲去世了，去年，我母亲也随着他去了，那之后我就一直在等，等你们来找我。”

        “你为了你的父母就可以让他们多的亡灵无处安放，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样的真相让张成风愤怒，他的预感终于被认定了并非是凭空想念，可是随之而来的还有无尽的悲痛和荒凉，如果他肯早一点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该有多好。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配在活着。”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那件事之后这个银行账户每半年就会给我转入一笔钱，知道这件是的还有当年一个人，不过他现在已经退休了，我能帮你们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说完他便主动叫了等在门口的工作人员，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回去，我将他给的纸条藏在手心里，拉住张成风的胳膊让他不要冲动。

        他能在今天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们，就等于是做了他应该做的全部，无情的大火，他也是受害者之一，我们没有理由在要求他为我们多做什么。

        离开疗养院的时候天都已经要黑了，我和张成风赶上最后一趟从郊区会市中心的客车，除了司机就只有我们两个乘客，除了轰鸣声，周围的一切都安静的让人心慌。

        “你是想要回老家吧？”

        “对，明天早上就走，这件事不能在继续拖下去了，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到。”

        张成风的心思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找了这么长时间才突然抓到了一点线索，他一定会紧紧的抓住。

        不只是他，我的想法也一样，为了我们的亲人。

        车子到站的之后，张成风要先去见公孙晨，我则去找艾月，并且约定好了明天一早在火车站见面。

        见到周氏惠民药店牌子的时候，一切就恍如隔世，过去的场景又开始历历在目了，我进门的时候艾月正在柜台后面忙着整理药品，也不抬头只习惯性的问一句：“需要什么药。”

        “感冒药，有吗？”

        “有，你要好一点的还是普通的，有什么症状，发烧吗？”

        艾月没有听出我的声音，还在满口官腔的询问，可我却已经是忍不住先笑出了声，这个女人难得有这样专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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