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题海战术
“1、2、3……把绳子拉起来！”
烈日当空，河水翻涌。
下河乡工兵连的速度极快，上百人齐上阵，喊着号子，排成四队，像拔河一样隔岸悬空拉直了四条粗绳，分别将两头牢牢地绑在两岸原先的桥墩子上。
四条绳索凌空，悬在河面上方，霎时间连通了南北两岸。
站在远处的滩边，109研究所所长李洪军看着对岸分出几人先上了绳索，动作迅速地铺上了一块块破木板，转瞬就搭建出一个简易的吊桥。
而后，下河乡数十人背着物资，走上吊桥，快速跨河而来。另一些人留下来继续加固桥墩，搭建桥梁。
迟到了12天的物资，终于艰难抵达了。
众人短暂在河滩上休整，准备开拔前往109研究所。
只等一声令下。
他们这一来，109所的物资问题得到了解决，李洪军预先打的申请报告已经无用。
另一件事，他在报告上却只字未提。
李洪军一面观察着附近的情况，一面在巨大的河水波涛声和呼啸而过的风声中压低声音，向梁国华口头汇报新系统的事情。
“我们109所，最近发生了一个新情况……”
听完他的汇报，梁国华威风凛凛的虎目，含着千军万马雷霆之力向他直视而来。“没开玩笑？”
“当然。”
李洪军的脸色比他更为严肃，给出确切肯定的答案。
梁国华深呼吸一口河边的潮湿空气，看着河滩上在抓紧巩固修复桥基座的士兵们正在忙碌，举起手示意一下领头的人过来。“多调些人过来，今天把这座桥建好。”
“今天？”
领头的老帽疑问，这要求是快了些。
梁国华不容置疑，直接派了命令，喊上众人出发。“其余人跟我走，去109所。”
从湍急的河边返回109所驻地，所长李洪军来时走了足足半天的时间。这一回去，大队人马带着大批物资，速度也快不上多少。
而研究所那头，研究员们早就兴奋得上了天。
众人抱住俞周，有用力拍肩搭背的，也有摸头不吝称赞的，还有鼓掌给他叫好的。
所有人一起难掩激动的神色，相互使了一个眼神，就趁俞周不防备之下，一起伸手把他抬起来，兴高采烈地往天上抛，来庆祝俞周率先攻克项目难题的好消息。
俞周冷隽的面容维持不住，也乱了头发，扬起眉梢的笑意。
研究员们整整庆祝了一上午，左等右等看不到所长李洪军的身影。
在听说李洪军要到下洼乡去一天，大家激动过后，各自不约而同地返回了工作岗位，继续收尾工作，又自动开始下一阶段的研究。
科研攻关，永远都是争分夺秒的事情。
每一分钟的时间，对他们来说都极其宝贵。
不舍得浪费。
下午，苑小妮擦干净食堂里的几张大圆饭桌，又帮堂叔苑建国做好晚饭的准备工作后，干脆回到后厨坐着，闭上眼睛进入大型连锁超市系统。
她直接进入“会员中心”，在积分列表里找到对应的鸡兔同笼问题，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解题思路和答案直接写了上去。
【假如，把一些鸡和兔同时养在一个笼子里。从上面数，一共有35个头。从下面数，一共有94只脚。问笼中各有多少只鸡和兔？】
【解：已知每只鸡有2个脚，每只兔子有4个脚。
假设鸡=x，则兔子=35-x。
通过方程式可得，2x+4(35-x)=94。
解出，x=23。
因此，答案为笼中各有23只鸡，12只兔。】
苑小妮工工整整答得认真，手心里不觉生出点汗。
她并不是科研科班出身，相反，她出身贫寒，苑家村里只有一个小学堂，里面只有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教师授课。
她跟着读了几年，识了不少字，算数也麻利，是全村有名的聪明娃。
正因为此，在109研究所国营食堂招工时，她才被堂叔苑建国第一个推荐，来到了这里工作。
但进了109研究所之后，她才发现所里的研究员们各个博览群书，每天算着她和苑建国看不懂的神秘公式。
俞周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青年才俊。
在这种学术氛围的影响下，她对知识充满了渴望。
每次一发工资，苑小妮就悄悄攒下钱，赶上每月末去下洼乡一次的机会，去乡里的邮局和书店里买回来各种书刊报纸和新华字典，努力充实自己的知识储备。
后来，随着经济腾飞之后，苑小妮有了更多的条件上学。在学习班里跟着老师和同学们一起上课学习，学习文化。
然而，经过学习这么多年，不管哪一次大考小考，她从来没有像眼前一样紧张过。
苑小妮蹭蹭手心里的汗，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检查了好几遍自己的答案，才终于点下了“提交”。
【恭喜顾客回答正确，成功获得001积分。】
立时，她就收到了系统积分的提醒。
001积分？
怎么这么少？
这个结果十分意外。
尽管早就知道在数十年后，这道鸡兔同笼问题已经列为小学生奥数必备的经典题目之一，因此在提交之前，已经预料到了答题的积分不会太高。
却也怎么都没有猜到，竟然会少到这个程度。
只有001。
只比零分好那么一点点。
苑小妮忍不住心想。
这么少的积分，猴年马月才能换到充足的物资，帮助更多的人？
焦急之下，她灵光一闪，蓦然冒出一个好主意。
对了！
