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黑白殿堂9

非突然的到来让众人都有些猝不及防，以至于一直躲在床下的贺琨直接探出了身。
  “非？非，你是非！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他转头与身后的褚尽善说：“找到非了，我们现在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圣殿吧。”
  褚尽善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她面向林漆使了个不明显的眼神。
  林漆走到门旁，勘察了一番，“外面没有暗影，他们现在应该在紧急谈论怎么处置我和找回你们，我们暂时安全，可以出来了。”
  贺琨迫不及待地说：“非，我们本来还计划让林漆秘密打探暗影的运行设定，然后混进去找你，没想到你就这么出现了，简直是意外的惊喜！”
  “没想到他们真的没有发现我们。”王霖维拍了拍身上的灰，对非说：
  “非，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救你回去，大家都在等你。”
  周瑜轩回想起了空绝望的求助，补充道：“对，尤其是空，她一直想念着你，是她委托我们来救你，她在等你回去，非。”
  褚尽善发现自非进到这里就好像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她有些摸不准非的态度。
  “非，你愿意和我们回去吗？”
  几人期待地看向他。
  非低下头，“我回不去了。既然你们都没有失踪，那我会告诉那些暗影的。”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林漆走上前拉住了他，“你要告发我们吗？即使我们是来救你的？”
  非的声音空洞，“你们救不了我，你们连自己都救不了，这里是出不去的。”
  贺琨急忙走上前，挡住了非的去路，“我们现在只差线索，只要你告诉我们关于暗影和暗殿的信息，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带着你离开这里的。”
  “非，你了解空，她委托了我们，她相信我们，如果你还相信她的话，就请你也相信我们。”
  褚尽善的话让非抬头看向了她，他痴笑道：
  “我相信她，我当然相信她，我不相信她怎么会救她，怎么会忍受在这里的每时每刻，怎么会一直尝试联系她、相信他们会救我……我等太久了，等到我都快忘了我来自圣殿，等到我都快要习惯这里，我怎么会不相信她。”
  他，近乎绝望地相信她。
  “那你就和我们一起，我们一定能回到圣殿！”
  “非，痛苦的不止是你，你离开圣殿后，空也一直在受折磨，她一直想救你，她甚至想过放下使命来暗殿找你，我们此番不光是救你，也是救空。”周瑜轩道出了空的心境。
  没等非回应什么，突然的敲门声让几人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非！你在里面干什么，怎么还不出来，訏又交给你什么差事。”
  林漆用力抓住非的胳膊防止他离开，然后转头低声对褚尽善说：“看来他们商讨完了。”
  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要非大声举报他们，那他们将避无所避。
  他看向非，手用了些力，暗含几分威胁意味。
  非顿了顿，想着刚才的话，内心有些犹豫。
  他真的可以相信他们吗……
  “非，里面发生了什么，你……”
  对方显然开始怀疑，作势准备破门而入。
  关键时刻。
  非提声回应：“没什么，嫌，訏让我来‘好好了解’一下客人。”
  “我们聊的起劲儿，一时没听到你叫我。”
  “放心，我快结束了，马上就出去。”
  嫌不满訏的私谋，暗暗打算向妄禀告，他急着邀功所以并没有深究，只嘲讽道：“非，你真的越来越像訏的狗腿了。”
  说完便回去向佞复命了。
  长久的沉默被贺琨打破。
  “我一直不太明白……你们互相是怎么辨认出来的。”
  毕竟他们基本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疑问贺琨在圣殿时就有，刚刚他们隔着门说话时，他的好奇达到了顶点。
  非有些愣住，然后解释道：“感觉，不管是光影还是暗影，彼此之间只要交流就会产生瞬间的独有感觉，这是我们分辨彼此的依据。”
  ……
  “那意思是我们是伪装不了的？”贺琨小心翼翼地问。
  褚尽善若有所思，“我们可以不说话，不交流。”
  “前提是，非。”林漆再次问他，“你愿意帮我们离开吗？”
  “只要你愿意帮助我们，我们就能一起离开这里。”
  “你也能回到圣殿，回到朋友身边。”
  几人的劝说让非有些动容。
  这，或许是一次机会，他为什么不能再尝试最后一次呢。
  想到空，想到白，想到赤，想到大家，他突然再次燃起渴望。
  成功，一切解脱。
  失败，那就被吞噬吧。
  总之他已经受够了。
  “好，我和你们一起。”
  非的倒戈让他们重拾信心，这回他们不再被动的等待剥削。
  打败敌人的前提是足够了解敌人。
  现在，他们有了筹码，当然，也有了希望。
  “非，他们的目的是吞噬我们，难道暗影需要吸食生命才能存活吗？”

  “是，暗影不同于光影，他们没有光作为生命来源吸收、维持能量。所以，这里的生存法则就是吸食外来的一切能量，如果没有，那就互相吞噬。”
  暗影的能量极具同一性，即使是互相吸食也不会出现排异反应，两两相加只会越来越强大。
  非初来这里时，曾差一点被同级暗影吸食，是訏替他挡住了那个暗影并将他收于麾下。
  他并不感激訏，他知道，訏只是看中了他曾经是光影的身份而已。
  訏几乎将所有因遭受污染而来到暗殿的光影收纳，他虽然不知道訏的图谋，但他知道他绝对心怀不轨。
  那时的非一心想离开，所以间接惹了很多祸，最后都是訏替他摆平。渐渐，非有些愧疚不安，他慢慢开始甘心待在他的阵营，慢慢替他做了很多事。
  现在想想，訏确实精于算计，他利用光影的纯粹，玩弄他们的真心。
  非是在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一点的呢。
  想到那一幕，他至今都不寒而栗。
  那是暗殿逐步没落的一个平常的日子，非被訏叫去处理池水沸腾之事。
  他走到门口，亲眼看到一个曾经是光影的暗影乞求訏将他吞噬，他已经完全投入訏的圈套，他像信奉神明一样信任訏，他甘心让自己成为别人的口粮。
  如此请求下，訏自然一口一口心满意足地将他吞下，非害怕地躲到门后，那一刻，他开始痛恨自己的沉沦与麻木。
  所有的一切，都是对他的惩罚吧。
  存活在这里，不是吃掉别人就是被别人吃掉，或者看着这些发生，任由这些发生。
  非第一次真正地看透了这个世界、这残酷的生存法则。
  他痛恨这里，他不想变成任何一方，但他离不开，他只能旁观，他唯一的救赎只有等待。
  无尽的、充满绝望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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