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再度

林漆见到褚尽善的时候，她正在图书馆学习。
  那瞬间，一切焦躁不安的内心迎着窗外吹来的风被轻轻抚平。
  无数努力与坚持在此刻化成了微妙的心跳节拍，让他一时不能平复。
  好在，
  好在他找到她了。
  好在他没有放弃。
  林漆走到褚尽善身前，单腿微半跪，看着她，眼里满是失而复得的星光，“我们该回家了。”
  对方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回答他，像是看不到他一般。
  林漆有些慌乱，他伸手在褚尽善眼前晃了晃，神情急切，“褚尽善，我是林漆，我来找你了。”
  安静的空气让林漆彻底明白自己已经从她的世界中消失了，现在的褚尽善完全看不到他。
  巨大的无措和不知名的委屈腾然而起，林漆看着褚尽善无动于衷的面容，颓然低下了头。
  手掩着面，眼眶被逼的发红。
  怎么会？
  怎么会忘了他？
  谁都可以忘了他，只有褚尽善不可以！
  即使是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他都要在她心里占据最重要的位置。
  褚尽善不能忘了他！
  林漆已然几近失控。
  突然，褚尽善抬起眼眸好似看向了他的方向，有些奇怪地说：“怎么感觉有风吹来，我明明坐得离窗户很远啊，难道学校装空调了吗？”
  清澈的双眼与林漆隔着时空对视。
  他最喜欢褚尽善的眼睛里倒映出他的样子，可现在没有了。
  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了。
  她真的看不到他。
  随后，褚尽善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林漆见状急忙看向四周，有什么东西可以提示褚尽善他的存在呢？
  她看不到他，但好像可以感受到。
  他不能放弃。
  于是，褚尽善在穿过书架还书的时候，莫名被身后掉落的书籍惊到。
  她转过身，发现周围只有她一个人。
  喃喃自语道：“又是风吗？”
  今天的风真奇怪。
  褚尽善将书捡起。
  放回的同时也看到了封面，《看不见的真实》。
  她并没有在意，转身准备离开。
  谁知，前方又突兀掉落一本书。
  她狐疑地再次左右看了看，依然没有人。
  明明很是诡异，可褚尽善却一丝害怕都没有，她只觉像是某种缘分。
  或许是这本书和她有缘吧。
  她弯腰将书捡起，是日本作家乙一的《只有你听到》。
  翻开书粗略地看了几页后，褚尽善当下便决定带回去继续赏读。
  走出图书馆，此时正是春季，沿路的樱花开始散散凋落。
  突然，一阵轻柔的风迎面吹向褚尽善，沁人的香气直入鼻腔，无数飘零的花瓣斜斜地飞到她眼前。
  褚尽善下意识抬手托住一朵落花，粉白镶嵌格外好看。
  纷纷花雨像是那股微风的礼物，她欣然收下，并取走一朵当做纪念。
  今天的风真是温柔。
  ·
  自那日花雨之后，褚尽善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眷顾着。
  她不确定。
  可，如果和别人说是风的话，也当真是奇怪，毕竟，风好像什么也不是。
  时已入秋，校园的小路上积了一层薄薄的落叶，褚尽善很喜欢走这条路，幽长静谧。
  没有人会打扰她。
  就如现在这般，她时不时踩一下落在地面干枯的树叶，“咔嚓”的声响让她有了与大自然互动的乐趣。
  她走的很慢。
  又是那阵微风轻轻地绕在她的身边。
  褚尽善没由来地出声，“秋天的风好像很烈。”
  “你赶走了别的风，一直待在我身边吗？”
  她察觉到一缕发丝被风托起，又丝丝缕缕垂下来。
  “我就当你回应我了。”如此怪异的现象并没有让褚尽善多么害怕，反倒她心中升起一些心安。
  “我一直认为风是不存在的，但你好像格外喜欢我，是因为我是一个人吗？”
  她已经孤独到连风都来陪伴她了吗？
  只见，那股风离开了褚尽善的身边，与此同时，地面的落叶突然被吹到了一处。
  风不停地左右吹呼。
  不一会儿，一个人的形状被落叶积聚出来。
  褚尽善惊讶道：“你想告诉我，你是一个人吗？”
  风滑过她的脸颊。
  “那……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对方没了动静。
  褚尽善换了一个问题，“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像是疯了一样。
  话不经大脑溜了出来。
  她意识到自己愚蠢的请求后，突然涨红了脸。
  好丢人。
  她竟然和一个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生物对话，还让它留在自己身边。
  她真的是疯了。
  林漆在听到褚尽善的问题后，也愣了一下。
  他此次入梦后便一直待在她身边。
  一开始，因为褚尽善看不到他，林漆想了很多办法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可始终没有改变。
  期间，林漆注意到褚尽善的梦境里她一直是一个人，每每看到她独自走在偌大的校园里，林漆总会感到一阵空寂。

  算了。
  看不到就看不到吧。
  起码，他能陪着她。
  起码，在她看不到的角落有人时刻关注着她。
  这个人费尽心机只想让她快乐。
  即使她不知道。
  林漆坦然接受了褚尽善的梦，也坦然接受了她忘记他的事实，不管在褚尽善的世界里林漆是否存在，他都会以不同的方式守护在她身边。
  就像现在一样。
  他不知道她的梦境何时结束，也不知道该如何拯救她。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一定会一直陪着她。
  褚尽善想要什么样的陪伴，他就是什么样的陪伴。
  于是，他再次挑起她的一缕长发，犹如点头一般，回应了她的问题。
  褚尽善，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
  确认了对方的存在后，两人都彼此心照不宣地在无人的地方轻声交流。
  为了不让别人误会她精神有问题，褚尽善尽量不让自己在旁人面前表现的太过热切。
  她有自己的风等着她，她不能抛弃它。
  褚尽善梦里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着几日，便到了入冬的季节。
  大雪过后，整个校园都被裹上了银熠的素衣，褚尽善依然在那条小路上新奇地看着落雪的树枝。
  倒不是因为下雪有多么稀奇，她从小到大不知看了多少场雪，而是那些树枝上开出了一朵朵雪花。
  雪做的花。
  当然，她知道那不是树开出来的。
  那是风的礼物。
  褚尽善开心地捧着一朵雪花，声调微扬，“是你送给我的吗？”
  不同于寒风的刺骨，她的风柔柔向她吹来。
  雪花慢慢在手心融化，冰爽的触感让褚尽善清醒了些。
  她有些遗憾。
  好漂亮，可是不能像上次那样留下做纪念了。
  果然，还是留在树上好了。
  虽然太阳出来不久后便会消逝，可她会记得此时满树枝的清绝。
  褚尽善满足地微笑，转身准备离开。
  抬脚的瞬间，露出云层的太阳蓦地晃了下她的眼睛，褚尽善僵在原地。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个问题——
  她，真的会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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