刚才俞周还给出了另外一种复杂的解题思路，可以试试。
苑小妮尽力回想，苦着脸，只能回想起来当时俞周讲解时的一半内容。
另一半记不全的地方，绞尽脑汁地在补全了自己的理解。
再次点开“会员中心”的页面，在鸡兔同笼题目下面，她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重新提交上去。
这一次，意外取得了一个惊喜的结果。
【恭喜顾客回答正确，成功获得5积分。】
【因解题思路不完整，暂时奖励一半积分。】
好家伙！
苑小妮喜不自禁。
决心一会儿就去找俞周，要来完整的解题思路，把另外一半的积分拿到手。
她连忙返回大型连锁超市页面，四处查看，看看这几个新热乎到手的积分都可以兑换什么。
细细搜看之下，在一排一排众多的灰色货物中间，果然又发现了一张绿色图片，是系统刚刚解锁的一项重要物资。
这一次，解锁的是“梅花罐头午餐肉”。
存货量：50。
罐头午餐肉！
肉香四溢，唇齿留香，哪怕在数十年后也是经久不衰的美食，经常引发童年回忆杀的风靡。
苑小妮万分惊喜。
她查看了一眼自己目前的会员积分等级，积分已经累积到了601积分。
在熟悉的“飘香小麦粉”货物页面里面，也出现了一个新惊喜，一行小小的提示栏悬在网页上方，提醒顾客注意。
【飘香小麦粉大减价，可用001积分换购！】
【请顾客确认，是否换购？】
苑小妮直接点下确认键。
一眨眼，原来存货量为99的小麦粉数量上升到100。
正好补足了她之前拿出来的那一袋面粉。
这样一来，她储备的物资已经拥有100袋的飘香小麦粉和50罐梅花午餐肉。
达到了惊人的程度。
更重要的是，经过这次答题，苑小妮也摸出来一点经验。
首先，会员中心的积分问题不限回答次数，解答的思路越难越高深，相对来说也同样更加容易获得系统的高积分奖励。
其次，她现在的会员等级比较低，能够兑换的物资有限，只能由系统自动解锁，不能随意挑选。
但如果能多刷题，肯定能兑换到更多的物资。
怎么多刷题——
苑小妮福至心灵。
算是问到福气本福了。
说起刷题，在小在华国长大的她最有发言权。从上到下的华国人刷题经验之丰富，敢称世界第一。
数十年后，从幼儿园开始，每个考生就必备了题海战术考试技能。
不光孩子身经百战，就连家里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阿姨也堪称新一代的卷王。
华国人没有就没有怕过刷题的。
苑小妮自然信心十足。
别说考虑鸡兔同笼的问题，难度再加上十倍也没问题。
就算她的渺小力量不足，还有109所的研究员们。放在数十年后，这些研究员哪一位不是院士级别的大佬，绝对能把系统的羊毛给薅秃了。
醒来后，她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找堂叔苑建国，请他帮忙找一块黑板。
听到她的请求，苑建国二话不说，小山般的身体直接钻进锁了大锁头的仓库。
在里面左翻右翻，从犄角旮旯的角落里掏出了一块灰扑扑的木板子。
吹掉表面呛人的灰尘，拿过来一看，就是一块废弃的黑板。
苑小妮又惊又喜，看着这块熟悉的小黑板，也慢慢想起了忘在记忆里的回忆。
这个年头，每一家国营食堂里不一定粮食充足，有肉有油，但保准会标配上一块一尺见方的小黑板。
这块黑板，是专门用来挂在食堂门口写菜单用的。
风和日丽不缺吃穿的好日子，大师傅会在黑板上写上：“今日提供：红烧肉，打卤面。”
物资短缺的时候，这块黑板毫无用武之地。
有时候连挂都不会挂出去，省得看了闹心，自然也就放在仓库里面积灰。
苑小妮将小黑板拿到水井处打了水，擦洗了两遍。又放到太阳底下，晒了一整天的功夫。
晚饭前，她才拿进食堂内，深吸熟虑地写下一行字。
开始自己刷分计划的第一步。
然后，她踩着凳子，将这块小黑板堂堂亮亮地挂在国营食堂正门口。
不管谁从食堂大门进来，保准第一眼就能看到。
天黑了。
梁国华和李洪军一行数十人，才跋山涉水终于抵达109所的大门。
站在门岗处值班警卫的战士小张远远见到梁国华和李洪军几人，急忙稍息立正，无声地打了礼。
梁国华摆摆手，向来不看重这些虚礼，迈步跨进了大院内。
来的这一路上，梁国华带着数十人走在荒滩上，越想越多，越想越稀奇。
一个大型连锁超市系统，掉落在了六十年代荒芜饥饿的下洼乡？
但梁国华万万没想到，抵达109研究所后，更稀奇的事情发生了。
他亲眼看到109所国营食堂的大门口处一块小黑板周围，围满了一圈热情钻研的研究员们。
顿时，梁国华加快脚步，自己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去，以为发生了什么重要事。
结果在亮堂的煤油灯下，正好清清楚楚地能够看到上面清秀的字迹。
此时，小黑板上面竟然写的是——
【论：鸡兔同笼问题有几种解法？】
梁国华虎躯一震，不敢置信，扭头望向李洪军。
这就是109研究所的特色？
他头一回开眼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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